向无解的命运发起挑战(3)
③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物都有它独特的存在意义。
他们为何而生、如何活着、又因何而死,在上神戴尔维亚创造他们的时候就被决定了。
那是神赋予他们的——虚荣的权利。
我出生没多久就被遗弃在冰冷大街上。
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生的,亦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的,更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死去。
我就是这样每天苟活在世上,像是被丢弃的家畜一样。
每天都是如此……
所以,我的人生本该毫无意义。
但是,或许神还是有点“良心”的。
只是那么一点而已……
在我十八岁那年,战争开始了。
敌人的铁骑践踏着这个国家的每一寸土地。炮火如流星般的划过天边,将所有的美好毁于一旦。
平日繁华的街道俨然成了一座刑场,人们逃着、叫着、咒骂着,然后一个个被冲进街道的骑士蹂躏。无论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孩子,亦或是穷人富人,神就在此刻赐予他们平等——死亡。
他们一个个倒在我的面前,就像一堆垃圾。
再然后,我看到寒光四射的长枪朝我刺来。
那一刻我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只是感觉胸口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有了……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我的世界开始摇晃,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可我没觉得害怕,甚至是有些释然。
我“死”了。
和那些人一样……
忽然,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平静。
我想,那大概只是我的自我陶醉。
黑暗……
我的世界被黑暗充斥。
会不会这就是那些笃信者口中的地狱呢?
然而,命运却在此刻与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无尽黑暗的深处,一个好听的女声如是说道:“呐,不要就这么死了,举起剑战斗吧。”
那声音如此空灵,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只是一瞬间,但却仿佛是永远。
“你……是谁?”我无力的说道,有可能那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但我希望她再多和我说说话,哪怕只是一句也好。
仿佛是为了回应我的想法,漆黑的空间深处,一个白色的光点突兀的出现,就好像宇宙初始的状态。
接着,那光点迅速的吞噬着周遭的黑暗,漆黑的世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到十分舒服的光的世界。
在那边,一个女孩的模样逐渐显露出来,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穿着一件银色的丝织长袍,华丽而不失优雅;她有着纯白的长发,发梢直垂到脚踝;他拥有姣好的身材以及端正的五官,那是就算是国王最美貌的舞姬见了都会自觉形惭的美貌,用倾国倾城这个词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但是,当我完全看清她的样子之时,却令我永生难忘。
她的瞳孔不是人类该有的颜色,而是一种阴暗的淡紫色,而且隐藏在长长的白发下的是一对尖尖的耳朵,特别是,她的背上,有一只透明的,薄的好像一层膜的翅膀。
她是精灵族!
是那个生活在终结山脉对面的可怕种族。
我在垃圾场的时候听老人们说过许多关于精灵族的传说。
传说世界还未成形之时,上神戴尔维亚曾以他的心脏为种子,在世界的中心种下了象征生命之源的“世界树”,然后由世界树的树叶幻化出了世间万物。世界树慢慢长大,终于有一天,它结果了。那果实便是最初的人类。而在树干上寄宿了一种虫子,他们啃咬了世界树的果实,然后生出了完美的人形以及透明的翅膀,这便是精灵族。
由于精灵族的诞生是借助了万物之灵——人类的力量,所以他们被冠以罪恶、贪婪等多种罪名。而且,他们仇视上神戴尔维亚,所以自古人类与精灵族就是两个不共戴天的种族。
“你……”
“预言中的毁灭之子——莱克萨斯,这是你的名字吧。”女孩微笑着向我走来,“你用不着惊讶,我的确是精灵族,而且我是精灵王的十二公主之一,我叫莉娅,莉娅·拉古西塔。”
听到这儿,我凌乱了。
属于精灵族的领土已经在上一年被十王铁骑给征服了。精灵王——拉古西塔四世被杀死在属于他的王座上,而且十二个公主被虏回了十大国,等待她们的命运是被钉在火刑架上献祭给上神戴尔维亚。
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似乎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能看清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应该和我那十一个姐姐一起被十国祭天了才对。”她依旧微笑着,“你这么想也没错,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见到你,因为你也死了。”
这个叫做莉娅的少女的话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她明明在说自己死了啊!
“祭天、战争……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那些……”她顿了顿,“那些全都是因我而起的。”
“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错,我说的是真的。我逃走了,而且逃到了这里,然后我死了。之前风之国的大臣们反对祭天的占了多数,那些人认为是风之国的人把我藏了起来,所以九国就组成联军来进攻风之国。”
她的笑容在此刻看来是如此的令人不解,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那我又能做什么?对方是十王铁骑,是可以摧毁整个大陆的绝对力量。你们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她没有搭话,而是将双手放在地上。我疑惑的看着她,她像是在找寻什么物件,又像是在挖一个小小的土坑。
而仅仅几秒后,她那双纤细惨白的手上,却托着一把令人震撼的大剑。
“精灵族的灵宝——【克拉的独裁】,我的祖先将曾经活跃于上古时代的魔灵封印与此,它会让持剑者保持永恒的生命。”她说,“拿起它,成为英雄。”
我愣住了。
那把一人高的剑的做工非常精巧,光是把手就雕刻了足足300多道花纹。剑柄处雕有一对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翅膀,令人不禁联想到上古时期与炽天使作对的堕天使。而一半黑一半白的剑刃更是射出了令世界化作混沌的光芒。
她让我成为英雄,那是个多么遥不可及的字眼。
少女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像是坦然面对所有发生的一切,把一切看的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是预言中的毁灭之子”她还是笑着,似乎是她只会笑一样,“精灵族的神庙里有一本预言书,它被称作《预知事典》,那上面是这么说的。”
“我……”我苦笑道,“我的生命毫无意义,忽然让我拯救世界什么的,我可做不来。”
我摇了摇头,想着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是毫无意义的,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是啊,任谁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疯言疯语的。”她好像是早就预料到我会拒绝,她很轻松的说着,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生气。
我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
“呐,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的呢?”
我没有搭话,只是站着不动,等待着黑暗将我吞噬殆尽。
“活着的意义,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吗?”
然后,女孩手中的剑的剑柄上赫然睁开了一只血红的眼睛。
“那是茶余饭后的笑谈吧,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况且现在我已经死了。”
我转过头用最为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而她用笑脸相迎。
“但是……我很想好好的做一个不安分的鬼魂啊。”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有想,我只是希望能不再看见她那张美丽的令人悲哀的脸,所以我接过了剑。
她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她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轻轻的将粉红色的嘴唇贴在我干涩的嘴唇上。
那一刻,我感受到的是来自心灵最深处的寒冷。
没有了……
什么也没有了……
我的视野陷入了一片灰白色。
下个瞬间,我没有任何理由的开始了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