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打洞
“那天也不知怎么的,回家的时候发现羊丢了,少了一个不大点儿的小羊羔。他挺着急,就拿着电筒四处找,找来找去就找到这小树林里头了。具体啥地方,也不知道。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坟圈子上蹲着个小玩意,两只小眼睛更灯泡似的,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说那半夜三更的,是谁不给吓一跳,他一哆嗦,手电掉地上了,再拿起来仔细看,就一小皮子,直溜溜地站在一个墓碑上,旁边也没别的。”
“我大姐夫气都不打一处来,就往前一步吓唬她,说,嘿!然后,那小东西就愣住了,它看看我大姐夫,又看看四周,确定没旁人以后,这家伙不单不退,还学着他的样子往前一耸,咔地叫了一下。看那样子,还挺不服气,你说气人不气人。”
“正常。”脑补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江小望笑了笑。
其实呢,黄皮子这东西,在东北很是常见,在田间地头儿独自出行的时候,你想与不想,总能遇上那么一两个。
要说那时候江小望还小,道行不深,胆子也不大,一单遇上那小黄皮子,他从心底里打怵。
因为,这玩意虽然不大,却精明得很。
在他的印象里,黄皮子的性格特点,有两个,一个是睚眦必报,另一个是欺软怕硬。
他记得,有一年,冬天,外面还下着雪呢,江小望跟兰爷一起回去,路过一个山梁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小皮子正围着一个什么东西在那儿啃。
兰爷过去,它们都吓跑了。
江小望就好奇,他问兰爷,说这小玩意吃啥呢?
兰爷说,人家的事,你少管,说完低头赶路,不理他。
那时候的江小望,好奇心很重,他就寻思老爷子不说的事儿,我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想到这里,趁着兰爷不注意,他偷偷摸摸地折回去,想看看它们究竟在吃啥。
他一过去,那群小皮子就给吓跑了。
雪地上,两排肋骨支楞在草丛边儿上,色泽鲜红,地上全是毛,他看了一眼,没看出是个什么玩意,这时候回头看,兰爷已经走得远了。
他着急回去,赶紧往回走。
却不想,这一回头的工夫,那小皮子冲过来,龇牙咧嘴地站直了身子。
江小望没跟这种东西打过交道,看它瞪着小眼睛龇牙咧嘴的,就给吓了一跳,他绷紧身子站在原地,那东西也学着它的样子虎视眈眈。
他往前一步,它退一步,他要走,那东西却怪叫两声追了上来。
当时的江小望,年纪小,道行也浅,面对这么个来势汹汹的家伙,立即怂了。
他一转身,撒丫子就跑,却不想,这一逃之下,那些小东西立即来了精神,嗖嗖嗖地从草丛里跳出来,足有七八只。
江小望在前面玩了命地跑,它们就在后面玩了命地追,直到山脚下遇上兰爷,那群小皮子才算停手。
江小望气不过,抄起土块打了回去,却不想,那几个货,蹭蹭蹭地站成一排,脖子一抻,牙一龇,瞅那架势,真叫一个不服气。
想着想着,江小望一阵苦笑,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黄皮子这个东西,人小鬼大,你越怂,它就越嚣张。”
“谁说不是呢。”小纪说着,嘿嘿直笑,他从兜儿里掏出烟递给江小望,见江小望摆摆手,他又分给众人一一点上,“我那大姐夫,也愣点儿,小羊羔儿丢了,找了一晚上,正不爽的时候还遇上这么个玩意,他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棍子就打了过去!那玩意给吓了一跳,赶忙去躲,结果,这一棍子还是打在后胯上了。它好像抽筋了,又好像是骨折啥的,反正,后面的腿,动不了了,呱嗒一下掉草丛里,一边在那儿嚎,一边往坟头儿后面跑。我大姐夫把棍子捡起来,就在后面追。他拿着棍子,往它屁股上杵,说你不挺牛逼的吗?你跑啊,你跑啊!我看你能跑那儿去!话没说完,它一个加速,钻洞里去了。”
“这脸打得……”心里头想着,江小望也是无奈了。
“钻洞里也正常,黄鼠狼会打洞,谁都知道的事儿嘛。”小纪说着,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夹着烟头儿,吊儿郎当地往那儿一站,“关键,那洞打得恶心,正打人坟头儿上,过去,不都说黄鼠狼爱在坟头儿打洞么。一直打墓穴里,严重的时候,骨灰盒都给你弄坏了倒腾出来,然后它在里头住,遮风避雨还暖和……我大姐夫一寻思,这要是把洞抠开,人家就坟还要不要了,再说这半夜三更的,多不好……心里头寻思着,他就骂咧咧地走了,结果,后半夜刚到家门口儿,人就不行了。噗通一下倒雪地里,正栽在大门上。家里人听了动静,赶紧把他抬进去,然后,这个人就算完了,口吐白沫,羊癫疯似的。”
“后来呢?”寻思寻思她的话,再想想之前遇上的情况,江小望在寻思这犯事儿的黄皮子跟那黄泥岗上的一家子是不是沾着什么亲戚呢。
这时候,小纪一摊手,做无奈状:“那能咋的?看病的看不好,找那会看的先生给看呗,一开始,就有先生说,这是走夜路撞到不干净的东西了,送送就好了,然后烧香磕头买贡品,就跟供祖宗似的在那儿谈判。后来看不行,又找的隔壁村儿那个老王大姑。老王大姑供着白仙,收了钱以后,就说你们先回去,我请仙家给看看。结果,噼里啪啦地摆了一个大阵仗,大仙没来,说是不在家,然后,老王大姑又把东西送回来了……”
说到这里,小纪也是一脸无奈,“眼瞅着人要不行了,就有人说,诶,前两天,那谁谁家来了个大叔,好像有点能耐,要不,咱请他看看吧!结果,一群人哭咧咧地跑人家门口儿去了,说要找高人,要救命!人家原本不想管这闲事儿,他们死缠烂打,说啥不肯走。后来,那大叔受不了了,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