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峰回路转

随后，他还隐约听到‘咔嚓’一声响，似乎是上锁时特有的声音。

他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双深凹的眼睛里，带着三分忧郁，七分悲痛。他根本看也没看苏老三一眼，他就那样愣愣的站着，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竟然气得晕了过去。

当日，将近黄昏。

客房内温暖安静，外面涛声阵阵，这是一间临海的小屋。

小狼刚刚醒来，他动也不动的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感觉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分别。

他是被噩梦惊醒的，他梦到自己倒在地窖的血泊中，他的好朋友乐乐就在一旁盯着，脸上还挂着妖异的笑容，她缓缓起身走出门外，关上门。

稚嫩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只留下一排带血的脚印。

小狼虽然醒了，可他的眼睛出神的瞪着屋顶，消瘦的脸已因痛苦而扭曲，从上面看下去更显得奇怪、可怕。

他根本不关心这是哪里，也不关心自己是否获救，他脑海里只有那个甜蜜可爱的小姑娘，而且她看起来不太狡猾，更不凶狠，也许正因为她太乖巧了，所以自己才会把她当朋友，为她付出那么多，她却……

小狼就动也不动的挺在那里，仿佛想用肉体的折磨，来减轻内心的痛苦。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一双眼睛，竟然是黄叙文。

黄叙文也在注意着小狼，他的目光很锐利，而且带着种奇怪的表情，就好像屠夫正在打量着等待屠宰的牛羊，却又拿不定主意，应该从什么地方下手。

他就这样一直盯着小狼半晌，终于用他那温文尔雅的语调开口了：“你是不是难受的要命？”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靠近小狼，用阴沉的眼光打量着他。仿佛在考虑，应该用什么办法对付小狼，折磨小狼。

小狼居然笑了笑：“你能看出来？”

黄叙文：“被亲近的人出卖，那感觉应该比死还难受。”

小狼：“看来你说的没错。”

黄叙文没有回答这句话，他找了把躺椅舒舒服服的坐下，听他的呼吸，仿佛已睡着。

小狼：“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黄叙文：“杀的人太多，以后睡觉会很不踏实。”

小狼：“其实你本应该杀了我。”

黄叙文：“你都没把死活放在心上，我为什么要杀你？”

小狼咬着牙，没有说话。

黄叙文：“你想死？”

小狼：“嗯。”

黄叙文：“为什么？”

小狼：“因为活着很无趣。”

黄叙文：“是因为屡次被欺骗，又被最好的朋友出卖？”

小狼还是没有说话，却默默认可。

黄叙文：“你这人真是无知。别人对你好，你就会很开心，别人欺骗了你，你就会伤心的要死要活。别人要你笑你就笑，别人要你哭你就哭，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来影响你的情绪呢？”

小狼：“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黄叙文：“既然是别人的错，你为什么难受的要死？你应该磨炼自己，以后再好好的还以颜色，好好用你自己的方法来报答他们，来折磨他们。”

小狼忽然眼前一亮，一字一顿的说：“我想明白了。如果别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该死的是她，我又何苦折磨自己。”

黄叙文：“那么，你现在还想不想死？”

小狼咬着牙，用一种很奇怪的口吻说：“我要活着，舒舒服服的活着，若是有机会，我以后要好好的报答她。”

黄叙文：“很好，你总算想通了。我说了这么多话，就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个道理。等你想通了以后…………我才杀你。”

小狼脸色大变，赫然说：“你……究竟……什么意思？”

黄叙文：“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自己想死，我为什么要成全你，那时候我就算杀了你也很无聊，可是现在就不同了。”

小狼满头大汗，语无伦次的说：“就因为……因为……我现在不想死了？”

黄叙文：“没错。”话刚说完，他已经无声无息的拔出了刀。

隐刀！

一刀砍出，没有带起丝毫风声，也没有什么花巧，没什么后招。

这一刀，更加没有摄人的威力，没有杀气腾腾的气势，更不会让人感到心惊胆战。

可是小狼想闪避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也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突听‘叮’的一响，刀刃凭空停在小狼脖颈处，一颗圆圆的东西还在地上滴溜溜的打着转。

竟是一枚硬币。

小狼这才发现门口处多了一个人，竟然是孙麻子。日落西山，斜阳的余辉照着他的衣服，衣服上闪耀着一种诡异的金光。

他看来都很安详，除了脚步移动外，没有任何动作。

孙麻子径直走进来，又大刺刺的坐在当初黄叙文的躺椅上：“你莫非真的想杀了他？”

黄叙文笑了笑：“我自有分寸，刀刃就算贴在他脖子上，我也能停下来。”

孙麻子忽然说出句让人意想不到的话：“辛苦你了。”

黄叙文背转刀尖，慢慢的修着手指甲。他心情很好的时候，总喜欢这样做。然后他突然笑了笑，指着小狼说：“我不辛苦，他才苦。”

孙麻子：“他不吃些苦怎么能成长呢？何况……”

黄叙文：“何况什么？”

孙麻子：“何况他在自己人手中吃些苦还能爬起来，甚至能积累一些惨痛的经验，若是倒在敌人手中……”

黄叙文：“所以他吃这些苦头，本来是好事咯？”

孙麻子：“本来就是，我只希望他能吃一堑长一智。”

黄叙文没有再问下去。

这个时候，小狼铁着脸盯着躺椅上的孙麻子：“你们认识？”

孙麻子没有说话，倒是黄叙文替他解答：“当然认识，你还是蝌蚪时，我们就已经是好朋友了。”

孙麻子：“不但是老朋友，还是好朋友。”

黄叙文指着小狼：“凭良心讲，我倒是有点同情他，小小年纪吃了这么多苦头儿。”

孙麻子：“凭良心讲，最大的苦头是你给他造成的。”

黄叙文：“凭良心讲，这主意是你出的，所以你才是主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