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无心之死
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空间裂缝与大地裂痕，不断喷涌出紫黑色的污浊液体。这些液体向中心涌去，凝聚成不断蠕动的液态球体。
索拉卡等人因为周身被空间裂缝所阻挡，稍微动弹，就有可能被卷入空间乱流中，从而被凌厉的时空风刃斩杀。他们只能静静地等待纳什男爵的复苏，毫无对策。
这时，索拉卡向前迈了一步，她这一举动可吓坏了其他几人。如果她不小心触碰空间乱流，他们剩下几人也有可能被卷入其中。
无心疑惑地问道：“索拉卡女神，你打算干什么？”
索拉卡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一处空间裂缝。她轻柔地闭上双眼，抬起头，微微地用秀鼻去感受那里面的气息。她自语道：“我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一个人！”
索拉卡突然睁开双眼，手中变幻着不知名的法印，点点星光的衬托下，如跌落凡尘的谪仙。星光之力的法印光芒绽放，那道空间裂缝直接飞出来一个沾满血迹的女子。
“菲奥娜……怎么会这样！那叶风呢？”无心震惊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冰冷躯体。
索拉卡低下身子，探查着菲奥娜的身体。
“气息全无，心脏却还在跳动，是她的意志在支撑着她。”说到这，索拉卡将目光投向艾瑞莉娅。
“索拉卡大人？”艾瑞莉娅看到索拉卡望向她，不解地问道。
“艾瑞莉娅，这次回去后你可得好好提升下实力了，我有种预感，纳什男爵并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索拉卡不紧不慢地说道，同时她的手泛着紫罗兰色的光辉，治疗着菲奥娜。
“还会有比纳什男爵更强的恶魔？”艾瑞莉娅掩嘴惊呼道。其他几人也带着惊疑的目光看向索拉卡。
索拉卡站起身来，手轻轻一挥，地上的菲奥娜便消失了。她眼神担忧地看着凝聚的紫黑色液态球，说道：“纳什男爵很强，但人类心中的魔魇比之可怕百倍，战争学院，迟早有一天，他们会露出恶魔般的獠牙。”
就在索拉卡说话之际，污浊的紫黑色液态球渐渐开始扭曲成一个巨大的生物。
腐蚀的恶臭之气散布在空中，令人作呕。那一只只触手向外伸展，如章鱼一般。
如同蜈蚣般的长长身躯，背部布满了尖刺，通体呈紫黑色，白色的肚皮呈鳞状。
三颗丑陋的脑袋自上身中探出，位于中间的是个巨大的头颅，两侧则是小头颅，黄色的犹如灯笼的四只眼睛在上面，再配上泛黄的尖利獠牙，令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那个被封印的恶魔纳什男爵吗？索拉卡脸色无比凝重，她感觉到了无数道黑暗能量自纳什男爵的本体散发而出。本来明朗的天空也暗淡了下来，召唤师峡谷陷入了彻底的深渊魔影之中。
纳什男爵的三颗头颅张开血盆大口，深深地一吸，狂笑道：“现在想逃已经晚了，成为我重获新生的第一份灵魂盛宴吧！”
随着纳什男爵的吸气，索拉卡等人感到了一股强力的吸引力，撕扯着他们的身躯，像是要把他们全部吸入纳什男爵的口中一般。
索拉卡、无心和虚空四骑士当即立断，联合施展了防御罩，暂时抵御住了这狂暴的吸力。
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韦鲁斯此刻陷入了痛苦的哀嚎当中。他的身躯正在一点点发生着变化，变得和上次与稻草人战斗时一样。他再次被心中的恶魔所蛊惑，变得嗜杀起来！
“不错，这个灵魂一定很美味！”纳什男爵浑厚的魔音响起，韦鲁斯直接被从防护罩中抽离出去，进入了纳什男爵散发着恶臭的口中。
“韦鲁斯！”艾瑞莉娅惊声尖叫道。
索拉卡正欲前去解救韦鲁斯，却被无心拦在了身后。无心伸出右手食指，摇晃着。他耸肩道：“你还要和那边四人联合封印纳什男爵，韦鲁斯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不待索拉卡回话，无心便冲出了防护罩，直入纳什男爵的口中。
然而，当无心没入纳什男爵口中时，他捋起衣袖，露出手臂。本来只到他掌心的黑色脉络已然到了他的肩部处。他自语道：“韦鲁斯，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呢！”
……
亮堂堂的白色空间内，叶风逐渐睁开双眼。刺眼的光亮令他短暂得不适。
这就是天堂吗？没想到我死后会进天堂，叶风内心自嘲道。
“你并没有死，年轻人，这里是女神之泪的内部空间。”艾卡西亚女神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间内。
叶风听到这话语后，才略微想起来，自己好像在死前拼命地想激活女神之泪。
“女神大人，我该怎样才能报仇？”叶风呼喊道。
“报仇？孩子，你心里有恨我自然知道，可是如果被仇恨遮蔽了双眼，你是无法得到这女神之泪的力量的。”艾卡西亚女神的声音再次在空间中回荡。
叶风低下头，自语道：“现在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孩子，你还有很多事要去面对，只要你坚定的信念不会动摇，不会堕落，女神之泪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艾卡西亚女神柔和的声音安慰着叶风。
叶风抬起头，高声喊道：“女神大人，我现在该怎么做？”
“去吸收这刻满星图的紫色光球的全部力量，这里面蕴含着我生前的一半法力，你要用它击穿纳什男爵的心脏，现在我已经将女神之泪移入了纳什男爵的心脏位置，只待你吸收完这光球的力量了，不过……”艾卡西亚女神说到一半，便悠悠叹息起来。
“不过什么？女神大人！”叶风急声问道。
“如果你的体质无法完全吸收这力量，纳什男爵的心脏是无法被击穿的，而你要是强行吸收全部力量，那会使你爆体而亡，你还要尝试吗，叶风？”
叶风咧嘴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
“那么，就拜托你了，孩子……”艾卡西亚女神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直至消失在天际。
叶风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紫色光球，便知道这就是艾卡西亚女神说的力量。只要得到它，就能短暂获得艾卡西亚女神一半的法力。击穿纳什男爵的心脏，它应该就会彻底死亡了吧？
正当叶风思索时，他所处的空间开始剧烈变化。亮腾的空间被各种景象片段所分隔，索拉卡与四骑士正在与纳什男爵进行对峙；无心正在追赶朝纳什男爵胃部前行的韦鲁斯；嘉文四世、赵信、凯特琳和希维尔被纳什男爵禁锢在一个黑暗空间内。
这一幕幕画面如尖刺般刺痛着叶风的心，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也要完成艾卡西亚女神交给自己的使命。这一次，他也将为大家尽一份力。
叶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这既是压力，也是动力。他缓缓将双手放在光球上，紧接着一股强劲的魔法能量涌入了他的体内，这力量之浩瀚如汪洋，像是要将他淹没一般。
这才是艾卡西亚女神应有的力量啊！叶风强忍着身体的剧痛，接收着这撕扯他身躯与灵魂的法力。
要么身死，要么变得更强！
……
在成为恶魔的道路上，究竟是恶魔控制了人心，还是恶魔激起了人内心深处的黑暗面？
人们往往将被恶魔附身后做出的可耻勾当归咎于恶魔，这是十分愚蠢以及自欺欺人的想法。
恶魔只是让你想起了你的阴暗面，那是你不为人知的一面。韦鲁斯，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也比谁都畏惧这一点。我相信，它迟早有一天会再次来临，但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不过，如果能救你，这也值得，不是吗？
无心悄然飘到了魔化的韦鲁斯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无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韦鲁斯，看着他魔化后的一举一动。
魔化下的韦鲁斯根本无法辨认眼前的人是谁，他只知道他现在需要杀戮，需要鲜血！他右手一抬，一记猩红的血箭直射无心。
“真是个可悲的人。”无心纵身一跃，修长的右手食指与中指捻住了这一箭！顷刻间，这能量血箭化为了血雾。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呀！”无心朝着韦鲁斯说道，虽然他知道韦鲁斯根本听不进去。
无心眼神微眯，躲过了韦鲁斯一次次的血箭。他快速临近韦鲁斯，右手一挥，一道金色光球所形成的牢笼将韦鲁斯困在里面。
任韦鲁斯如何地咆哮与抵抗，这牢笼分毫不破。
“嘶”的一声，无心错愕地看着自己的上身，衣服已化为无数的细小碎片，飘散开来。而这一看，他右手心那黑色细线般的脉络已然直达他的右胸口。
无心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牢笼中的韦鲁斯。他淡淡开口道：“现在，我们的命运连在了一起。”
牢笼中的韦鲁斯渐渐恢复了意识，他茫然地看着这金色牢笼。“我这是怎么了？”韦鲁斯忐忑地看向无心。他大致猜出来了自己的情况，可他不愿相信。
“是时候该你自己选择了，韦鲁斯，是成魔，还是回头？”无心眼神如刀般凌厉，好似要把现在的韦鲁斯剖开一样，从未有过的肃重神情浮上他坚毅的脸庞。
我？选择？回头？韦鲁斯读懂了无心的话，现在的他是该做出选择了，不能一昧地麻痹自己，让自己还未做出选择便已迷失。他浑身颤抖起来，恐惧开始在内心蔓延。
韦鲁斯低下头，看着不禁颤抖的双手。不知为何，他看到手上沾满了血迹，无数的黑色孔洞密密麻麻，从中钻出数不尽的黑色小虫子，将他的手吞噬殆尽。一双骷髅般的精美骨架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已分不清这是真是假，他好想逃避，好想昏死过去，好想在昏迷中堕落。这样至少能安慰自己，不是我想堕落，不是吗？
一道魔音将韦鲁斯从迷失的意识中再次拉回：“真是感人的一幕，为何不让你们外面的朋友也看看这振奋人心的堕落时刻？”
纳什男爵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召唤师峡谷。与此同时，无心等人的眼前都浮现出了一片水晶，上面有其他同伴现在的一举一动！
“看着共同奋战的人一步步陷入绝望，是不是很有意思呢？哈哈哈哈！”纳什男爵放肆地嘲讽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连躲在女神之泪里的叶风也是咬牙切齿。不过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出来的时候。一旦他出错了，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纳什男爵的胃部，无数的酸臭黏液滴落在无心的身上。他眉头微皱，很反感这种感觉。但他必须看着牢笼中的韦鲁斯做出抉择，这样他才能安心。
时间缓缓划过，如浩瀚宇宙中的流星。韦鲁斯已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他感觉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可以忘却一切。
我是谁？韦鲁斯看着自己的身体，心底不住发问起来。
这时，一幕画面从他的脑海一闪而过。熟悉的山头，他静静地守护着神庙，也守望着山下的村庄。一切显得那么祥和，那么宁静。
这就是我吗？韦鲁斯的眼里闪过一丝柔和，他很喜欢这个村庄和那个神庙。
牢笼外的无心看着韦鲁斯的变化，却没有一丝的轻松神情。这多少有点让人不解，韦鲁斯明明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为何无心的神情还是那么凝重？
牢笼中的韦鲁斯脸色开始缓和，他不自觉地坐在地上，看着双手。这是一双充满了神圣能量的双手。
它们承载着村庄的希望；它们守卫着神圣的庙宇；它们是韦鲁斯力量的源泉。
看起来，一切都是充满爱与希望的，这就是艾欧尼亚的生存之道。艾欧尼亚永远都是那么宁静祥和，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影响着每一个人。
艾欧尼亚的历史是悠久而神秘的，外来人总会将它与失落的古国艾卡西亚比较，它们是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
不管大陆上的人如何议论艾欧尼亚，它始终如一，犹如净土般神圣不可侵犯。
我，韦鲁斯，就是这个祥和净土的一员，还是守护镇压恶魔神庙的守护者。这是多么荣幸的神圣职责呀！这是我的荣耀！
如果艾欧尼亚永远这样该多好？韦鲁斯惊愕地抬起头，神色茫然。刚才脑海里的是？
厮杀的画面，村庄人的惨叫声，倒在铁蹄下的一个个无辜的村民。他们是那么得柔弱无力，无法反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韦鲁斯站起身子，双手抱住脑袋，瞪大的眼睛看着地面，不住地颤抖与吐气。
“就是现在，韦鲁斯，你还在等什么？做出抉择吧！”无心呵斥的声音惊醒了韦鲁斯。
此时，韦鲁斯的额头已布满油晶晶的汗水，他擦拭了眼角周围的汗水，才勉强看清牢笼外的是无心。
不仅如此，韦鲁斯还看见无心手心的黑色脉络，这脉络一直延伸到无心的右胸口。韦鲁斯不禁想到，难道无心一直在用生命压制着他体内的恶魔？一想到这，韦鲁斯心底闪过了一丝愧疚之情。
可是诺克萨斯，我亲眼见证了一场肆虐的屠杀。我就站在崖边，无力地看着下方的村民一个个死在诺克萨斯人的手里。
他们可是手无寸铁的村民啊，他们什么也不懂。看着诺克萨斯的军队进村，他们竟然还出去迎接，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屠杀他们的啊！
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要死去？而那些恶毒的诺克萨斯人却好好地活着？
而我呢？呵呵，我为了守护那座破庙，眼睁睁地看着生我养我的村庄被毁！
力量！我需要力量！如果神圣之力无法给我带来胜利，我就将我的灵魂染上恶魔的血影，以诺克萨斯人的鲜血祭奠艾欧尼亚死去的亡魂！
恶魔？哼，我的意志由我来掌控！什么恶魔，都将被我吞噬！
韦鲁斯清澈的眼睛再次浑浊起来，直至一片白色，他的眼圈周围露出了紫色的血线。沉重的呼吸令韦鲁斯喘不过气来，仇恨的火焰正在蚕食着他仅存的善念。
本来黑色的头发瞬间花白，上半身的衣物像是被灼烧了一样，以可见的速度焚毁。而他领口的白衣被鲜血染红，线条分明的肌肉上身裸露在外。
他的手臂渐渐浮现了狰狞的恶魔纹路，弓弩在金色与血色中幻变着，像是在表露韦鲁斯内心的挣扎。最后，弓弩还是被血色染尽。他的下身开始被诡异的紫色藤蔓缠绕，活生生的一副恶魔模样。
牢笼外的无心脸色惨白，没想到韦鲁斯还是选择了成为恶魔。无心左手捂住心口，一股钻心的疼痛散布全身。
“本来，上次你只要安心修炼到半神，你就可以完全掌控这恶魔之力，你以为你现在掌控了，其实你并没有。”无心瘫坐在地上，嘴唇泛白。
“我也救不了你了！”话音刚落，无心便昏倒在了地上。
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无心身边。她将纤细的小手放在无心的心脏处，微弱的心跳声令她松了口气。
她低下头，来到牢笼边，怒吼道：“韦鲁斯，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
已然彻底魔化的韦鲁斯却被这声音短暂惊醒，他看向牢笼外，艾瑞莉娅的身影落入他泛白的眸子。
“你知道吗？你走的是被所有人唾弃的恶魔之道！这条道路上，注定是不平的，你的一生将伴随着堆积的枯骨之山，鲜血熔铸的地毯！你要选择的真是这种孤独寂寞的路吗？”艾瑞莉娅倒在地上，无力地哭泣着。
韦鲁斯没有回话，他低着头，不敢看向外面的艾瑞莉娅。他的眼里浮现了艾瑞莉娅话语中的画面。
永恒寂寥的星空，无尽漫长的黑夜，血红色的镰月分外妖娆。他回头看不到任何人，看不到任何道路。他的眼前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他的脚下是成山的骷髅尸海，偶尔有白骨骷髅伸出骇人的骨手抓住韦鲁斯的脚，想让他陪葬。
韦鲁斯瞪大眼睛，尸海里貌似还有无数的亡魂在尸海下哭喊着。我想回头，可是路呢？韦鲁斯朝前迈了一步，踏上了石板路。
“嗒”！整个世界回响着韦鲁斯刚才那一步的声音，他脚底下的亡魂和骷髅像是在演哑剧一样，只有动作没有声音。
韦鲁斯就这样木然地走着，世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证明他的存在。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麻木的眼神看向身后。有人喊我？韦鲁斯疑惑地看着身后，他身后的石板路全消失了！
艾瑞莉娅的声音？韦鲁斯认真地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牢笼外，艾瑞莉娅看着陷入自我意识中的韦鲁斯疯狂地撞击牢不可破的牢笼，心如刀割。
她泣不成声，哽咽道：“你知道吗？无心他，明明和你素不相识，他却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帮你压制内心的魔魇，可你呢？到头来，你还是辜负了他，辜负了大家，你不要再伤我们的心，好吗？”
说到这，艾瑞莉娅回过头，看着无心身上的黑色脉络，已然从右胸口蔓延到了左胸口的边缘。
艾瑞莉娅眼神暗淡，她的瞳孔都涣散了。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可能你没发现，无心对你，真的是如哥哥对弟弟一般，用心引导你走回来。”
她抬起头，再次看向韦鲁斯，说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是无心他用手心悬在你的头顶，帮你驱散了恶魔，当时我以为是驱散，直到我看到他胸前的黑线，我才明白，他是将那邪恶之力吸入了体内，这可是会害死他的啊！”
艾瑞莉娅伸出右手，轻轻地放在牢笼上，说道：“他一次次地帮助你，即使碰到令战争学院陷入噩梦的魔腾，他依然觉得你还有救！他一次次深陷绝地，将你身上的恶魔之力封印，而你呢？你又做了些什么？为了一己私欲，一次次破开封印，你知道这令无心有多心痛吗？你知道索拉卡大人在劝阻你放弃时你却不听，她有多失望吗？你知道身为你的同伴的我们有多无奈吗？韦鲁斯，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最痛苦，无人理解！你没资格，知道吗？我们比起你，更痛苦！看着你沉浸于自己制造的梦魇中一步步走向深渊，我们才是最痛苦的！”艾瑞莉娅说到最后，声音都沙哑了，喉咙微微作痛。
“你不懂，你就像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我有哥哥，我能明白你的痛苦与挣扎。”
深陷自我意识中的韦鲁斯听着艾瑞莉娅的每一句话，字字刺痛着他麻木的心。眼前的景象驱散了。
星空与黑夜不见了，石板路没了，没有了亡魂与骷髅，现在的他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但恶魔并没有放弃对韦鲁斯的蛊惑，他的身体依然如恶魔般恐怖。
韦鲁斯低着头，久久不语。他的心底只有愧疚，愧对所有关心他的人。他支吾了半天，说道：“对不起！”
艾瑞莉娅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勉强微笑道：“回来吧，韦鲁斯！
“嗯。””韦鲁斯泛白的眼眶流出了一滴泪水，他终于看开了。
艾瑞莉娅看着韦鲁斯还没变回原来的样子，眉头微蹙，道：“韦鲁斯，你怎么还没变回来？”
“嘿嘿嘿，他变回来那我怎么办？我还等着他完全解开我的封印呢！”韦鲁斯桀骜一笑，阴森可怖的声音自他的牙缝中发出。
“纳什男爵？不对，你是神庙里的恶魔！”艾瑞莉娅忙站起身来，戒备着。虽然韦鲁斯现在被困在牢笼里，但是谁知道他不会突破出来？更何况现在这恶魔掌握了主动权！
“小姑娘，你还算聪明，没错，我就是被封印在艾欧尼亚的恶魔，不过，你觉得我现在都和你说话了，会没把握胜过你？”韦鲁斯的面部开始扭曲，歪嘴的邪笑让人不寒而栗。
艾瑞莉娅不肯后退，她紧握着传世之剑，随时准备出手。
突然，她感到身后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不知何时，倒在地上的无心已然站起来。
无心没有说任何话，他双手翻印，解开了牢笼。可是被恶魔控制的韦鲁斯并没有如预料般冲出来，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韦鲁斯的模样正在朝人类的形态转变，他身上的恶魔纹路与下身的藤蔓正在快速消散。
很快，他便虚脱地倒在地上。他的体内传出恶魔最后一道声音，充满了不甘：“只要他还会动用我的力量，我就会回来的！”
艾瑞莉娅一脸疲惫地走到韦鲁斯面前，将他扶起。此时韦鲁斯已经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正被艾瑞莉娅搀扶着，他默不吭声。
艾瑞莉娅感激地看向无心，说道：“无心，谢谢你，要不是你，韦鲁斯他就……我们接下来出去吧？”
“出去，说好的一场好戏，你们却把它搅黄了，你们都得死在这里！”纳什男爵愤怒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体内胃膜分泌出了更多的黏液！
黏液滴在身上刺痛的灼烧感令艾瑞莉娅和韦鲁斯痛苦不堪。才刚挺过一劫，又要绝望了吗？韦鲁斯和艾瑞莉娅挣扎着。
“我打开了一条通道，你们可以直接传送出召唤师峡谷。”无心淡淡开口道。
韦鲁斯和艾瑞莉娅刚要说不，就被吸进了无心撕开的空间虫洞中。他们透过渐渐封闭的虫洞，神情悲苦地看着无心。
“好好活下去！”无心手心的黑色脉络已然直达左胸口，蔓延进了心脏。在韦鲁斯和艾瑞莉娅，还有在场的其他人看来，这是他临死一击！
无心身影渐渐没入了黑色的迷雾之中，通体澈蓝的蓝玉也被黑色的迷雾染成了黑色，带着点透红的血色。
当迷雾散开时，无心好似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无心，没有心的人，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召唤师峡谷外，艾瑞莉娅和韦鲁斯出现在某处树林中。艾瑞莉娅昏迷了过去，而韦鲁斯却拿着一本羊皮书卷发呆。
当他正欲将书卷放回时，一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当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证明我已经死了，真是不好意思，死了还要拜托你件事，虽然之前看到菲奥娜冰冷的躯体，我就在担心叶风的安危，不过我相信他会活下来的，等你再次见到他时，将这个无极剑道的书卷交给他，这个书卷是我年轻时在一处古地发现的，由于修炼了仲裁之力，我就一直没动过它，告诉叶风，等他遇到了无极剑道的传人，记得让他交给那人，那么就这么多了，韦鲁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韦鲁斯看着书卷，怔怔发神，自语道：“无极剑道？不就是易大师修炼的吗？算了，让叶风给易大师好了。”
想到这，韦鲁斯感到空前的疲倦，他也跟着昏睡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