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东北之事

北风呼啸!

荒芜的北地,固然人迹罕至,却也尽显男儿的豪情壮志。

一支支精锐的兵卒在荒原中汇聚,急促的马蹄声宛若战鼓一般,威武的战士排列着整齐的队列。

黑甲骑军,赤甲步卒,布甲弓弩手,三万大军整齐的列队,遍布原野!

一个威武的大胖子高举着弯刀,叫喝道:“嗷呜!”

一瞬之间,五万兵马齐声狼嚎,凶煞的气势,激荡四方。

威武的大胖子便如领头的狼王一般,满意的点了点头,停住了呼喝。

狼嚎声瞬间停下!

大胖子回头见一对兵事簇拥着一个病怏怏的消瘦男子远远而来,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他无视自己肥硕的身子,麻溜的翻身下马,跑着迎了过去。

来到消瘦男子面前,大胖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道:“孩儿拜见父帅!”

消瘦男子居然是与裴旻齐名的大唐东北名帅张守珪。

张守珪笑着让大胖子齐声,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儿辛苦了,若非吾儿,为父怕是要给朝廷罢免了。”

大胖子道:“孩儿虽不是父帅亲生的,却得父帅赐名张康,在孩儿的心底,父帅就是生生父亲,您的事就是孩儿的事,为自己的父亲效力,那是孩儿的本份。”

张守珪扶起了自己因为一时兴起的干儿子,忍不住感慨,比起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这个干儿子才是自己的福星,比亲儿子还亲一些。

“快,扶为父过去,看看我的兵马!”

张守珪看着威武雄壮的军队,忍不住心情激荡。

走上点将台,张守珪由高向下眺望,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切齿道:“有如此雄兵,何愁大仇报不得!”

说着又看向自己的义子,再次长叹道:“短短两年,我儿就筹齐了一支如此强劲的兵事,我儿之能,半点不逊裴郡王。”

张康一句话也不说,但眼底下却闪过丝丝忌惮与杀意,他挥了挥手,十余位大将越众而出。

张守珪发现自己居然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这十数人一个个虎背熊腰,身上透着彪悍之气。

张康指着为首一人道:“父帅,这位是李归仁将军,力大无穷,堪称我军第一力士,都说西北李嗣业神力无敌,天下人鲜有险他一合之人。孩儿却认为,他是没有遇上我军的李归仁将军……”

他有指着另外一个秃头将军道:“这位是阿史那崒干将军,父帅别看他瘦小,其貌不扬,但是他在战场上那不要命的劲头连孩儿也要虚上三分,更兼此人智勇兼备,打仗尤为灵活,我大唐未来名将,必有他的一席之地。他还是孩儿的兄弟,绝对的可靠可信。”

张守珪多看了这个阿史那崒干两眼,见他秃着顶,鼻子也不正,还有些驼背,心底有些不喜,但见他那双眼睛,心底莫名的一寒,那眼睛就如恶狼一般,他居然给看得心底慌慌的。

张康接下来又跟张守珪介绍了蔡希德、牛庭玠、向润客、崔乾祐等大将。

张守珪意外发现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猛将几乎全部都是异族的,鲜有汉族的,而且自己居然一个都不认识,忍不住问道:“康儿,怎么都是他族人,我原来的将官呢?”

张康一脸难受的道:“父帅,黑水惨败,我军损兵八千,此事影响极大,有一些将官都惶恐不安。对于父帅的行为大不认同,孩儿是无奈,只能用非常手段,将他们贬罚了。”

张守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原来张守珪一直与渤海国作战,渤海国山穷地西险,不宜进攻。

张守珪很理智的选择了袭扰战术,不断的派出小股部队与渤海国作战。

张守珪的用意目的有三:第一、通过不断的袭扰了解渤海国的地形地貌;第二、不断的进攻还消耗渤海国的国力,制造他们内部的经济危机;第三、离间他们激化他们的内部矛盾,内外齐攻,一举歼灭渤海国。

不能不承认张守珪战术是很高明的,也是很有效的。

但是诸葛亮的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很多事情不是想到就能做到的。

李隆基好大喜功,将张守珪这一次次试探性的攻击,都视为了大胜。

每次的抱功,都能获得奖赏。

张守珪本就功利心重,渐渐的就为利益熏心,加上张康等人的蛊惑,原本一个高明的战术,变成了养寇自重,也令得东北的战事变得糜烂。

黑水惨败发生于两年前,张守珪亲自率领两万兵马东征。

抵达黑水附近,张守珪、张康提议兵分两路,夹击渤海国的一个军事基地,以获取战功首级。

张康取得了胜利,张守珪却于黑水误中埋伏,以至于损兵八千余,还有一千沦为俘虏,张守珪身中毒箭,险死还生,是心腹白真陁拼死将他救出,后张康及时赶到救了他。

张守珪常胜不败,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大败的事实,鬼迷心窍之下谎报了军情,将自己的大败改为大胜,同时狠下心来,逼死了白真陁。

张守珪这一步错,就再也回不了头。

黑水惨败,损兵近万,想要完全隐瞒是瞒不住的。

朝廷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派了牛仙童、刘奉廷去辽东调查此事。

张守珪、张康用重金厚礼赂贿牛仙童、刘奉廷,两位内侍回到长安,也表示张守珪确是大捷。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张守珪眼眶一红,让张康说道这个痛处,心中有愧居然不敢说话了。

张康说道:“父帅放心,这些将官都是异族,不会汉人的花花肠子,都是忠于父帅的可信之人,绝无二心。”

张守珪让说服了,又想到黑水的耻辱,厉声道:“有此雄兵,我儿何不提三军东征,报仇雪耻!”

张康长叹道:“不是孩儿不想给父亲报仇,实在是现在朝廷太可恨了。尤其是裴郡王成为大唐宰相之后就开始对我辽东多加干涉,现在他们甚至不顾这些年累计下来的血仇,意图跟渤海国议和……”

他说的是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