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孩子打架
李小阳取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房门，进了屋。从茶几上拿出一个玻璃杯，从瓷茶壶中倒出冷开水，一口气接连喝了两杯。小心放好玻璃杯，双手捧起热水瓶给茶壶注满水，盖上壶盖子。接着走到厨房，打开碗柜，看到碗柜的一个角落里乱放着两个一毛钱，就明白自己的父亲今天早上又不记得放钱了。
按平常的习惯，每当碗柜里没钱时，他父亲会往里面放钱的。但是偶尔李湘衡会忘记放钱，那时李小阳就只好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如果吃光以后还没有看到钱，李小阳就只好去邻居小熊家里吃点东西了。李小阳不敢去赌馆向他父亲要钱，因为打牌的人最讲究意头的好坏。曾经有一次李小阳去赌馆向父亲要钱，结果李湘衡那天就输惨了。他回到家后把李小阳痛打一顿，并警告儿子以后再也不准去赌馆向他要钱，坏了他的意头，坏了他的手气。
小熊的父母与李湘衡是同一个车间的同事，他们虽然不喜欢李湘衡，但对李小阳还是很同情的，看到他年纪小小就做家务、煮饭买菜，还要自己上学、做作业，很不容易，有时就会照顾一下。尤其是小熊的妈妈很喜欢李小阳，经常邀请李小阳来家里和小熊一起做作业，常常用李小阳的考试成绩来激励小熊的上进心。小熊家里做了好吃的，小熊妈妈经常会叫李小阳过来一起吃。小熊在学习上对李小阳很敬佩，但在生活上却是瞧不起李小阳的，因为李小阳有很多东西没有吃过，很少有新衣服穿，更没有什么时髦的东西让小伙伴们大开眼界。
有时小熊也嫉妒李小阳，因为小熊妈妈总是夸奖李小阳，批评自己儿子。有一次他母亲又在表扬李小阳，批评小熊成绩不好时，小熊不服气地说：“李小阳这么好，你认他作你儿子好了，我不要呆在你们家了。”小熊妈妈听了这话以后很生气，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从那以后她就不再拿两个小朋友做比较了，对李小阳也没有从前那么热情了。
李小阳翻遍厨房所有的抽屉和锅碗，终于找到一个鸡蛋，心想可以做蛋炒饭了。他先把高压锅里昨天剩下的米饭用锅铲拍松，然后打开蜂窝煤炉门，端上菜锅，从自来水管里接了碗水冲洗菜锅，接着又从厨柜中拿出个小碗，对着小碗边打鸡蛋。李小阳看到流入碗中的鸡蛋液已是灰黑色，散发出难闻的怪怪气味，知道鸡蛋坏了，只好将碗中的蛋液倒入垃圾桶中。
吃不成蛋炒饭，那就只能吃酱油炒饭了。李小阳向铁锅里放了点猪油，这油也是家中唯一的食用油，待油热后铲入两铲的剩饭，小心地炒着，看到饭粒有跳起时，再放入酱油，盐，味精，再翻炒几下，端下铁锅，关上炉门，盛出炒饭。李小阳津津有味地吃了一碗酱油炒饭后，刷碗，洗锅，抹台，换煤，扫地。然后就倒在沙发上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钟。
李小阳拿出暑假练习本，正在拿笔的时候，听到有人在窗子外面喊：“李小阳！”“牛眼！”李小阳忙跑到窗前，打开窗子，看到小熊和其他小伙伴正在窗外喊自己。李小阳问：“干什么？”小熊说：“快点出来，有好东西看！”李小阳听到有好东西看，就打算出去和小伙伴们玩，作业回来再写了。李小阳关好玻璃窗，把练习本收拾进抽屉，几步冲到门口，锁好门锁，跑出楼道。
李小阳跟着小朋友们来到装修豪华的田小利家，田小利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卧室捧出一个大约一米来长的小飞机。小伙伴们爱不释手的把摸着，赞叹不已。这个说：“哇，好捧啊！”那个说：“飞机！真正能飞的飞机！”大伙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田小利。小熊问田小利道：“这是什么飞机？”田小利说：“这是全自动遥控的飞机模型，可以飞一百多米呢！”小伙伴们齐声喊：“哇！好历害！”李小阳说：“你给我们表演一下吧！”田小利说：“这飞机是我叔叔昨天才送给我的，他没时间教我，我还不会玩呢。”
李小阳说：“哦，你还不会玩啊。”李小阳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话却让田小利不高兴了。田小利说：“我叔叔每次去广东都给我带好东西，小阳，你妈也在广东，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李小阳不想在小朋友面前丢面子，急说：“我会跟我妈说也给我买一个和你一样的飞机。”田小利冷笑着说：“吹牛又不犯法。你知道这个飞机值多少钱吗？要三千多块钱呢。不是人人都买的起的！”小熊说：“哇！三千块钱？抵的上我爸一年的工资了！小阳，你妈回来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到时这种款式的全自动的********肯定已经被淘汰了，就算被你妈买回来，人家田小利肯定有了更先进的飞机，谁有兴趣玩你的旧飞机。”
同院子的小伙伴亮亮用轻蔑的语气说：“我听人说小阳的妈妈很有钱，一定能买个最新款的飞机回来。”李小阳辩解说：“谁说我妈有钱了？我妈只是个打工的，和你妈一样。”亮亮听到李小阳这话不乐意了，急说：“你妈怎么能和我妈比？你妈算个什么东西？！”
李小阳生气地说：“我妈怎么就不能和你妈比？你妈算个什么东西！”亮亮一字一顿道：“你妈做鸡，我妈是仓库保管员，你妈敢跟我妈比？”李小阳恼怒了，一把扯住亮亮，怒问：“你说什么？我妈做什么？”被扯住的亮亮急着要挣脱，两个人扭扯成一团。亮亮越是要挣脱，李小阳越是不肯放手，扯着扯着，亮亮的衣服领口被李小阳扯烂了。亮亮想到衣服烂了，回家肯定会被父亲责骂，气急败坏地说：“牛眼，你凶什么凶，你会扯，难道我不会扯？你以为我怕了你吗？”亮亮不再躲避，反过来与李小阳扑打。很快，李小阳的上衣也被亮亮扯破了。亮亮得胜不饶人，嘴里继续说：“你妈做鸡，听清楚了，你妈是鸡！你有什么好神气的了！你神气个屁！”
小熊和田小利等人急将李小阳与亮亮拉开，嘴里嚷嚷着：不要打了！别打了！李小阳气的结巴起来，指着亮亮说：“你乱说！你放屁！”亮亮不服气地说：“你才放屁呢！厂里每个人都知道你妈是鸡！”李小阳气愤地推开众人，又和亮亮打成一团。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李小阳和亮亮拉开做两边。
亮亮看到自己的衣服裤子都破了，很是心痛，不由的张口大骂道：“你有个好妈做鸡，你有个好爸赌钱！有本事你去打你妈你爸去啊？！你弄烂了我的衣服，你赔我衣服！赔我裤子！”李小阳也大声叫道：“你污蔑人，我妈在广东打工，是做工人的。你胡说八道，撕破你的衣服活该！”亮亮不耐烦与李小阳斗嘴，心想找更多的帮手，就说：“谁污蔑你了？是小熊告诉我的，不信你问小熊！”李小阳呆了一下，反身一把揪住小熊：“你说的？你为什么要污蔑我妈？！”
李小阳不相信平日玩的最好的朋友小熊竟然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小熊面红耳赤，被人揭穿是自己发布的小道消息，内心觉得有点对不住李小阳，但在众人面前又不能显的太软弱，就小声嘟囔道：“我没污蔑你妈，大人们都是这么说的。”李小阳大叫着问道：“哪个大人说的？”
小熊有点慌，看看其他小朋友的表情，结巴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没瞎说。你不信？你可以问他们，他们都知道。”其他小朋友都点头表示赞同。小熊见大伙都支持自己，就理直气壮起来，不再害怕李小阳，也对着李小阳瞪起眼睛。李小阳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一声不吭地呆立了片刻，然后突然疯狂的与屋子里的所有小朋友对打。
田小利紧紧抱住宝贝飞机，生怕被撞坏。众人你推一下，他打一拳，李小阳的衣服裤子很快被撕破。在李小阳的看来，在场的小朋友都是坏蛋。自己没有朋友，只有敌人，这里没有人是可以信赖的！不一会儿，李小阳就被众人推倒在地上。李小阳强压着悲愤，不准自己哭出来，倔强的咬着嘴唇，紧紧抱住小熊不松手，断断续续问：“哪个大人造谣？”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李小阳推开。
小熊看到衣服扣子被扯掉，不禁恼恨，愤愤地说：“我妈说的，怎么了？你把我扣子扯掉了，我以后再不和你玩了，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我家吃饭！”李小阳感到一阵阵地头昏眼花，他被小熊的这番话彻底击倒了，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小熊的妈妈！是那个比自己的父亲更亲切关怀自己的小熊妈妈！李小阳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慢慢站起身，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出了田小利家的门，又是怎样回到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