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大西诡藏 琉璃厂

我们来到这个墓,找到这酒太岁可谓是意外之喜,这东西算得上是无价之宝,而且出手不像明器那般危险,可谓是平白捡了个大便宜。

只是这一路上的风险,外人看不明白,我心里却是看得个透亮,若不是祖师爷冥冥之中有所照顾,再加上我们几个都是天生八字硬,怕是早已经在那些暗硝毒箭中没命了。

我抽出钢刀,把那些酒膏从坛壁上刮了一些到随身装的小瓶子里,又用钢刀把那酒太岁割了一块,这东西算是乾坤造化,几百年都没有被人打扰,切不可贪心多取。

盈满则亏,摸金校尉遵易经寻龙,最是看重这些自古传承的规矩。

周易生生不息之理,这才保证摸金一门虽然人丁稀少,却上千年来不曾断绝传承。不像有家族散盗、甚至是皇帝钦点的官盗,仗着人多势众,不遵这个看似愚昧的道理,最后往往断了传承。

世间之事多是大智若愚,那些自以为聪明之徒,往往比寻常认真勤劳的的百业之民更为辛苦。

我们拿了这些东西早已经心满意足,便决心看另一条甬道通向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这条甬道上的紫色物质比刚才那条道的更多,像是把紫铜磨成粉末,涂抹在墙壁上的。

古人管紫铜叫紫金,是极为珍贵的材料,也是钱币上的硬通货。阴阳学家认为紫铜属阳,有去邪扶正之效,一般在大墓的入口处的门槛上涂抹两道紫金线,意味着去邪,是为活人准备的,而这甬道中用到了如此之多的紫铜,想必是建墓之人也觉得里面的东西实在过于阴邪,便用了大量的紫铜来让增强出来的人体内的阳火。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还未走半柱香的时间,只见一条小道直通上面,周围画了一些壁画,由于整个墓道太过于狭小,已经看不到整体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走到一半的时候,只见那甬道中出现了一个横梁,上面有八道紫金线,写着两行小字:福至灾去,祸息寿长。

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我们沿着这条小路往上走,越往上便越是狭隘,上面有一个铜石扣,这铜石扣已经死死地卡在这小道的尽头,只见勇哥双手扶住上面,猛地往上一顶,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我们从那尽头爬出,环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当下便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只见我们都是从一口黑黝黝的棺材中爬出,这棺材已经大半长到树中,宛如一个黑色的巨口,再看四周,居然是那一百多口槐树风棺的地界,当下心中不禁一阵惨笑,这一阵可谓是:无心入得阎罗殿,奇兽怪蛊索命连,不见蛊母真面目,失魂散魄延命来。

此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我们一直往那最高的山头走,忽地一阵山风吹来,又是满脸的雾,这一次比之前那一次大得多,我只听说过清晨有晨雾,日中有昰雾,确是从未听过这近黄昏也有雾的。

我们当下便回头一看,只是一看却倒吸了一口冷气,那身后的槐树风棺,却又是不见了。

到了月亮出来得时候我们才到了猎村,一路上胖子指路指错不少,不然能更快,刚到猎村,便见到老村长在村口磨柴刀,胖子说道:“叶慎啊,情况不对啊,你看这老村长磨刀的样子,杀气挺重。”

我撇了撇嘴道:“你他娘了现在下了斗看什么都觉得怪,真乃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咱们赶紧进去问问,他之前咋突然消失了?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别忘了那发丘印还在老人家手中,咱们想要拿到这宝贝,可不得和人家客气点儿?”

胖子看了看老村长,又看了看村子里的其他人,觉得可能是自己神神兜兜的,便大摇大摆地走到猎村门口,喊道:“老村长,我们回来啦!”

那老人家一看是我们,连忙放下手中的刀,一路小跑着来给我们开这篱笆门,大为惊讶道“哎呀!是……得色,你们咋回来了!进了那洞里的,俺村有不少人,一个没回来,来来来,给俺看看,还是你这几个小子命大啊!”

村中顿时围了不少人,二愣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抱着我不撒手,道:“几个哥,俺可想死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救了俺,俺现在已经……”

说着便哭得更凶了,村里和之前的态度并没有两样,反而还更为热情了些,主要是听二愣子说我们从蜘蛛手上救了他,这二愣子从小便没了父母,母亲难产他而死,父亲上山打猎被熊瞎子刨了心肝,便一直吃百家饭长大,被老村长收留至今。

我心想这小子倒是讲义气,没有和他们说咱们倒斗的事,便由着众人,先是去洗了个大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坐了炕上,和老村长吃那丰盛的野味佳肴来。

吃着吃着,就着那酒我们便和老村长海聊,这才得知老村长原来是和我们一阵的时候踩到了那村人猎狸子的圈套,一下子被拉到了那茅沟沟里,等到老村长清理完了那陷阱,再去找我们时,却听到了二愣子微弱的呼救声,这才带了一大批人下了溶洞把那背着食物包的二愣子给救了回来。

我心里得知此事,大为爽快,又想到发丘印那档子事,便趁着酒气道:“老村长,咱这三番五次受您老人家的恩惠,怕是这辈子也换不清啦,我和二愣子并肩的时候听说你哪里有块铜印?能否给我看看,若真是个前朝的东西,我有朋友是做古物生意的,能够换些钱粮也说不定啊。”

老村长一听这话,眼珠子瞪得老大,一拍桌子,我刚以为激怒了他,只听他酒气发作,大叫道:“得色要那破铜,俺咋能不给嘞!俺……俺这就给你取来!”说着老村长便下了炕,我心中极为火热,跟着他的后面屁颠屁颠地走到了厢房,只见老村长扶着腰,蹲下身从一个木柜台底下拿出一块垫柜脚的黑黝黝的东西,塞到我手上,便摇摇晃晃地又回到炕上了。

我一看这东西灰不溜秋,不禁有些失望,把它收好,却又是陪了老村长半晚,直到三更才聊完,胖子已经睡得直打呼噜,叶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只有我和勇哥还在听着。

原来这老村长原先是土匪出身,那年月吃不饱饭,村里的中青年人大多上了东北十八山落了草,只是这猎村人心善,最后当了不久便干不下去这打劫的营生,老村长便拿了些枪,带了本村的十几号人偷着回来了。

那山头的草头传下草头令,传到了十八山的所有山头,要活剥了他们的皮,剩下的剁碎喂狗,只可惜他们上山的时候并没有拿出本家名姓,这一路上跑到猎村这大山里回本家才安然无恙。

那时候又是军阀乱世,过了些年便没人记得这档子事儿了。老村长宅心仁厚,后来便带着猎村人用祖传的古法打猎为生。

我怀里揣着青铜天官印,对着老村长深深一拜道:“老村长,等我出去了,若是有发达的一天,一定给你村子寄些钱,让你们不再受打猎奔波之苦。”

老村长眯着眼,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打起了大鼾。

过了几日,我们便沿着老路走出了大山,接着又颠簸的两天,这才回到承德,屁股还没坐稳,胖子便过来说:“我托人查到那燕子薛了,现在正在琉璃厂摆摊子呢!叶慎,走啊!”

我心道这胖子虽然有些事儿不靠谱,嘴巴里尽是跑马之言,可是有些时候的确本事挺大,当下便和他收拾了东西,带着那一封信,前往BJ琉璃厂。

这琉璃厂兴于清朝,自前朝起便和那晓市各占古董半壁江山,晓市又别于夜市,一般在三更天到五更天之间,从老BJ的安定门城墙根到德胜门城墙根,那民不聊生之时,各地的贩夫走卒到了BJ总爱逛一逛这出了名儿的晓市儿,最盛时能到东直门那一带。

这晓市的人南来北往,是出了名的鱼龙混杂,卖货的人三百十六个行当能全了,有小偷在别家偷的些实物,譬如哪家太太的首饰盒子;有打杂鼓的,将沿街收来的杂货处理卖了,有清八旗子弟,抽大烟抽得倾家荡产,开始变卖自己老祖宗留下的物件儿,什么金锦盔、玉扳指等,换点大烟膏……总之,晓市上没有买不到的东西,也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

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晓市的人之讲买卖,不讲来处,更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譬如八旗子弟不愿让同僚看见自己倒了架,小偷不愿让失主知道是他偷了东西,下斗的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脸等等。买货的不是穷人便是想捡漏的,谁都不想让人知道这东西是在晓市买的,说出去掉价啊。

再说这琉璃厂,琉璃厂这名字起源于元朝,这里开设了官窑,专门烧制琉璃瓦,后来明代建设内墙,多了几个殿,便加大了这琉璃厂的规模。但是要说这琉璃厂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文玩买卖的,那还得是清朝。

琉璃厂搬到郊区之后,这名称还保留着,便成进京赶考的举人居住之地,一直有很深的文化氛围,到后来便成为了一个文化圈子,什么梨园、仕人、文商、走马、都成了这里的一部分。

我们火急火燎地赶到琉璃厂,便看到此地已经远不如之前印象中繁华了,现在兴起的潘家园,已经把文玩市场的份子都给抢了去,走到那其中一家店,胖子带来的人指了指里面,道:“你们要的人在这里,例子钱。”说罢便一伸手,胖子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百元大钞给了那人。

我心知这是专门寻人做买卖的人,统称叫“燕子”,便顺着店里走进去,还未歇脚,便看到一个秃顶老头子穿着间白背心,在院中晒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