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西诡藏 梦
我强忍住眩晕的冲动,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我感到颇为意外,居然到了我我幼年的房间。
我的柜子上摆了两只巴掌大的铁皮青蛙,一只红色,一只青色。
每天早上我醒来都能看到它们,这一段记忆是我在二公的家中所留下的。我起身,走出了屋外,只见二公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摆弄着什么。
这时我才发现,整个人看东西的视角都矮了一些,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只有七八岁,更确切的说,我仿佛一个局外人,只有意识附着在这具身体上。刚才我觉得甚是奇怪,因为那两只铁皮青蛙都在我童年的几次搬迁中已经不知所踪了,随即又释然了,这是在做梦。
二公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很是耀眼,他戴着老花镜,桌子上是一堆小木棍,粗大的手指不时地拨弄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宿鸟焚巢,大星沉落,隐姓……埋名多……少年。”
“鹰鹊同林,北斗明灭,大江……东去浪……浪连。”
我见二公似乎在唱戏,便无心想去叨扰他的雅兴,刚准备转头去摆弄些小玩意,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二公手下的枯木枝。
这是一些很平常的枯木枝,唯一有些不寻常的便是它被人工整理过,粗细均匀,约莫十岁小孩子的小拇指长短。
我走进了才看到,这些枯木枝摆成类似八卦的形状,中间困着一只被剪去了翅膀的毒蜂。
毒蜂在八卦图爬行,显得很是焦躁,事实上,在我看来,它只需要直接爬上枯枝就可以逃走,完全不必要按照这些迷宫般的路行走。
我觉得很有意思,便跑到另外一个凳子上坐着,只见二公摆着摆着,眼角突然涌出两行泪水。
“二公?”我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时候二公才回过神来,宠爱地摸了摸我的头道:“慎儿啊,世间风云变幻,有些因果,我们这一代人承担便好……老夫惟愿不要强加于你们头上……”
我自然是听不懂这些奇怪的话,便挣脱开二公的怀抱,蹦着跳着去玩儿去了。
只听到后面幽幽的传来二公的声音:“天降陨铁坠神州,制棺入符四门合,无缘寻得天官印,此生漂泊白云泽。”
如果不是这一场梦,我一定不会想起这曾是在我童年时真实发生的场景,只是为什么会突如其来地来这样一场梦?
梦和自身有关,冥冥中是什么在指引着这一切?
我依旧停留在二公的院子里,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幼年的我。
现在回想起来,二公的确是一个很神秘的人,无论是在我小的时候经常没有征兆地外出,还是教我功夫的时候的无所不知,都说明了二公身上有着我不知道的秘密。
摸金一门有四个分支,分别是分金、定穴、开土,启棺。这四个分支自明末张天师之手开始。
摸金校尉自曹操创立以来,多在乱世兴盛,盛世隐秘。行事极为小心,二公是启棺的门人,手上的功夫出神入化,可谓是无物不破。
可是这么多年,其他三个分支的人全然没有消息,最为神秘的分金和定穴两门都没有门人现世。
我在梦中静静思忖着,觉得这个梦居然如此真实,毫无混乱,不禁起了疑心。
梦往往是很多碎片化的记忆和意识,很少有整个完整的梦,即使晚上的记忆非常清晰,第二天醒来也依旧可能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看着年幼的我在院子中玩耍,二公在石桌上拿出一张纸,上面用毛笔小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年幼的我跑过去,看了一眼便走了,只是这一眼,我便能知道我那时候究竟看到了什么。
那信上如此写道:“兄勿念,虽世道尚好,然摸金四门不全,吾早年独断于SX致南派倾覆,有大罪于身也,纵九死亦难还。然北派屡遭打压,兵众剿匪如大网临HN派乃得存。吾辈已老,虽摸金敛财无数,老来膝下无子,命乎,运乎。今叶家尚有二子,天资聪颖,愿其挽狂澜于既倒,不使吾南派绝踪于世间。珍宝珠器埋于地下,日久生锈,吾南派四门之技艺深得易经之理,然兄日久生疏,觊觎之辈甚多。摸金符当封存于金木,以待后背寻之,此乃天缘,吾辈不可强求。吾闻南海有一水墓,是为海眼,此番造化甚大,吾去矣。”
二公拿着写封信,呆滞了很久,终于收起来了,信上满是折痕,显然经常打开看。
我不禁猜测起来,写这封信的人是谁?为何称我二公为兄?信中提到的过失乃是马三爷所为,莫非是他?
马三爷乃当时南派头子,掌管南方五省的地下古董交易,身份显赫,地位超然。在这些帮派中地位高低是很有讲究的,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封信,让我窥见了天大的秘密,马三爷,那可是脚动一动,整个地下古玩市场要抖三抖的人物,家财万贯却极为大方,灾年间救济的百姓数以万计。
然而,马三爷更为精通商贾之学,花钱如流水般,其妻张氏曾患怪病,浑身长虎纹,硬生生地把一个美人儿整成了怪物,马三爷不离不弃,用满满一车的珠宝名器请名医下江南,硬是治好了夫人的怪疾。
此事一时传为佳话,如此殷实的家底,自然吸引众多江湖人觊觎,马三爷在海底墓被抬回来的时候,已经风干得不成样子,成了一巨干尸。
马三爷一死,本来就已经弱败,勉强维持的南派不到几年便作鸟兽散。随着南派的轰然倒塌,马三爷在两广的府邸被掘地三尺,生前死后对比,其世道人心皆贪,其惨烈无以言表。
我仔细回味这些事,恍然想到二公和马三爷的关系可能不一般,但是又确切摸不透是什么关系,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那封小楷信上的标志,那是一头云胡骏马,画的极为出神,正是马三爷的标志。
摸金一门联系颇为神秘,马三爷是马,我二公叶丈青是一只青蛇,此外当年马三爷死后和二公共掌南派大旗的李大庆则是一只哈皮狗。
这封秘信,是不是预示着马三爷和二公并不是普通的关系?
“都过了三天,二哥咋还不醒,老村长你那钟也太邪乎了吧。”
一阵朦胧中,我耳边突然传来了叶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