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西诡藏 连机木偶
我看到那些字,心中一惊,这陈应龙,是当年的倒斗北派首领,发迹较早,手段多端,最盛时统领东北十八山,手下有数万人,是不折不扣的土匪头子。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仿佛陷入了万丈深渊,尤其是最后一句,让我匪夷所思,陈应龙害的是谁?
其他的不敢说,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出去的机会已经很渺茫了。
我正思忖着,突然发现在青铜门的左端,有着铁轨一般的金属小道,呈现出一种发灰的颜色,具体是什么金属已经判断不出来了,勇哥转了转头,在四处张望,叶言则是紧紧地拿住旋风铲,看着这青铜门上的字迹,整个墓室里只有火鼓动空气的声音。
我正在看着那些轨道的轨迹,突然听见“吱”的一声,在这枯骨满地的墓室里显得非常诡异,顿时整个人头皮一麻,强忍着自己去看那边的动静。
这个声音不是老鼠的那种吱声,而是金属与金属摩擦的声音。墓室中的火光依然很强烈,我恍然看到,在树的那一头,有着密密麻麻的一片影子,再仔细一看,那里整整齐齐地站立着密密麻麻的上百只木偶。
“吱……吱……”
“吱………………”
这种声音越来越强烈,我们几个转过头看过去,忽然之间脚一动,踩到了什么东西。
我的低头一看,脚下是那种灰扑扑的轨道,在轻轻的抖动。
说时迟那时快,顿时火光中发出一阵爆响,七八只木偶带着非常大的摩擦声冲了过来,有的手中拿着一把七寸短刀,有的拿着一把类似于扩大版的刀片,有的则是单刀剪,这些工具在火里过了一遍,都被烧的通红。
然而最让人恐惧的不是刀,而是木偶的脸,两个眼睛全然是空洞的,木偶的皮肤上居然渗出了汗滴。它们沿着轨道运动,越动越快,我刚想躲到青铜门后面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青铜门已经彻底关闭了。
如果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我可以毫不意外地说,我们会被这一排七八个木偶给划成肉片。
我拿着探阴鬼爪,背上全是汗滴,突然,右边传来一阵巨响,勇哥大叫道:”叶慎,还愣着干嘛!跑!”只见勇哥把玄铁锤插入几米外的轨道中,最里面的木偶生生被卡住了。
我回过头,只见他两人额头也全是汗滴,这里的情景太诡异了,无数人影在火光中飘动,一个个拿着刀,其实只有我们三个人。
我实在想不出跑到哪里去,便站在原地,准备叫他们都过来,便听到“刺啦……”一声,我看向墓室左边,刚才我们下来的出口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翻滚出来两排木偶弩兵。
我一时愣住了,只见这些木偶动作木然却井然有序,正准备装箭,只见勇哥大喝:“还不快走!”
我浑身一震,刚才全然沉浸到了那排弩兵装弩箭的节奏之中,差一点便入了迷,如果没有勇哥这一生断喝,我恐怕几秒后便要万箭穿心了。
连弩生于商周时期,《礼记·缁衣篇》引《太》说:“若虞机张,往省括于厥度则释。“这一排连弩木偶精妙无比,却也是罕见的杀人利器,我心中更加奇怪了,有能力建造这样一座墓穴的人,真的只是一个吏部尚书或者侯爷的墓吗?
说时迟那时快,我紧跟着勇哥跑了起来,冲向中间的老槐树,却也不管那火焰烤得身上裸露出来的地方生疼,这一跑我才发现,整个地宫的地下,已经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各种轨道,只是这种轨道的表面似乎涂上了一种吸光的物质,所以站在远处几乎看不到。
只听右耳生风,刚才六七只木偶已经转完了一圈,无数的影子在那边墙上变换,我心中暗道,完了,那边的木偶已经全部被激活了。
心中一下子反而十分冷静,这次出来之前,二公便一直叮嘱我,入盗墓一行,极损阴德,生死无常,纵然能够混得一时富贵,终究是要偿还的。
听得二公如此之说,当时我更是心中暗暗不屑,这终归是盗墓人的通病,未入这行便觉得是冒险,便仗着一身本事有了轻视的心理。
等到了真正生死存亡的关头便只能悔恨。譬如当年南派纵横各个大斗的马德义马三爷,据说最后的下场便是在某一次下斗中被困死,死状极其可怖。最后被一干人抬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风干得没有人样了。
后来以铁棺铁水浇筑,被南派沉入海底,传闻是发生了不详,二公却也只是提了一提,并没有深谈,显得很是忌讳。
等到这几十只木偶快冲到我们面前时我才发现,其中竟然有一只木偶比普通的高大出许多,木偶的头部非常大,已经渗出非常多的汗滴,脸上被画的表情似笑非笑,身高约莫有两米,拿着一把被烧得通红的大戟,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烂无比,露出里面的黑色铸铁。
这只木偶并不像其他的一样沿着特定的轨道而来,而是几乎直线地冲过来,我们几个此时别无选择,千钧一发之际,我心中一狠,便有了一个想法。
左边有两排木偶连弩连射,每隔三四秒便有一排弩箭,想回到青铜门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两排木偶前排举弩,后排装箭,端的是精妙无比,非常快速。
我刚才的那个想法便是,这一只拿着长戟的木偶仿佛是锁定了我们,我便想利用它破除那一排正在射箭的机关木偶。
显然,叶言也只是脑子好用而已,勇哥我只知有一身本领,却也不甚熟悉,此时我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了。
眨眼之间我便有了决定,在长戟刺来的一瞬间,我一脚踩在戟尖上,用力弹起,用从小练起的“七步纵”,一脚踏在飞来的木偶身体上,借力往前四五米,如同灵猴一般往那弩机木偶冲去,正如我所料,这大木偶正紧紧跟在我后面。
那连弩机关显然已经到了发射弩箭后正在装载的一刻,我见它们没有任何反应,便猛地冲了上去,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劲风,那大木偶右手猛的刺了一戟,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劲风,转头一看,居然摧毁了四具。
我心中正要得意,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回头一看,那弩箭居然穿到了我的手臂之中,白色的肉和红色的血全部翻了起来,我心中一冷。
虽然受了些伤,效果还是不错,如法炮制,虽然好几次险些被刺中,但是掌握好攻击频率,每次在它抬手要刺过来的时候就跳开,一时间我凭借着七步纵,然这些弩机木偶损失了一大半。
这门功夫对身体柔韧性要求极高,武当山上有一位道人便可以在墙上连踩七下,直接从一楼上到二楼,可是我未曾前去印证。
凭着敏捷,这一排木偶竟全然被这大木偶摧毁,我突然发现了一个更为奇妙的现象,其他的木偶都在刻意的躲避这只大木偶。
我低头看去,只见它身下的铁座上全是铁屑,我便明白了这是磁石的影响。勇哥扶着叶言一直跟在大木偶的身后,那几十只木偶一直在转着圈,并没有伤到他们。
我又是一个飞身,冲向青铜大门,只见那大木偶一戟猛力一击,竟插入门缝中,再也拔不出来了。
我心中一喜,这正中下怀,红色的焰火中,我浑身冒冷汗,看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觉得并不重,这才放心了下来。
勇哥见那大木偶已经没有力气,显然武器已经被卡住,影响了里面的机关,便小心地拿起玄铁锤,重重的敲击了那木偶的几处关节,只见里面渗出一些黑血,腥臭无比,我怕生变故,便拿起地上一地的弩箭,猛力插入大木偶的身体,只听“哼”的一声,黑色的液体溅了叶言一身。
我们心中一冷,此时已经汗流浃背,根本不敢再往后看,勇哥借着这条缝弄开了青铜门,我们扶着门,这才钻了进去。
勇哥看了看四周,冷声道:“刚才的那只大的,不是木偶,是活死人。”
我说:“还好已经走过来了,咱们还是想想后面怎么办吧。”
叶言的精神一直很稳定,勇哥则是低着头一言不发,长长的甬道快要走到头的时候,叶言的话突然让我后背一凉,浑身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
他说:“二……二哥,你怎么背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