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师傅

烟雨朦胧酒吧。

连三峡厌恶地看着彭东虎，真想上去甩他一个耳光，自从上次他们酒吧里调戏玲子之后，玲子就没来上班了。

小烟枪道：“哥，要不要我上去替你教训教训他？”

连三峡连忙阻止他，道：“你不想混了，这里是酒吧，打架也要到外面去。”

小烟枪道：“连哥，小玲子现在去了哪里呢？”

连三峡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最近她都不回信息，人也没在线。”

小烟枪道：“真是怪那几个混球，不好好念书，天天泡吧。”

连三峡道：“你还说人家，自己不也是十五岁就出来打工了，对了，你上次说要去业余高手培训中心上课，怎么没见你去？”

小烟枪吐了吐舌头，道：“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又没有真的要去。”

连三峡道：“你这人就没点毅力，就知道打游戏，你看我这个调酒师，就是业余高手培训出来的。”

小烟枪道：“哥，那里培训真的是免费吗？”

连三峡惊讶地看着小烟枪，道：“你来义章市都三年了，你还不知道业余高手培训中心是免费培训的吗？”

小烟枪不好意思地说：“连哥，我没去过，心里老想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培训多少是要收点费用的。”

业余高手培训中心。

白色的瓷砖，灰色的墙壁，三栋独立的教学楼，宽大的广场，栽种着樟树和水杉。门口是一排两人合围的松树，进门有一块圆形的LED显示屏，采用太阳能供电，业余高手四个大家在阳光下分外显眼。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LED显示屏，它长达百年的寿命，自动清洗洁净表面的技术，在世界上都是领先的水平，可惜这种技术一直没有量产，也算是一种遗憾。

可是，遗憾又何止这一个呢。在业余高手，有太多的遗憾了！

进门是一台三合一的自动识别机器，它具有人脸识别，虹网膜识别和指纹识别三重技术，其实你要进去也不是每次都要经过“复杂”的识别，如果你是业余高手培训中心的学生，你只要经过这里十次，那么下次它就会自动为你开户大门，因为这台设备有自动学习的能力，它会监听人的声音，心跳，脚步，身形，只要你站到它的面前，总会有匹配到的数据和你配合的，大门也就自动打开了。但是，首先你得有一个业余高手的内部编号，不是学生它可不是机器，一道几千伏的电流会直接把你电晕的，我劝各位没事别去门口晃悠。

进了门，就看到一个雕塑，黑得像是煤炭，造型也是怪异，像牛似牛，不知道是个啥物种，据说这是一块天外埙石，我能相信吗？不过没关系，我们再往前面走，就进了教学楼了。进门是一个屏风，屏风前面摆着一个被蓝布盖住的东西，走过的人都会向它行个礼，这是每个学生都要做的事，连老师也会停顿片刻，向这个被布盖住的东西敬礼。

教学楼是一个大厅，讲台上正站着一个人。

他是站在凳子上，才勉强高过了讲台。圆圆的脸，稚气的眼睛，目测不超过十岁，他拿着话筒，对着台下几百号人道：“大家好，我们业余高手培训中心C语言教课部的钟良玉，很高兴见到大家，下面请杨教授给大家讲话。”

杨寿国道：“小棕子，你太不地道了，你是主任，讲话怎么就说一句就完事了呢。”

钟良玉笑着说：“我还小，说了也没人听，教授德高望重，说一句顶我十句呢。”

杨寿国非常无奈地走到前面，把凳子搬开，对着台下道：“我姓杨，很高兴见到各位，大家能来业余高手培训中心学习，我深感荣幸，以后请大家多多指导我的工作，也请大家不要拘束，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

台下的都是刚刚进业余高手的学生，一时都蒙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小孩子当主任，业余高手有没有外界传说的那么厉害啊？还有一个都老得快掉牙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培训中心啊！果然是免费没有好午餐啊，就这样的两位老师，能学到东西才是怪事呢。

看到大家失望的表情，杨寿国笑着说：“你们看起来很失望，是不是觉得业余高手的教学不能让大家进步吗？”

大家虽然没有点头，但是表情说明了一切。

杨寿国说：“你们也不用担心，今天是你们第一次来上课，老师们还在工作呢，等到了晚上你们再过来，就会看到你们，呃，你们的正版老师了，我只是一个挂牌的教授，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良玉心里说道：“教授，不带你这么谦虚的吧，业余高手中，能和“龙”语言契合的，你是其中一个吧，你都有四个程序让“龙”语言匹配掉了，怎么说你这么厉害还这么谦虚，让我们怎么活啊！”

众人一阵骚动，还有老师，原来不是这两个老弱病残，真是有救了。

杨寿国笑着说：“今天我们有一位特别的学生，向大家介绍，希望你们以后能多多照顾她。”

（一道无形的电波从蓝布上发出，穿过天空，进入太空的一颗卫星，卫星的主机启动，一个盯着屏幕的人形慢慢形成，他嘴里仿佛在说：“难道又有一个能理解九进制的人出现了吗？”但是他的内心又很不安，这虽然是一个好现象，但也算是一个坏结果，理解十进制，二进制，十六进制，算是人数，理解九进制，就是妖类了，人可以活得长久，妖的生命呢，总会被上天结束的早，早很多。他痛苦地看了一下太空，颗颗星辰明亮，“她会是哪一颗星星呢，又会飞到哪里去呢？”他自言自语，慢慢地调整了一个主机的参数，自己也慢慢地消失于无形中。）

钟良玉拉了一下后面的张玲玉，道：“姐姐，该你出场了。”

张玲玉道：“我，我，我，我怎么能出去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端茶水的，姐姐小学都没有毕业呢。”

钟良玉笑着说：“你不用怕，我六岁就上台演讲了，我只是很厌倦了，所以一般都不讲什么了，你多上台讲几次，就习惯了。”

张玲玉为难地搓着自己的衣角，慢吞吞从后面走出来。

杨寿国连忙拉起她的手，送到大家面前，道：“这位呢，和你们一样也是新来的学生，她，姓，呃，她姓张，叫玲玉，以后大家请多关照她吧。”

众人一阵疑虑，她，她也是一个学生，怎么独得教授的赏识，还站到台上让大家认识，她是谁？她有什么背景？

杨寿国对张玲玉点点头，说：“你说几句吧！”

张玲玉为难地说：“教授，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啊，我跟你们说了，我不会写什么程序啦，我只是一个放牛的孩子，你就饶了我吧！”

“什么，what她是一个放牛的孩子，这又是神马情况，教授难道想教我们养牛的技术吗？可是我们来是学编程的呀！”

教授头痛的摸底了自己的脑袋，说好的台词怎么不说，还掏出了自己辉煌的人生经历，养牛啊，不错，很光荣的职业啦，可是今天我们演的不是这出戏啊，我们是要你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你可是，呃，差不多，呃，是“龙”语言的继承人啊！

钟良玉把要逃跑的张玲玉拉了回来，拿过她的话筒，说：“哈，大家好，这位美丽的姐姐呢，就是我们本市的哈，你看长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哦，对了，跑题了，她呢，是我们业余高手“龙”语言部的新当家的，也就是主任啦，和我一个级别。”

张玲玉连忙去捂钟良玉的嘴，说：“什么啊，我什么都不会啦！”

众人是被一个又一个的天雷劈得晕头转向了。大伙满腔热情，先是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泼了一盆冷水，然后又被一个放牛的娃娃砸下一块寒冰，心里真是挖凉挖凉的啊。

钟良玉躲开她的手，笑着说：“各位，都知道“龙”语言吧？”

“什么？what？雷刚才讲篾啊，“龙”语言，这不是传说中失传的东西了吗？”众人又是被天雷打得里嫩外焦，这个放牛娃会那个天外语言，我勒过去了，这都是什么啊，这么小的师傅到底能不能教学生啊。

昆仑山上，太阳照着冰山，冰山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在面南的一个悬崖上，一条细细的涓流，慢慢地从半山腰流出来，缓慢的流过冰川底部，进入悬崖的内部。内部是一个小型的溶洞，水从洞壁上慢慢爬过，冲起一个微型的发电机。发电机电线连着一盏灰暗的灯，照着一台主机。主机上的电源，一条来自微型发电机，另一条来自洞外雪山，洞外雪山连接的是一种革新发电技术，利用冰川的昼夜温度细小的变化引起的冰粒的滑动产生的内应力来发电的。

一道电波从卫星上射到昆仑山上，龙主机启动，接受外太空传回来的信息，一个虚拟的人形把指令输入系统，喃喃的说：“难道又有一个龙的传人出现了吗？”

风倦雨站在八层楼上，气喘吁吁地骂道：“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怎么连个电梯也没有。”

胡力把公文包放在地上，喘息良久，才道：“主任，那个姓谷的就住这里？”

风倦雨道：“是啊，电话说得很清楚了。”

胡力道：“真是长眼了，十五层楼竟然没有电梯的，这样爬到什么时候去啊，难道他们上班也是爬上来的？”

风倦雨道：“他们是不是爬上来的我不知道，我知道我们是要爬上去的。”

十五层楼。

楼层很高，就像一个大厅，上面也挂了一个牌子，上书“业余高手”，右下角还有两个小字“分部”，这也是业余高手吗？风倦雨看着那块牌子，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业余高手不是在市中心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胡力看着那块牌子，道：“主任，我们是不是上当了。”

风倦雨正想说话，一个娇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道：“是不是风主任大驾光临？”

风倦雨精神一振，道：“正是风某前来拜访。”

门吱呀一声打开，哧然是一道老式的木门，胡力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啊，这又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啊。

里面的装修只能说一般，墙上的壁画倒是有点多，从走廊这头挂到另一头，也不知道有多少。童傲娇就站在一幅壁画之下，她笑盈盈地看着风倦雨。

风倦雨一呆，竟然不敢相信，揉了几下老眼，才道：“姑娘，你是？”

童傲娇笑着说：“风主任，久仰大名，我是业余高手分部的，我姓童，听说你要来，我们谷总吩咐我在这里等你。”

风倦雨道：“谷先生在里面吗？”

童傲娇道：“是的，在等你们呢。”

内部的装修也是一般，与他们公司相比，那真是寒碜啊！

谷天行看到风倦雨进来，站起来说：“风主任，咱们又见面了。”

风倦雨连忙伸出自己的手，道：“谷先生，好久不见，多有思量啊！”

谷天行道：“客气，客气，娇娇，去泡咖啡吧，我和风主任聊聊。”

风倦雨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谷先生，那个事情研究的怎么样了？”

谷天行道：“事情有了一点眉目，不过不敢肯定啊，我已经叫小柳在制作数据模型了，还要模拟呢。”

风倦雨道：“这事可不能拖太久了，不然游戏就要完蛋了。”

谷天行笑着说：“游戏怎么会完蛋了呢，说不定会变得更好呢。”

风倦雨道：“这怎么可能呢，要是再让“龙”语言吃下去，我们的代码就彻底维护不成了啊！”

谷天行道：“这也是，要是代码都就成二维码图形，还真是让人头疼啊，目前能看懂这个东西的人太少了。”

风倦雨叹了一口气，道：“可不是，现在都没有人能看懂那个代码了，你说当时怎么就没有流传技术文献资料呢。”

谷天行也叹了一口气，道：“当年的事谁知道呢。”

风倦雨道：“这事还要你们业余高手地人来解决，龙语言就是你们家的产物，你们可不能不管。”

谷天行道：“我也想管呢，可是你叫我如何管，从何而管，你们游戏公司不是制作了上千角色来抵挡它的吞噬吗？”

风倦雨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按照现在的速度下去，三年内我们的代码就要全部被龙语言译码了，到时我们就又要失去了这个游戏了。”

谷天行道：“也许不会吧，他会把它上传到幽灵主机上，那么我们就有了一款自己进化的游戏呢，就像天道传奇一样吧，它会自己进化的。”

风倦雨听到天道传奇，痛苦地说：“你还说天道传奇，这都让我们公司损失了几百个亿，整整数十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谷天行笑着说：“现在不是玩得挺好的嘛，代码都不要你们维护了，你们只管收钱就好了。”

风倦雨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成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来了。”

谷天行道：“你们就不能以平常的心态去做一个游戏吗？什么道具都搞得那么贵，也许就是因为你们把道具搞成了天价，所以幽灵主机才下达指令，让龙语言把你们的代码重译了。”

风倦雨站起来，道：“这怎么可能，我们的定价都是市场价，怎么会是像谷先生说的天价呢，这真是冤枉人。”

谷天行笑着说：“我看你们以后推的角色皮肤不要那么贵，也许龙语言的译码会慢一点也说不定。”

风倦雨疑惑地说：“这有可能吗？”

谷天行说：“一切皆有可能，你们回去何不试试呢。”

风倦雨道：“可是游戏马上就要死了，还要试吗？”

谷天行道：“事在人为，只要你心存善念，幽灵主机也会感觉到的。”

枊真真抱着一大堆资料进来，胡力只觉得室中的光线一亮，像是照进了百米阳光。柳真真疑惑地看着风倦雨，道：“你是什么人？”

谷天行连忙站起来，道：“真真，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的大主顾，英雄联盟运营商风倦雨风主任。”

柳真真“哦”了一声，并没有很大的神态起伏，胡力的心态却是起伏太大了，心跳加速，呼吸沉重，就像是刚爬完十五层楼。漂亮的女孩子不是没有见过，像柳真真这么纯真的女孩子他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海棠雨中艳，红杏风里俏。轻颦细语气娇娇，莲步轻晃影绰绰，出水芙蓉寒霜白，落日桃花夕阳红。肤白胜雪，吐气如兰。

胡力只觉得满眼霞光，一个仙子降临在自己的眼前。

风倦雨强装镇定，口角的流涎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欲望，她比起刚才那位童美女来说，更胜一筹了，这种美，根本没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谷天行笑着说：“这位就是我们这里的大美人，人称：义市一朵花，千树万树秃枝丫，风主任，你们那个项目现在就是由她负责的。”

风倦雨听到谷天行叫他，才醒悟过来，道：“啊，原来是这位美女负责，真是失敬了，不但人长得漂亮，程序也是一流的，佩服，佩服了。”

可是冰山美女对于风主任的拍马功夫免疫得一干二净，放下资料对谷天行道：“谷主任，事情好像更复杂了。”

谷天行点点头，道：“那么就当着风主任的面说说吧，情况怎么样了？”

柳真真点了点头，道：“从模型上来讲，龙语言在游戏里的渗入程度是百分之三十左右，从数据的方面来看，占比最多的是游戏道具费用一块，特别是价格较高的地方有加速译码的情况。”

谷天行抬头看了一眼风倦雨，见风倦雨神游天外，也不再说话。

柳真真接下去说：“龙语言数据对于价格方面非常敏感，它似乎有一套自己的标准，这套标准可能来自己几十年前，但是它一直在不断地修正自己的数据。”她拿出一份文件，道：“这是三年前从天道游戏分离出来的数据，这是最近从天道游戏里分离出来的数据，我们发现它会根据年份按照一定的参数样本修正内部的价格。”

谷天行道：“难道是游戏的道具价格体系引起了幽灵系统的注意，进而由龙语言对游戏进行了译码吗？”

柳真真道：“我们追踪了几款受到龙语言译码的游戏，基本上发生异常的数据都是从收费道具这一块开始的。”

谷天行道：“那么它是以一种什么方式在确定价值体系呢，难道它认为收费道具背离了价值体系就会启动幽灵系统，再由龙语言进行译码吗？”

柳真真扶了扶脸上的眼镜，道：“我们差不多也就是研究到了这里，更多的内容，只有破译了这些代码才能知道了。”

风倦雨从沉迷中回过神来，道：“可是这种代码不是没有人懂吗？”

谷天行点点头，道：“不是没有人懂，只是懂的人也不懂。”

柳真真似乎没有明白谷天行的话，问道：“懂的人也不懂？”

谷天行哈哈笑道：“是的，懂的人也不懂，不懂的人更不懂，好消息是业余高手部听说了来一个能看懂这个代码的人，很有意思，听说是一个放牛的。”

胡力跳起来，道：“放牛的，不是吧。”

柳真真道：“谷大哥，你不是开玩笑吧。”

谷天行笑而不语。

风倦雨无奈地说：“放牛的，放养的，不管是谁，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我做他孙子。”

张玲玉要知道自己以后会多一个这么大的孙子，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