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关于文明与野蛮
“安逸的生活就是会造就攀比、嫉妒，因此造成争抢和犯罪，这是客观规律，可能命运机器也不能违背。”我点点头说，“反倒是那些决心复仇、生活贫瘠的家伙产生了铁一样的团结。”我说。
大锤惊奇地看着我，好像我说的道理和她达成了共识，“真的是这样。要知道，最初的巨人从不会欺骗，它们单纯的像是小孩儿。”
“所以有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支持谁赢得这场战争。”
“不，一定要让文明战胜野蛮。”我说，“因为复仇的团结是狭隘的民族主义，在失败中可以彰显巨大的力量，一旦胜利，这种信念瞬间崩盘，到时候，犯罪会更多。”
“可文明同样诞生了罪犯，只是多少的问题。”
“正是多少的问题。如你所说，你是命运机器运转以来唯一的一次错误。偶尔产生一次错误，我们觉得这是个例，不说明机器有问题，但假如命运机器让所有人都拥有很多记忆，我们就会说这架机器坏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中流露出敬佩。我继续说：“社会也是一样，只要罪犯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能说明社会出了问题。而如果全是罪犯，说明社会体制有问题。文明不会产生太多罪犯，野蛮却能。”
“所以还是红巨人错了，是吗？”
“不，是要塞巨人和红巨人都错了。”
“为什么？”
“因为要塞巨人想一味的只有好人，这个出发点本身就是狭隘的。想想，如果当年黄巨人大祭司宽容地让犯过错误的灵魂重生，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就不会有那么多灵魂跑去投靠红巨人，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巨人大军。”
“我懂了，”大锤努力地点点头，“世间没有完美，只有无限接近于完美的状态。”
“懂了这一点，你会成为一个好的领袖。”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不会成为领袖。”她说。
“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可我不是祭司，不知道怎样维护命运机器。”
“让一切自然运行，这才是命运的真谛。你要成为领袖，一定要接纳红巨人，宽容能使坏人变好，排斥只能使好人变坏。”
“你为什么明白这么多，你是你们世界的领袖吗？”
“我？”我忽然有点窃喜，“我可不是领袖，我只是喜欢思考。”
“我也要像你一样喜欢思考。”
“你一直在这么做，只不过你需要从更宏观的角度去思考。”
“前面就要到了，”大锤指着前面台阶旁一个通往山体里的道路说，“找到你的朋友们后你们会干什么？”
“想办法回到外面去，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哎，对了！你知道怎么去外面吗？”
“没人能从这里出去。”
“但造物主就离开了。”
“但你不是造物主。”
“不管他们是什么，既然有方法离开，我们也能找到这种方法。”
“为什么要离开呢？”她睁着大眼睛问，“如果我是那个命中注定改变战争结局的人，战后一定会成为新的领袖，那时你就是我的导师，可以帮助我治理巨人族群。”
“那是你们巨人的事儿，我是外面世界的一个小老百姓，还是回胡同里比较合适。”
“好吧，可我无能为力，只希望你能找到出去的方法。”
“我得先找到我的朋友们。”
说着，我停在那条阴森森没有灯的岔路前。
大锤走到我前面，边前进边对我说，“这里是关押巨人罪犯的地方，战争时期应该已经被废弃了，我们进去碰碰运气。”
我紧跟着她，问：“为什么战争时期会被废弃？”
她道：“按照要塞的规定，战争时期所有成员，只要能拿起武器的，不管是老人、女人还是小孩都要根据将军的安排负责不同的任务，罪犯也要参战。”
“放走后他们不跑了么？”
“他们会为荣誉而战。如果跑了，也只能自生自灭。”
“可队伍里的其他人会排斥罪犯吧？”
“将军不会给他们机会。罪犯都单独编队，几人一组，执行最危险的侦查任务，如果牺牲了就算是灵魂得到救赎，不会被命运机器排斥，如果成功完成任务，会被减刑。”
“我想起来了，”我道，“我就是被一小队侦察兵带到这里来的，他们有五个人，特别厉害，杀死了几十只巨蜥。”
“你说的一定是小蜥蜴，如果是真正的巨蜥，五个巨人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那还小？跟我一样大！”
“那是小角蜥，是红巨人的侦察兵。”
“对了，红巨人为什么能跟蜥蜴并肩战斗？”
“因为这里也曾是蜥蜴的家园。要塞巨人连同它们一起赶跑了。它们来自大地之下——当初是被红巨人挖矿时挖出来的。”
说话间，我们来到一扇巨大的铁门前，门虚掩着，门缝里漆黑一片。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守卫后，我俩扒着门缝，把门推开更大的缝隙。
走到里面，阴冷潮湿的气息传来，但没有我印象里监狱的臭味。
借着门缝里微弱的月光，我看到墙上挂着一只个头儿巨大的火把。还有立在火把变平台上的一根手臂一样粗细的石棍。
那东西我见过，巨人用它点火。
我指了指上面，在墙根下蹲稳马步。大锤领会我的意思，踏着我的手，踩在我的肩膀上去拿到打火石。
我站起来，把她送到最高处，不多时，伴随着一声摩擦，火把亮了起来。
她吃力地把火把取下，跳到地面上，火焰随着她摇摆。
“你准备带着它啊？”
“这里曾是矿井，危机四伏，我们需要充足的光源。”
“多重啊！可惜我没有手电。”
“还好，不是很重，只是不太好下手。”说完，她把火把抗在肩上。
火焰在我们头顶燃烧，照亮周围的景象。这是一条粗糙的矿道，越走越宽。没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大矿井。
我们在这个矿井的上半部分，脚下层层叠叠地分布着很多吊桥，吊桥连城一条立体的复杂路，一直通往光芒的边缘。每一条吊桥都连着井壁，在那里，有一个个巨大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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