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铜蚕之怪(一)

能进到主墓室的,都是业内行家里手,自然知道这枚罕见的鎏金铜蚕,但是谁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各种揣测,吵吵到最后,就变成归属之争,差点没动起手来!

我脑海中浮现出一群老头唾沫横飞撸袖子的怪异情形,心里不免暗自奇怪,像这种大型考古不都是有牵头部门的么,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还有什么好争的。

大牙也说又不是菜市场买菜,这种场合发现的东西,最后不都上交国家么,争个毛线球!

侯爷沉着脸,说话虽如此,不过国家是个虚的概念,最后不还得落到具体的部门保管研究?

一般而言,都是套用属地管理,就是在哪儿发现的,大都归哪儿省,但是作为近些年最大的考古发现,当时在场的,可谓汇集了全国最高层级的各种部门,故宫、国博、首博、中科院考古所……

省级的自然已经没有发言权,市级的更是靠边站,只能等着建造遗址,再分些文物了,但是其它的国字号机构,也并非全都有猪肉吃,一般都会由主办单位一兜脑打包,其它协办的,除非有特定原因或者专业领域。

所以主棺内那些东西,大伙儿就算眼馋也不好开口,但一些品相完好的精品,为了自家单位利益,还是会有所争吵,儿这件鎏金铜蚕正好符合,谁都说不上来是什么,谁都能各解各说。

都是给国家打工的人,又不是往自己家搂东西,而且又都是老相熟了,还为此整个龇牙咧嘴的。

大牙嘿了一声,这些老家伙有时候还真是死脑筋到让人觉得可爱!

这货说的没错,就以为故宫那些修文物的人来说,抡起功底跟对我大华夏的共享来,远非那些整天露面上各种拍卖会或者鉴宝节目的砖家叫兽强大的多了,偏偏低调得很,而且收入也不高,普普通通、静静默默的维系着天朝历史的纽带,几十年如一日,真算得上岁月静好,这种人才算得上真正的“国之大匠”!

在如此拜金炫富的年代,却依旧有这么一些人在默默的撑起大天朝的脊梁,真正让人肃然起敬,至少,我自认是做不到的。

在心里默默的为这些人点了个赞后,我问侯爷说那东西最后到底花落谁家?

“谁都没落着。”侯爷嘴角一抽,用手往头上指了指,说当时天色已晚,大家也吵累了,总得吃饭,边将现场封存了,结果当天晚上,那些东西就都被集体吊走了,至于到了哪儿,谁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上面。

“连您都不知道?”我有些惊讶,侯爷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他也就是民间一老朽,此等事儿,怎么会轮得到他知道呢?别说是他了,就连他那些体制内相熟的老家伙,也不知道。

侯爷这话是在提示我们,既然那些顶级机构都不知道,那这个东西只能是被“神秘机构”给弄走了。

我暗暗心惊,说起我天朝的“神秘机构”,远不止一家,有些是固有机构,有些是后来秘密开设,甚至就是原来的专项调查组升级而成,其间错综复杂得真的是让外人摸不到头脑,外间能叫上名的,那都算不上“神秘”!

被这些地方弄走,怕是再没有露头之日!

眼见着到手的线索又没了,我跟大牙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发沉,侯爷半眯着眼睛,沉思着说道,东西虽然没了,但也不是没有收获,好在当时他看了一眼,那条鎏金铜蚕跟他手上的这一条,完全一模一样,几乎就是同个模子里面铸造出来的。

这老家伙既然能在道上号称“侯一眼”,眼光之毒,自然不会有问题,我微微一愣,问道:“您是说您这一条是那个的仿品?”

侯爷嘴角一抽,说不是仿品,那一条的年代也只能开门到明前期!

海昏侯刘贺那可是汉朝的皇帝,在他的墓室中,居然藏着个明代的鎏金铜蚕,这特么怎么可能,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就他所知道的,目前为止,总共出现四条鎏金铜蚕,除了国外那一条不知所踪之外,他所看过的三条,都是一模一样,年代也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批造出来的。

但除了他手里的这一条不知来处之外,其它三条出土的地方分别是敦煌、马王堆、海昏侯墓,其地点相差千里,年代更是隔着老远,完全没有规律。

我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脑袋中顿然有些发蒙,眼神定定的瞧着侯爷。这老家伙看着年纪其实不大,五六十之间吧,却像是有些精神分裂,还是“侯爷”的时候,老练中带点玩世不恭,可是一旦“九门提督”附身,顿时显得有些老气横秋的糊涂模样。

妈的,该不会是这老家伙夜里做梦,自己糊涂了吧?

“诡异的地方就在这里!”侯爷半眯着小眼睛,脸色也有些发白,但是神情却十分笃定!

“会不会是哪家倒斗的留下的?”大牙也反应过来,说像道上很多人都有这个毛病,一遇到大斗,都会留下自家的独门标记,就跟今天那什么码字工一样,搞不好这鎏金铜蚕就是哪个世家的特有标记呢!

“孙子咧,事情要这么简单,还当得起你总督爷爷诡异二字?”侯爷没好气的骂了一声,说那主墓室从未被盗,会有何人进去?再说了,要是那鎏金铜蚕撇在地上的泥巴里,还说得过去,现在确实齐整整的装在盒子里,倒斗又不是溜胡同儿,什么时候见到倒斗的还抱着个盒子眼巴巴的往墓室里放?这他娘的到底是添砖加瓦还是倒斗掏沙?

侯爷屁啦帕拉的突然激动起来,倒把我吓了一跳,眼见着就又要变身“九门提督”了,我赶紧往他茶壶里续了杯水,说您老歇歇火。

侯爷对着壶嘴嗞了一口,一溜茶汁从嘴角流出,挂在胡茬上,侯爷浑然未觉,坐着看着窗格外,有些愣神,我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怕打扰了他的思路,都拿眼定定的看着他。

到底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