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炮西来
“杰米！墩头尊可以远射到那两方舰队吗？”
冯易很清楚，对于达成共识正要撤离对峙战场的两方来说，其实在这个撤离的过程中他们的弦是绷得最紧的。
因为这时候队形散乱、想要调度数百艘战舰快速做出机动反应十分困难。
而这种时候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绝对会使得他们阵脚大乱，愤怒之下，有很大几率会大肆开战。
当然，这个前提是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这个搅屎棍，若不然离间不成，反而会遭到雷霆打击。
此时己方与那两支舰队隔着一万三千余米，普通的晶炮根本不可能触及的到；
不过阎王号上有着一座巨型晶炮——墩头尊，其炮口同水缸一般粗大，威力强悍无比；
更重要的是它的射程超过万米，乃是一个真正的利器。
不过墩头尊需要小半个时辰的冷却时间，所以一般不到必要时机，是不会使用的。
“回阎王！墩头尊以最大射角射击，只能勉强触及到一万三千米处；
不过此时风高浪急、大雨正劲，我只有在一万两千米处才有一半的几率能够射到靠北方的那支舰队中。”
杰米是一个黑人炮手，算得上是此时阎王号上最厉害的一个炮手。
冯易眉头微皱，现在有着风雨和海浪的阻隔，对方的侦巡舰应该还发现不了，要是再往前的话可就难说了。
再突进一千米问题应当不大，可杰米说只有一半几率，这就有些难办了。
快速衡量一番后，冯易猛地点点头道：“好！那便再向前行进一千米，而后一切便拜托杰米你了。”
冯易此刻也只能赌一把，为了摆脱英伦舰队的追袭，更为了搅浑加勒比海的死水……
“是！虽然我没有绝对把握，但杰米一定会倾尽全力！”
杰米狠狠一点头，他深感肩上责任的重大，转身蹲到墩头尊的后面，抚摸着发凉的炮管，眼中透着激动和坚定之色……
没有真正经历过风卷浪潮壮观海况的人，是难以想象到那种天地之怒的震撼的。
五六米的浪头几乎每隔五六息便会涌动一次，和着激烈而急骤的暴雨，使得所有战舰都犹如一片落叶在不断飘摇。
这种海况之下，三等及以下级别的船只根本没有几艘能够保持不沉的噩梦。
阎王舰队无声的朝前行驶，某一刻，震耳欲聋的雷爆声遮掩了一声轰响，而后，一发硕大的炮弹在雨影的掩护下朝着东方疾掠而去……
冯易沉神静静地站着，任由阎王号如何颠簸，他的身体却始终不曾有过晃动。
而其他人也没有任何人出声，都是在默然的等待着观测手的消息……
“中了！中了！中了！
有一艘战舰被击中了！而且腾起了巨大的火球！
那艘战舰完了！”
几息后，观测手兴奋无比的声音传来，即便有着雷鸣、海哮以及大雨的阻隔影响，那激动的话语仍然清晰的传入了阎王号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刹那间，山呼海啸般的欢叫声涌起，人群激动拥抱击掌。
一万多米，这么遥远的距离，墩头尊竟然能一炮命中，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不起眼的小黑个——杰米！
“杰米！你小子好样的！我就知道你能行！”
“哈哈，不错！杰米的炮术啸傲加勒比海这点我不敢说，但要放在海盗当中，那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杰米！杰米！”
“阎王！阎王！”
……
没有人能够理解一群失意的水手跟一帮从无宁日的奴隶在获取了难以想象的胜利果实后，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冯易含笑看着水手们发泄了一会儿，而后抬手示意人群返回各自的岗位。
第一步已经成功，但并不是说就可以认定十拿九稳了。
若是那两支舰队并未开战，那情形可就尴尬而危险了。
疾雨似冰雹，怒海欲翻天！
早已习惯了风吹雨打的水手们淌着积水不停地忙碌，他们需要准备充足的弹药；
因为不论计划是否成功，他们后面都很有可能会面临激烈而持久的大战。
阎王舰队正在缓慢行进，后方诺灵顿舰队的主力已经越来越近，冯易仍旧沉着的站立不做声。
三十余息后，观测手的声音再度传来……
“阎王！他们开战了！”
其实此时就算观测手不说，冯易也已经知道了。
因为远方那激烈的炮火已然说明了一切……
脸上绽露出一丝笑意，冯易大喝一声道：
“命令舰队加速，从北方绕开战场突出！”
“是！”
……
安东尼奥盯着对面正在快速调转方向的舰队，双眼直欲喷火。
波旁王朝的人实在太无耻了！在这种场面下竟然背信弃义、毫无顾忌的使用偷袭的招数，实在是太过可耻！
己方一艘五级战舰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被击沉，这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原本安东尼奥还有些怀疑，毕竟能够一炮击沉一艘五级战舰这种事太过骇人；
除非对方的运气极好，炮弹刚好落入了晶弹的堆放地，而后引发了弹药的集体殉爆。
可是当注意到对面舰队那十分灵活而快速的反应，安东尼奥的怀疑瞬间便消失。
对方能够如此迅速而整齐的做出阵型的转变，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这绝对是有预谋的！
要不然就凭那些高卢鸡的手段，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优秀的舰队？
身为哈布斯堡王朝的贵族，身为昔日最强海军的一份子，安东尼奥打死也不信会有哪方势力的海军能够超过他们。
这种自负几乎是西班牙很多海军将领的共通点。
尽管一次次的实战结果告诉他们，事实可能并非他们所认为的那样，但盲目的自信和荣耀还是深深地扎根在他们的心底……
“将军！看这种情形，后面很有可能会有大型风暴来袭。
此时大规模开战恐怕……”
一道有些担忧的声音打断了安东尼奥的沉思，安东尼奥顿时愤怒的转身骂道：
“混账东西！你竟敢替波旁王朝的人说话！莫不成是被波旁王朝的人给收买了？”
那说话的一个军官顿时一愣，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他没想到安东尼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亦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怀疑自己。
而更让那军官没想到的却是安东尼奥后面的一句话……
“马卡斯私通波旁王朝，向波旁王朝暗自提供我方舰队的各种情报，理应处死！
不过念及马卡斯此前所做贡献，可暂时收押，等待裁决！
来人，将马卡斯押下去！”
安东尼奥的命令不仅使得马卡斯一脸蒙圈，就连其他人都有些愕然。
马卡斯一向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还发什么愣？！难道你们也是被波旁王朝的人收买了？又或者说你们本身便是波旁王朝的探子？”
安东尼奥森寒的声音使得被瞅到的几个卫兵浑身一个激灵，却是再也不敢迟疑；
大声应命之后，便押着浑身似是没了丝毫力气、眼中一片嘲弄神色的军官走了下去，
那军官的眼神安东尼奥自是看到了，但安东尼奥并未太过在意。
在这个混乱的世道生存，第一点要做到的便是保住自己的生命和地位！
这次突然发生的大战必定是波旁王朝的人早就谋划好的，或许那艘五等战舰只是一个引子，后面才会是大餐。
无论如何，这场大战的后果都有些难以预料。
而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做好最坏打算，万一损失太过严重，这个黑锅必须得有人来背！
“命令第三、第四分舰队从两侧包抄，命令第一、第五分舰队做好突击准备，命令其他分舰队做好阵列炮的阵型准备！
波旁王朝的小儿实在太过阴险无耻！
既然他们找死，那兄弟们就用恐惧告诉他们，什么是哈布斯堡王朝海军！什么是无敌舰队！”
“是！”
这应答的声音虽然还算整齐洪亮，可那只是久经训练后所形成的一种本能反应；
至于说其中所蕴含的激情以及自信，却是没有多少的。
因为，身为哈布斯堡王朝的士兵，他们在刚加入的时候都是期待满满，视海军荣誉为己身之荣耀；
可是当在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他们却是不得不接受一个无奈的现实。
哈布斯堡王朝已然不是以前的那个威风震天的哈布斯堡王朝了！
另一面。
波旁王朝的戴纳此刻却是满脸郁闷。
他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蛋擅自开的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之前有什么亲人战死了，所以想要大战一场。
他只知道这仗是不打不成了。
至于会不会是第三方开的炮，这点戴却是并未想过，毕竟外围有侦巡舰盯着，不可能会有人突入进来。
哈布斯堡王朝一艘五级战舰被击沉，以安东尼奥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
所以，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个天气的变化前景很是令人担忧，但最优秀的舰队往往都是经过种种惨烈而危急的战斗所磨练出来的。
波旁王朝在加勒比海的势力近段时间内有些下滑的趋势，这是戴纳所不能容忍的。
既然不可避免，那他便趁机让加勒比海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波旁王朝、他戴纳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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