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借力打力(加更求月票)

见周美人得意,陈栖云的眼里淬出毒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周美人真是贤惠。”

这话仔细一琢磨,特别有意思了,陛下深夜归来,空腹未食,皇后娘娘都没有想到去安排饮食,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却大胆地跑去献食。

说是贤惠,却是衬托得皇后娘娘不贤惠了。

周美人也不是傻的,立刻反应过来,跪下去道:“皇后娘娘,妾只是恰好遇上了。”

陈栖云笑着,静等钟唯唯的反应,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人,周美人自己愿意做出头鸟,那就做呗。

钟唯唯淡淡一笑,示意胭脂把周美人扶起来:“很好,本宫在养胎,许多事情难免疏忽,你能为本宫分忧,是好事。”

周美人的眼睛一亮,如释重负:“皇后娘娘贤惠大度,后宫无人能及。”

言下之意是,陈栖云区区一个嫔,不过踩到****运,才能有机会襄理后宫,哪儿能和正宫娘娘相提并论。

陈栖云笑得口不对心,起身带着众人行礼:“皇后娘娘贤惠大度,后宫无人能及。”

钟唯唯坦然受了跪拜,道:“饭菜凉了,先吃。”

众人就都又低头吃饭,心思各异,想的都是要怎么争奇斗艳,趁此机会博得君恩。

少倾饭毕,钟唯唯勉励了众人几句,暗示周美人贤惠,她要和陛下商量,给周美人提一提位分。

又是一颗石子击入水面,引起了又一波震荡。

周美人不敢相信,唇角却是控制不住地往上翘起,觉得自己的运气大概是要开始好转了。

宫妃们则是艳羡者有之,警惕者有之,总觉得皇后娘娘在憋大招。

钟唯唯全不在意,笑吟吟地提了吴王叛乱,郦国与东岭开战一事,再说到国库空虚,必须裁减开支,上行下效,从宫中做起,她要在年前裁减一批宫人,需要各宫支持。

众宫妃踌躇不已,她们平时没什么好玩儿的,就剩下攒钱和享福这点乐趣,若是把伺候的人裁减了,日子岂不是要过得艰难?

大家都不吭气,钟唯唯也不着急,笑着问陈栖云:“恭嫔你怎么看?”

陈栖云咬牙切齿地想着要借用手中的权力,怎么假公济私地收拾周美人这个小贱人,骤然被钟唯唯点了名,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就是附和:“皇后娘娘这是为陛下分忧,忧国忧民,臣妾自然是要唯娘娘马首是瞻。”

钟唯唯含笑再看向周美人:“若本宫未曾记错,周美人的父兄便是武将,听说陛下有意让你父兄领兵平叛,可有此事?”

周美人才刚受了恩典,又有父兄领兵,自然应该做表率,当即出来表示自己也愿意裁减用度和伺候之人,虽杯水车薪,但也是一片忠心、孝心、义气。

钟唯唯带头鼓掌:“真不错,不愧将门虎女,深明大义,爽朗忠孝,真该好好赏一赏你。”

她使劲儿抬举周美人,陈栖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寡淡,十分的坐立不安加眼红。

其他人见大势所趋,也不敢做拖后腿的那个,唯恐落下一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帽子,便也跟着不怎么情愿地表了态。

这事儿就算是完成一半了。

小棠传达钟唯唯的懿旨,命各宫回去后三天之内将要留的人和要裁减的人名册送交过来,遣散了众人。

胭脂不明白:“若是各宫都如周美人那般,不守本分跑去道旁守着给陛下送吃食和汤,岂不是乱了规矩?”

钟唯唯淡淡地道:“不破不立。”然后就不再说话,照旧坐到窗前,左手和右手下棋。

胭脂不懂得,小棠也是有些懵懂,钱姑姑恨铁不成钢,把她二人叫到一处去,低声点拨。

自古以来,就没见过哪个皇帝独宠一人,但凡是独宠一人,就会被视为坏了规矩。

钟唯唯姐弟俩遭遇的这件事,看着像是偶然,是胡家蠢蠢欲动,主动挑衅,实际上并不是,而是她挑战了规则,所以才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次没有胡家,以后也会有张家、李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规则打破,再重新建立。

周美人的所作所为,真的追究起来,也不过就是胆子大、守到路上去了而已,不然后宫妃嫔给皇帝陛下送吃的穿的,那是本分。

强加打压,半点好处都没有,不如抬举起来。一是可以安抚在外征战的将士,这也是陛下为何没有喝斥周美人,反而让人收了吃食的缘故。

二是木秀于林,必被风摧之。周美人想要冒头,那就让她冒头好了,自然有人眼红看不惯去收拾她。

钟唯唯怀着身孕,内忧外患的,若是再陷入内宫争斗之中,想做点正事大事基本没时间,还很损耗心血,不利于长远之计。

小棠全懂了,这后宫也如朝政,陈栖云一头独大,不利于平衡,把周美人抬举起来,两边斗法,中宫正好超然,把控全局,也就安全了许多。

胭脂还有些不懂,钱姑姑总结道:“一句话,让爱斗的人去斗,图个清净,娘娘只要做正事就好。”

胭脂难为情地道:“那要是她们,她们得了圣眷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笨!”小棠拍了她的头一巴掌,听见外头有人声,走出去一瞧,乐了:“娘娘,国舅来给您请安啦。”

秋袤衣冠整齐,微笑着走进来,行礼下去:“臣给娘娘请安,让娘娘忧心了。”

钟唯唯的心情真正好了起来:“回来就好,来,和我下棋。”

姐弟二人低头下棋,说些闲话,倒也自得其乐。

待到午饭时分,钟唯唯又留秋袤用饭,命人精心准备了午膳,给重华送去。

秋袤知道她忙,就起身道:“府里无人照应,我得去看看,午饭就不留了,阿姐若是有精神,不如亲自给陛下送饭,自己也散散步,雪景挺美的。”

“也好。”钟唯唯起身披上狐裘,不见秋袤有动作,便问:“怎么还不走?”

秋袤扭捏了一下,低声道:“想求阿姐一件事,吕娉婷不管是流放还是发卖,只怕都是活不成的,可否让她没入掖庭,做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