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解⑤
“我过去和那人聊聊天!”葛老头笑眯眯的说,谢子亨摇头道:“他身上很臭,不知道是什么味儿,难闻的紧!”葛老头指了指谢子亨的口罩说:“你把那东西给我不就完事了,我试探试探他,看看有没有鬼!”
谢子亨恍然大悟,他把口罩拆封,拿出一个给葛老头。葛老头戴上口罩后缓缓向贾健走去,他看见贾健的笑容越来越诡异,等他靠近以后,贾健居然还别过脸来看他。
葛老头有一瞬间的晃神,等他平静下来的时候,贾健已经不再摆着张怪异笑容的脸,他一脸迷茫的看着葛老头,葛老头说:“你好啊,我叫葛存,你是不是叫贾健啊?”
贾健对葛老头主动对他打招呼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在他前面三十多年的岁月里,除了大家姐和母亲,再没有人愿意主动理睬他,因为他是风尘女子的孩子,因为他没有父亲。
他有些腼腆的点点头答:“你、你、你好,我是贾健,老先生你有什么事、事吗?”葛老头分析了贾健的微表情和一系列小动作后发觉他并没有任何问题,他狐疑的往回瞧了谢子亨一眼,心想,这谢家的小子该不会是判断失误了吧?
想到这,葛老头对贾健笑了笑说:“这么晚让你们来这里会不会觉得警察太狠心啊?”贾健不好意思的缩缩脖子答:“不、不会,这是应该的,配合警察的市民才是好、好市民!”葛老头被贾健的回答逗乐了,他说:“那你昨天早上到今晚一直都在什么地方呢?”贾健不假思索答道:“在、在我家姐姐家里。”
葛老头一愣,心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他问:“你和你姐姐同住吗?”贾健答:“是啊,我就只剩下我姐姐一个家人来,姐姐不放心我,就让我搬去和她一起住。”葛老头脑子转了转问:“那你父母是已经过世了吗?”贾健露出一脸的伤心答:“是,我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母亲在我高中的时候为了帮我讨公道被同学害死了,后来我就一直和姐姐在一起生活……”
葛老头闻言,心里不禁对眼前的瘦小男人带了些同情,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贾健苦笑道:“没什么,偶尔和别人提提,我心里的负担也会轻很多。”葛老头对贾健的回答感到惊讶,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人会愿意露出自己已经愈合的伤疤介绍给别人。
葛老头心想,如果这个后生仔不是凶手那么他就不会知道还生咒,干脆就试一试他吧!于是,他问贾健:“你知道还生咒吗?”贾健刚开始没听明白,他眨眨眼睛问:“老先生你说什么?”葛老头有些尴尬的清清嗓子道:“你知道还生咒吗?”
话音刚落,葛老头看见贾健本清澈好奇的双眼变了,变得异常的愤怒和憎恨,贾健开始向葛老头走来,越走越近。葛老头心下一惊,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贾健的手掌劈上脖子,他人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一直在葛老头身后观察贾健的谢子亨在第一时间就冲上前去,他一手扶住快倒地的葛老头,一手又扭住贾健欲行凶的右手,在罗云瀚上前正式制住贾健时,赵燊因为急匆匆的往前蹿而撞到了贾健的左手,只听“咔”的清脆声响起,贾健的左手上有几根手指掉落到地面。
众人都愣住了,赵燊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停滞了许多秒,他揉揉眼大喊:“谢队,不好了,我把人手指头都撞断了!”他这一喊完,突然觉得不对,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掉落在地的食指和中指的指节,他惊呼:“我靠,这家伙碰瓷儿!居然拿假手指糊弄人!”
谢子亨一脸黑线的看着赵燊的傻样儿,罗云瀚则制止着不断反抗的贾健,整个大厅因为此番变故变得甚是喧嚣,但是再怎么喧嚣也比不上此刻被罗云瀚制服的贾健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声甚是凄惨的兽鸣声。
“啊呜~呜、呜~”贾健的喉咙里一个劲的发着这样的声音,所有人都觉得这声音逼真似豺狼,罗云瀚甚至觉得自己手底下不断挣扎的人就是个豺狼变化做的狼人,它暴躁且可怖,嘴里流着一大团一大团的唾沫。
“呕!”赵燊突然吐了起来,谢子亨正在掐葛老头的人中,突然闻见了一股异常呛人的臭气,那味儿比四五十年的香港脚或盛夏烈日底巨人观的腐尸还要浓,熏得人胃里直翻滚。葛老头本微微睁开了眼,但因为口罩被谢子亨摘了,他闻见那股子味道后,喉咙里头直发了一个“呕”的作呕声,接着居然就又被熏晕了过去。
罗云瀚比所有人更艰苦,他一早就闻到了那股子臭味,此时随着臭味越来越浓烈,他已经越来越招架不住了,正当他想喘口气的时候,他压制着的贾健突然发飙了起来,他一个鲤鱼打挺想翻起身,却被感知性极强的谢子亨给打趴了回去。
“喔!咳咳!咳咳!”贾健被打回原形后因为肚子被谢子亨踹了一脚而呼痛,接着又猛烈咳嗽起来,在一旁作呕了半天的赵燊从贾健那愤恨的眼神里隐隐看见了火焰,他心底泛起一层寒意与畏惧,他心想,这戴着假手指的人肯定是个深藏不露的变态杀人狂。
“怎么了?怎么了?”丁岸庭从大厅外姗姗来迟,一大批特警在他的身后蜂拥而入,罗云瀚见状大喊:“快来!快来!把这家伙拷上!”几名特警拿起手铐忙上前将贾健的双手从背后拷起,罗云瀚说:“带回警所去,连夜审问!把他的社会关系都查一查,局长,我要申请搜查令,必须到他家去把他家搜一遍!”
丁岸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看见葛老头晕倒在一旁,而罗云瀚又是一副快昏过去的样子,他呆呆的点头道:“好!好!”
2014年3月24日凌晨,华都大楼正门外的警车前,谢子亨等人被一群人围着,开不出去又下不了车,谢子亨此刻才想起之前葛老头提醒他的那句话是个什么意思,暴动,这算是吧?
丁岸庭和罗云瀚在车窗伸出脖子吼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得异常的累,谢子亨掐掐葛老头的人中,发现他醒不过来,他心里暗道一声苦命,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几分钟后,已经出来困境的谢子亨等人在车上争论起来:
“凭什么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丁岸庭吼道,
谢子亨眉一挑答:“局长,牺牲小我方能完成大我,何况在这事儿上面你根本没机会拒绝不是吗?”
丁岸庭扶着额头垂头丧气的说:“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带钱包了!”
罗云瀚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局长,都怪我们不好,之前不把钱用光就好了,唉!我们也预料不到啊!”
丁岸庭被罗云瀚这句话刺激的吹胡子瞪眼的,他说:“你还好意思说!”
赵燊在一边瞧着丁岸庭那憋屈的吝啬样心底偷笑道:谢队和罗警长可真是够坑的,明明有钱硬说没有,丁局长如果知道真相会不会被气个半死呢?
“小燊,你在想什么呢?”谢子亨问道,赵燊有些慌张的回道:“没、没啊,怎么了?”谢子亨问:“真的没有吗?”赵燊答:“我只是在想那些钱撒了会不会遭天谴……”谢子亨哈哈大笑起来,丁岸庭见状酸溜溜的说道:“又不是他的钱,他哪会遭什么天谴!”赵燊无语的看看丁岸庭,然后又看看谢子亨。
谢子亨说:“如果不把钱撒到人堆里,他们哪会狗咬狗给我们腾出道来呢?如果这事汇报给警司知道,说不定还会有补偿呢?丁局长你说是吧?”丁岸庭听到汇报给警司和补偿,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谢子亨,先前那副颓废的样子不复存在,赵燊看见他这样,悄悄对谢子亨说:“你看丁局长,活像一个守财奴!”
谢子亨笑笑,他对丁岸庭道:“到时候我会把损失的金额汇报给警司的,如果警司不批准,那我就把我的补贴给你咯!”丁岸庭闻言笑呵呵的说:“这哪好意思啊!警司知道我有这份为正义不惜牺牲个人利益的心就好了,不碍事的!”赵燊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丁岸庭不禁觉得这人真是善变的生物。
而罗云瀚则揉了好几次眼睛轻声对谢子亨说:“这真是瞎了我的眼,毁了我的视界观!”葛老头躺在最后面的座位上有些老泪纵横道:“这家伙肯定不是我亲手培养带出来的徒弟!”
“啊呜~呜、呜、……”警车羁押犯人的后车座发出几声兽鸣声,葛老头知道是贾健在发泄他内心的愤怒了,谢子亨和罗云瀚对视一眼道:“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居然会狼鸣……”罗云瀚说:“很有可能是他心理有问题,又或者他精神有问题。”
谢子亨听完罗云瀚的猜测,转头看向车外转眼即逝的街景,疾驰的警车在空旷的柏油马路上一直往前开,霓虹灯的绚烂和灯红酒绿的夜场以及小摊贩微弱的灯光形成了很奇妙的三角关系,谢子亨心想,这个叫贾健的凶手会是怎样性格的人呢?
3月24日凌晨1点44分,谢子亨和罗云瀚拿着搜查令出发去往贾健的住所搜查,葛老头在他们上车前提醒道:“他和他姐姐住一块,到时记得带他姐姐回来盘问!”
丁岸庭在他们开车快到兴华大厦和华都大楼东面的旧华都居民小区时传来信息告知罗云瀚贾健的姐姐贾琴因腰部受伤而请假了半个月。
“子亨,我觉得贾健的姐姐也死了!”在车子开进小区门前时,罗云瀚这么说道。
“何以见得?”谢子亨解下安全带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直觉这么想”罗云瀚答。
谢子亨看着罗云瀚半晌,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位老友的确不一样了。
凌晨2点35分,华都大楼与兴华大厦的东面旧华都居民小区四栋501室外,罗云瀚和谢子亨在按了多次门铃后未得到回应决定让特警破门而入,赵燊在他们身后说:“不用那么麻烦,看我的!”谢子亨挑挑眉道:“行,反正你开不了还有人特警呢!”
赵燊吐吐舌头,摸出口袋里的指甲钳,掰开细细的修指刀对准防盗门的锁孔稍稍的试探了几下,只听:“嘎”的一声响,门开了。
谢子亨正打算夸一夸赵燊时,门内传出来了一股子比贾健身上还有臭的味道,赵燊不自觉的干呕起来,而谢子亨则马上掏出口罩分给众人。“你们是什么人啊?”左侧的邻居大妈听到外头的响动探头出来问道,罗云瀚掏出警察证道:“我们是警察,在做事,正好,我们有事要问你!”
罗云瀚说完,向赵燊示意,赵燊收到指示,忙走过去问了起来。而谢子亨和罗云瀚则拿着手电筒穿戴上鞋套和手套进了屋子,屋内很简陋,且只有一室一厅一卫。
谢子亨打开了电灯后,出现了令所有警员都为之恶心且恐惧的一幕:整个大厅都是干涸了血渍,一个全身**的女人躺在一堆器官的中间,在女人的四周围还有数十盏已经燃尽的蜡烛,女人的身子已经开始**了,一大堆的蛆虫在那些器官和女人身上爬着。
“呕……”谢子亨控制不住的干呕了几下,随即连忙跑出这间屋子去走廊的垃圾桶边呕吐起来。罗云瀚见谢子亨这样,心底虽然也很恶心,但身体却没有想吐的念头,他对身边一名特警道:“通知胡科长来验尸吧!”接着他又大声说:“其他人全部退出去,等痕检主任及采证师来再继续搜证!”
3月24日凌晨3点21分,胡国林验完尸后说:“死者是因为腰部病变导致的心脏衰竭,另外那些器官我得带回去验验dna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些死者的!”罗云瀚点点头,随即对邵亘问道:“怎么样?指纹有什么结果吗?”
邵亘答:“和之前那几起命案现场发现的指纹是同一组!”罗云瀚大喜,他对谢子亨说:“太好了,终于寻到凶手了!”谢子亨苦笑了下,随即又干呕了一会,他心道,这该死的贾健,不把尸体处理了,留着恶心人,真是可恨!
2014年3月24日凌晨6点,华都区警所的观察室内,罗云瀚拿着一组现场照片对恢复正常的贾健问道:“你好说了吧,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贾健看见那些照片,眼底流露出几份伤心,他泪眼婆娑的看着照片说:“都是那些该死的剥削者,他们真该死,仗着自己是消费者就对我姐姐动手动脚,害得她腰受伤,当晚回来就没气了,我恨他们!”
贾健话一说完,罗云瀚看见贾健眼睛变得血红,一双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憎恨和愤怒。
“你就因为这样的原因杀人吗?”罗云瀚忍住心里的惊慌问道,贾健冷笑了一下说:“当然不是,我多年前偶然得到一张南疆秘法,只要集齐五个人的肺肝肾心脾再加上还生符就可以催动死人返世。”
罗云瀚震惊了,观察间的葛老头则心一紧,谢子亨也被吓了一跳,他想,为了一个不可能成真的烂招居然就能这般杀人,这种封建迷信未免也太可怕了。
“那电梯旁暗道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罗云瀚继续问道,贾健愣了一下,随即轻蔑的笑道:“原来你们已经发现了那个地方,呵呵,我还以为你们警察都是废物呢!”“那些人也都是你杀得?为什么?”罗云瀚问道,贾健答:“没为什么,他们发现了我用大楼的阴气做道场以助我能替母亲还阳的秘密,我不把他们杀了难道还留着他们来我找麻烦吗?”
罗云瀚觉得心里愤怒的很,贾健却像看透了他一样嘲讽道:“警官,我劝你不要打我,要不然你那颗脾脏会受不了爆掉的!”罗云瀚瞪着贾健,气急败坏的伸拳就要打上去,谢子亨从门外进来道:“云瀚,住手!”
罗云瀚猛地清醒过来,他愣愣的看看谢子亨,又看看贾健,贾健一脸恼怒的瞪着谢子亨。谢子亨说:“你真是太傻了,靠的这家伙这么近,差点被他催眠了成了他的人质!”贾健见阴谋败露,火气十足的骂了起来:“你个死条子,我有得罪你们什么吗?你敢坏我好事,你、你……啊!”
罗云瀚不明所以的看着谢子亨,葛老头被赵燊扶进来道:“他学过民间蛊惑术,他趁着你愤怒的时候用他的眼珠子震慑了你心神,还好你这位老友及时识破了,要不然这家伙说不定挟持你逃走了!”
“我靠,你这个人、不、你根本不配做人!”罗云瀚口不择言道,谢子亨示意他退后,罗云瀚往后面走去,谢子亨上前对贾健说:“你的确没有得罪我,但是你得罪了我想保护的人民群众!你以为就你自己的亲人是人,别人的亲人是畜生吗?我告诉你,这个社会是人人平等,而且,封建迷信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去做!你要得到慰藉你为什么不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亲人呢?我只能说你这一生都是可怜的,一直活在亲人的保护里变得神神道道,还妄图用不科学的手段来活死人,我告诉你,你不可能成功,因为你一直都活在自己臆想里,因为你不关心你家姐,所以你要报仇要恨的人应该是你自己!”
贾健愣住了,谢子亨的话字字句句都直逼他心底防线,一瞬之间,贾健内心崩塌了。
“走吧,我们要做的都做完了,也没必要再陪着这样的变态煞屠耗时间了!”谢子亨对罗云瀚等人说道,几个人一起出了门。门外的警员进屋将贾健押往拘留所,谢子亨在贾健离开之前隐隐听见了贾健的喃喃自语:“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谢队,这……”赵燊看着谢子亨道,谢子亨笑笑说:“能在最后知道自己做错了,他心底还是有良知的,不过他的良知被心魔埋没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入警所大门前,谢子亨望向远方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小燊,打道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