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碰头会

‘老将头’告诉舒俊，处理这类型的案子不能蛮干，也不能着急，尤其是在这么个较为封闭和私密的村子里，大多数的人都是住在这里好几十年的，关系错综复杂。发生了命案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查得明白的。

不过让舒俊感到意外的是，‘老将头’这个在警队里出了名的偏门半仙儿，居然也是根本就不相信这纸扎人杀人的。用‘老将头’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他宁愿相信是有人运用诅咒或者是巫蛊杀人，也不愿相信那一戳就破的纸人能杀得了大活人。

舒俊认为，想要破解一单杀人案，最基础和关键性的证据，得从四个方面着手：死因、现象、背景和联系。而现在他们初来乍到，对于这起案件的了解，除了知道所有人都在疯传是‘纸人张’的纸扎人在杀人以外，其他的就什么也不了解了。

就连‘老将头’提前两天抵达梨县村所了解到的信息，也不过是与案件没有直接联系的人员之间的亲属关系，而后就混了个脸熟。当然，根据‘老将头’自己的打算，他是希望在混熟了之后再去打探相应的情况，这样更容易事半功倍。

‘老将头’处理这类型的案子多了去了，据舒俊了解，他在加入到刑警队之后，除了先前的几年时光是在和大部队一条直线上运行着，而后不知道哪一天就突然像开了光一样，投身于这种灵异案件当中了，一干就是好几十年。

‘老将头’倒是不慌不忙的，可是一心挂念着省里那起连环碎尸案的舒俊却是心痒难耐，着急忙慌的想要赶紧将这里的杀人案给解决了，而后回到省里或许还能帮帮忙，踩着连环碎尸案的尾巴也说不定。

第二天一大早，鸡都还没醒舒俊就睡不着了，前一天的赶路仿佛对他来说毫不影响，趁着乡间空气清新，舒俊干脆翻身起床，穿着一身T恤短裤抵抗低温出去跑步去了。

直到两个半小时以后，满身是汗的舒俊回到了他们的歇脚点，‘老将头’和其他几位还没起床。

跑完步回来的舒俊感觉神清气爽，趁着两个大小姐还没起床，干脆就脱了T恤，用瓢舀水在院中洗起了冷水澡，不明所以的人见到了这番场景，只怕还以为如今是夏季呢！不一会儿，这户农家的主人听见了自家院内有动静而起身查看，裹着毛毯出来就看到了正在洗得不亦乐乎的舒俊，惊得下巴都差点儿掉了下来。

虽然现在是秋季，但夏季的余温早就过去了，而早晚之间的温差也越来越大，可舒俊居然还像是在过夏一样地站在院中用冰冷的井水冲澡，这也太夸张了！

“唉哟，警察同志！我说你也太精干了吧！这么大冷的天你居然在清晨用凉水洗澡，那井水多浸骨啊！你不怕受冻？”

听到声音的舒俊一回头，看见农户的大哥裹着毛毯瑟瑟地站在门口里面，透着一对睡眼惺忪的脸看着自己，说完之后还刻意紧了紧他身上的毛毯。舒俊笑笑，不在意地道：“没事儿，习惯了！其实早上起来冲冷水澡，反倒会让一天都过得神清气爽，真的！”

农户大哥摇摇头，赶紧转身进去给舒俊拿了一张干毛巾，而后便龟缩进了屋子。在他眼中，纸扎人如今都能够到处乱跑杀人了，像舒俊这样的大冷天洗冷水澡，那简直是小儿科，见怪不怪了！

换好衣服后，和舒俊同屋的‘老将头’终于对得起他老头子的称号，比其他的人率先起床，两个人主动地帮起农户大哥做早饭，等饭香都已弥漫了整户农家，其余的几人才缓缓起床，真把这里当做是农家乐了。

五分钟内迅速结束早饭的舒俊动作利落地将自己的饭碗都给洗干净了，可其余的几个人还在饭桌上磨蹭。他们的这种行为在舒俊眼里看来，那就是在浪费查案的时间。百无聊赖，舒俊唯有在院子里打起了拳，一时间噼里啪啦的，虎虎生威很有气势，但也有些格格不入。

梁依依和金雅妮两个人捧着饭碗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舒俊，将对方打发时间的这种行为权当成了她们晨间的助兴节目了。

好不容易等众人吃晚饭，终于迎来了他们这组人马正式的碰头见面会，舒俊立马迫不及待地说出了他昨夜就有了的新想法。

“兄弟们，纸扎人杀人的说法太过荒谬，我和‘老将头’都认为这样的事情不可能会发生，所以昨天夜里我们俩商量了一下，觉得如果要破这单杀人案，就得先了解透彻这单案子的一些基本讯息。

首先是死去的两个人的死因。一个人死了，死亡原因莫过于案件的首要因素。可是死去的两个人都是由目前已经失踪的陈茉莉给草草鉴定的，根本就没有效用，甚至不能采纳作证。所以我们可能还要花费些功夫在死者的死因身上。”

说到这里，舒俊停了下来，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将头’，‘老将头’是他们这支破案小分队的主导人物，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经验丰富一些，所以想要找到案件的突破，提出一个新的想法来，当然要遵循他这个老人的意见。

‘老将头’摸了摸脑袋，点头开口道：“死因的确是侦破一起案件最为主要的基础，但是我们到得晚，目前的这个基础我们可能已经丧失了最佳了解的机会。

两个死亡的人虽然都是土葬，但是现在都已经入土为安，在咱们国家大多数人的观念当中，掘人坟墓就相当于断人家的根，分分钟可能操家伙跟你拼命的，所以想要开棺验尸，只怕是不可能了。”

‘老将头’皱着眉不断摸索着他那张老脸上的道道沟沟，瞧着他一副为难便秘的样子，只怕是早在他抵达梨县村的时候，就已经产生过舒俊的这种想法了，只是胎死腹中了而已。

金雅妮转头看了看无言的舒俊，又看了看很是为难的‘老将头’，开口参言道：“切莫说在咱们国人传统的观念里这样的行为不被容纳，现今的法律也是不允许随意挖坟的，这可是犯法，侮辱尸体罪可不能落在咱们这群执法人员的头上！

不过你们也别先忙着灰心，就算是不能检验已经入土的尸体，但是咱们可以问问看在案发现场第一时间见到尸体的人，先通过别人对尸体的外部特征描述做判断，咱们再讨论接下来的方向吧！”

“可是那个率先见到尸体的陈茉莉现在已经失踪了啊！咱们又要到哪儿去找人啊？”

梁依依捏了捏金雅妮搭在她手腕上的手，小声地出言提醒着对方。

闻言，对面的小胡赶紧接话：“不尽然。根据葛家生的案情叙述，在发现‘纸人张’尸体的时候，第一时间还有那个县城里订货的殡葬老板和梨县村的村长在，‘纸人张’的死因可以先问问他们。

至于杨宝贵，第一个发现他尸体的不不是他老婆吗？他的家人都可以问啊！”

舒俊点头，冲着‘老将头’肯定道：“不错！这是一条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老将头’也点了点头，沉吟道：“不错，这的确是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你刚才说首先是死因，那应该还有然后吧？你接着说，我听听。”

舒俊一笑，接着道：“然后嘛，就是现象。梨县村那么多人在案发过后都曾见过纸扎人乱跑，想来这应该不会是偶然吧！既然现在都在传纸人杀人，那我们就去弄弄清楚，看大家看到的纸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仅如此，我们还应该去看看杨宝贵家中的那个纸人是什么样？看看是不是属于‘纸人张’的作品。”

‘老将头’接口道：“杨宝贵家的纸人是看不到了，已经烧了。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们家收到的那个纸人，肯定是属于‘纸人张’作品。”

舒俊挑眉，张口就问：“您看到过？”

其他人也因为‘老将头’的话而集中了精神，这纸人的问题是大家都最想要了解的问题，尤其是他们昨天晚上还在‘纸人张’的房子里细数过那些纸人。

‘老将头’摇摇头，开口道：“我没见过，不过从昨天从‘纸人张’那堆存货里看出来的。据我所知，给去世的人烧纸人的习俗通常都是烧两个，所以不管是扎纸人的还是卖纸人的，都不会单留一个，‘纸人张’也不例外。

昨天夜里你和小胡都数了，房子里的成品总共有23个，除了童男的纸人是单数7个以外，其余的都是双数。所以我猜，‘纸人张’接到的订单应该是男女仆人和童男童女各八对，屋子里那四个半成品就能说明一切。

再加上葛家生同志之前明确说过了，杨宝贵家中收到的纸人是个童男，我想应该就是‘纸人张’屋子里不见了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