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谈个条件

这个声音，张奶奶听的十分清楚。正是自己的儿媳妇，不，确切的说，现在应该叫做黄仙家了。

张奶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媳妇吧，只要你放了她，要我做牛做马都行。”

“哼，你们人类要不要这么没有尊严？前一秒还打算收我，后一秒就见风使舵。要怪，就怪你家前世欠了我的债。当年，因为救我的亲人们，偷你家的鸡被打伤，害的我身体好久才会复原。”

依附在表姨身上的仙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有些难过，他继续说道：“后来，我的子女因为没有吃的，都被蛇精杀死了！你说，发生这样的事情算谁的？”

老黄仙这话说的她面红耳赤，这个确实是事实。想当年，家家因为没有吃的，就把鸡蛋当成主食。好好喂养，修缮鸡舍和房屋。后来，就闹鸡灾。家里的鸡越来越少，后来她老伴张永刚发现，是黄家干的好事，一棒子给打跑了，从此，鸡就再也没丢过。

“如今，我打算吃你家一只鸡就算还愿。可没想到，你们却如此伤害我，竟然还要找人来对付我！”这黄仙家也算是吃软不吃硬。对于张奶奶的这个举动，依附在表姨身上的仙家很不高兴。

“对不起，对不起。”张奶奶听后，接连叩头，嘴里嘟囔着：“仙家法外开恩啊，我儿媳妇是我家的顶梁柱。如果没有她，这个家还怎么过啊？”

“我管你怎么过，既然是你们上辈人的恩怨，你们下辈人就要还！放心，我一不会杀你们，我会一点点折腾你们。你，赶紧给我炖小鸡去，我要喝酒。”表姨重新依靠在炕上，不吱声了。

今天是周日，也是每个周末开学的最后一天。眼看初三了，往后可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假期。自从表姨挖菜之后，也很少来妈妈这边坐了。因为担心表姨，妈妈让我去表姨家瞧瞧。顺便，带一点茄子秧给她。

拿着妈妈给的茄子秧，我十分高兴。十六岁，我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每次出门，妈妈都给我一点零花钱用。这次去二姨家，妈妈还顺便让我帮忙买一袋小苏打。至于剩下的钱，就可以占为己有了。

初二快要结束的时候，村子里的路已经大有改善。要想富，先修路。随着时代的变迁，城乡的变化也十分迅速。告别难走的沙石路，往柏油路方向延伸。这柏油路，与以前相比，少了几分污秽，多了几分清爽。下大雨出去，也不会影响室内的环境了。

我紧三步，慢三步的跑着，很快就来到了表姨家。今天的表姨和往常不同，平时的表姨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总是亲自帮老婆婆收拾卫生，洗衣，做饭。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张奶奶竟然十分勤快的做上饭了。

看着厨房灶台上摆着的两瓶老村长酒，我就有些纳闷了。这表姨和张奶奶都是妇道人家，没有一个像会喝酒的。这酒是预备给谁喝的呢？

“张奶奶，我妈妈要我给表姨送点茄子秧。表姨在屋里呢吗？好给她送去，拎着还怪沉的！”右手拎着一次性塑料袋，左手拖着点底。被水浇湿了的泥土混合着茄子秧苗的重量，还真是挺沉的。

张奶奶烧炉灶里的火，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进去。由于太沉了，我开开里屋的门，就走了进去。这不进去还好，一进去，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妖气，表姨，也不是以前的表姨了。看来，我的猜想灵验了。

表姨静静的盯着我，我也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后，我率先发问：“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希望你马上离开表姨的身体。毕竟神上人身，时间一长，表姨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看来你不是今天来的那个神棍，有点法力就仗势欺人！不过，你不拿出点本事来，我是不会这样罢手的！”那附身在表姨身上的老黄，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出来。

坐在椅子上，我闭上眼睛，想着二姨家的香堂，想着我这些出马弟子。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身后多出了三个人，鬼仙，小情，还有狐仙。他们现在都听我调遣，听我支配，此时，我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表姨先是一愣，紧接着，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坐在炕头上。似乎是想告诉我，老子不吃这套。

我挥了挥手，示意男鬼，男鬼心领神会，双指并拢，开始念咒。刹那之间，小情和狐仙已经架住了表姨的两只胳膊。在表姨的眼前，两只饥饿的鬼魂正静静的看着她，掐着她的脖子。表姨想挣脱开，无奈，我的护身家仙法力太强，她也只有令人宰割的份。

来到表姨的身后，将右手食指咬破，鲜血顺着我的食指缓缓流出。掐着她的脖子，我警告附身的老黄：“二姨说过，仙家上身的穴位在脖子后面的灵台穴上。如果你还想活着，就马上从我表姨的身体里滚出来。要不然，别怪我封你的穴位！”我将血滴在二表姨的脖子上，准备开始画符。

这下老黄蒙圈了，哭着喊着，祈求我不要封住附身的躯壳。哀求道：“如果不是当年他阻止我偷鸡，回去救我的家人们，我的家人也不会挨饿，也不会被蛇精杀死！我这次报复他们，并不是我要杀他们，而是折腾一下他们。”说着，表姨满地打滚，开始哭诉起来。

听了他的故事，我深有感触。人和仙都是一样，都有一段自己的经历，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如果不是张家当年因为偷鸡打伤了老黄，全家就不会被仇人杀死。如果表姨不去采山，老黄就不会巧合的附身，巧合的跟着回家。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冥冥之中，自然会有好的结果。

老黄的遭遇，让我觉得有些悲哀，我停止画符，安慰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样霸占人身，使表姨的肉体煎熬。而你自身的修为和功德也会跟着受损，两败俱伤，又何必呢？咱们出马弟子，向来讲理。你有什么要求，不妨说出来。能帮你，就一定帮！”

老黄思考过后，擦了擦眼泪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各退一步。我希望，张家门户逢年过节能拿着烤鸡，五瓶白酒到村东头的小庙祭拜。让我惨死的子女们能够死的安心，我也好恢复法力，去找蛇精报仇！”

兵法上有一句话说的好，不战而屈人之兵。既然老黄已经无心在战，我也就见好就收。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我代表张奶奶答应了他的请求。

眼看到了饭点，我便在表姨家吃饭。喝了几口张奶奶特地为老黄买的白酒，那种到肚子后，如同火焰般灼烧的感觉，我这辈子也忘不了。看来，这喝酒，也的看个人能力啊。

细细回想，这件事对表姨也好，还是对黄仙也罢。这么僵持不下，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一个损失阳寿，一个损失道行。弄来弄去，没有绝对的输家和赢家。我和老黄碰了几杯酒，这黄仙可是真能喝，一瓶子下去，一点喝醉了的感觉也没有。

眼看事情解决了，彼此都皆大欢喜。那晚我喝的伶仃大醉，头有点晕晕的。具体是怎么回去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依稀的记得，当天晚上妈妈给我泡醒酒茶，才勉强有所好转。不过，头还是有点疼。看来这酒，喝着挺舒服，到肚子里就难受了。

答应人家，就不能食言。老仙有诚信，咱们人就更应该诚信。按照民间送神的习俗，还得准备一些东西。要说准备什么，每个仙家送神的方法层出不穷，在我家这，还有讲究的。

送神，一般都会去附近的小庙。也就是孤魂野鬼常去的地方。不但可以送神，顺道连孤魂野鬼也给祭拜了。毕竟，这小庙，也是孤魂野鬼的家。这也就是大白天，到了晚上，我也不敢去小庙。

祭拜送神时，需要祭拜者盛满一碗热乎乎的大米饭，放在小庙的旁边。然后，横着插三根香，还有点名要的烧鸡。再就是白酒，你的把白酒瓶子盖打开，老仙是不能直接喝酒的，最多，只是闻闻。

我把烧鸡放在小庙这边，把香点着后，横着插在碗上，叫张奶奶跪下，让她念叨着：“今日贡品已经送完，还望老仙海涵。从今往后，绝不残害生灵，还请您放过我的儿媳妇！”

这年头，请神容易送神难，尤其是不那么愿意走的神灵。为了保持灵验，我让张奶奶多呆一会，直至香口着完后，才回的家。回到家后，看到表姨已经恢复往常神智，下地干活，手脚灵活麻利，变成了一个正常人。我和张奶奶看了，十分开心。

人也有人性，仙有仙家法。这件事让我明白，一个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要保持谦卑的态度，切不可仗着有点本事飞扬跋扈。要不然，就会像神婆王英一样，碰一鼻子灰。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张奶奶却不这么想。为了这件事，还特意请我和妈妈吃饭，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不仅如此，还去外面宣扬，说我进屋没一会，就把人家仙家给说服了。为此，的来了一个称号，高大仙！

说实话，这个称呼啊，我真是愧不敢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我厉害的大手子可多着呢。可好人出在嘴身上，不管怎么说，别人夸你，也比贬你强吧。要说这人红了，是非也就跟着多了。不知是张奶奶嘴里没把门的，还是邻居的疯言疯语，很快就让仓皇而逃的王英知道了。

作为别人心目中的大仙家，王英心里非常不爽。我这么做，挡了她的财路不说，还让人同行看笑话。一想到这，王英这脸就没处搁。自己没有解决的事，竟然被我一个未成年的小屁孩解决。

这是她无能，还是我法力太强？相比而言，当然是前者。一想起这事，王英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从此，她便与我结下了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