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无情苦

大家的意见达成了一致，都同意分开走，接下来要考虑的问题是要怎么走，往哪儿走。罗玉娇说：“你们各自分头走，我就沿着这个方向直走，如果尸鬼兽追的是我，那么我可以多拖住它们一段时间。”

罗玉娇显出了自己的担当，她境界最高，法力最为深厚，而且在众人当中地位最高，所以她走最危险的一个方向。任谁都知道，直着飞下去是最难的一个选择，因为吴山林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万一尸鬼兽群就是要奔着这个方向而来，甚至不是为了追逐众人，那罗玉娇岂不是冤枉死了？然而这条路总要有人走，罗玉娇不走，还能让谁去走？

“罗师姐，你……”周桐一脸的感动，“我们再商量一下吧，或许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

“周师弟，时间紧迫，赶紧行动起来吧，不要做这些小儿女的姿态。我是大家的师姐，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扛了。你们快点选好方向，越早分开，生机或许就越大。”罗玉娇认真地说。

既然罗玉娇认定了这个办法，其他人也就不再犹豫，纷纷选择了方向。周桐往左，林国良和吴山林往右，他们两个会在飞遁一段时间之后再次左右分散。五人分作四拨，罗玉娇带着废物点心刘雨生继续直行，其他三个人一人一个方向，临分开时周桐犹豫了一下说：“罗师姐，若事不可为，保重自己要紧，你肩负飞鹰组重任，不是普通人等可比拟。”

周桐说这番话的时候，一个劲儿的拿眼睛看刘雨生，罗玉娇自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周桐是说，有必要的时候，可以丢下刘雨生，一来能让他吸引尸鬼兽的注意，二来也能让罗玉娇轻装上阵加快逃跑的度。

刘雨生也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得出来周桐的意思，但这种话他无力反驳。生死皆掌握在罗玉娇手里，因为他太弱小，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罗玉娇感受到了刘雨生的紧张，两人挨得太近，彼此身体有什么问题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笑了笑说：“周师弟，我会考虑你说的话，快走吧，愿你能逃出生天。”

周桐听出了罗玉娇话里应付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没有再做尝试，既然人家要做伟光正，自己何苦枉做小人呢？

罗玉娇停在原地，看着周桐三人变成三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她深吸了口气抓紧刘雨生再度飞起。刘雨生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张口问道：“那个，罗家姐姐，你为什么一定要救我？带着我会拖慢你的度，没了我，你一定能跑得更快更远。”

“这是你真正的问题？是你真正的想法吗？”罗玉娇促狭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上你了？或者你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我青睐，或许你这个人有特别的天赋值得我重视？”

刘雨生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事关生死，这些话当然不是随便问问，刘雨生没有接受别人好意的习惯，在他眼里世间皆恶人。罗玉娇自愿带个累赘，这种行为在刘雨生眼里十分难以理解，除非像罗玉娇刚才所说，她对刘雨生有所图，这样才算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罗玉娇沉默了一会儿，说：“刘教授，你觉得通灵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刘雨生愣了一下，不明白罗玉娇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通灵师神通广大，当然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拿这种问题来问一个普通人，真的合适吗？不过罗玉娇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她问这个问题肯定有原因，刘雨生想了想，试探地说：“通灵师，应该是一种无情的存在吧？”

“喔？”罗玉娇眼睛一亮，“何以见得？”

刘雨生说：“我也说不好，就是这么个感觉。听你说过，通灵师一旦学有所成，寿命就会大大增加，这么悠长的寿命，除了给通灵师带来强大的神通之外，我想同时也带来了个更多的生死离别。”

说到这里，刘雨生停顿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通灵师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然而通灵师的父母呢？兄弟姐妹呢？妻子孩子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情，我想并不现实吧？照你说的，通灵师如此难以成就，对天赋和根骨要求极高，肯定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通灵师的。那么，通灵师自己拥有漫长的寿命，他将会面对父母亲人的去世，要面对爱人的永远离去，甚至还要面对白人送黑人的痛苦。多情道是无情苦，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我想，通灵师应该是一种无情的存在。”

罗玉娇半晌没有说话，不过刘雨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似乎颇为激动，刘雨生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幸好罗玉娇并没有沉默太久，过了一会儿她说：“刘教授，你真不愧是搞心理学的，对人心研究得很透彻。”

“不错，通灵师也是人，”罗玉娇提高了音量说，“悠长的寿命，带来了无尽的孤独个寂寞，所以通灵师通常都是无情的。通灵师对于普通人的态度，如同普通人看待猴子一般，尽管都是灵长类动物，但普通人绝对不会认为猴子和自己是同类，通灵师也是如此。”

“诚然，通灵师在守卫着人类世界，如果没有通灵师的存在，人类世界早就不知毁灭多少次了。以清源市为例，如果没有罗家和飞鹰组，那么清源市早就被十万大山中的怪物给踏平，所有人都会变成野兽们的食物。出了清源市，还有更加强大的非调局在守护各个城市。可是通灵师守卫人类世界，并不是因为所谓的荣耀和使命，事实上通灵师和隐藏在暗处的黑暗势力战斗，大多是别有用心，打着拯救人类的幌子，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资源罢了。”

罗玉娇说完这些之后又停了一下，似乎故意留出时间来让刘雨生消化，等了一下她说：“我说这些，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救你。通灵师的人数其实是很少的，相对于普通人动辄数十亿的数量，通灵师简直如同沧海一粟。所以，通灵师虽然不认可普通人，但对于有希望成为通灵师的同类，还是非常看重的。刘教授，不要小看自己，你猜想得没错，我就是看中了你的凡潜质，我觉得你能够成长为一个强大的通灵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