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节 法术之争(下)

眼下可是打仗,难道还得像平时那样在家里,吃晚饭后还得拿毛巾擦把脸么?

不过我还是打心底十分感激他们的体贴,在接过毛巾后微笑道:“谢谢了,等吃饭后我自己会洗脸。”

岂料那送饭的人摇了摇头,笑道:“军爷,这块湿毛巾是留给你们待会打仗用的。”他见我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便解释道:“这是干王亲自吩咐下来的,他说你们待会用得到的,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说完,便提着食盒走下了城头。

方旭晃了晃那块洁白崭新的手帕,笑道:“看来令干王还真是体察下情,怕我们打仗太热了么,所以几块毛巾给我们擦擦汗?”

话音一落,众人齐齐哄笑起来,不过谁也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干王并没有直接参战,但是这些日子来忙着后勤,没让城头断过一顿粮,人一天比一天消瘦,看得大家心里都挺不好受的。

都尉杨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大家身后,手里还拎着一只漆了红漆的大木桶,里面时而有碧绿色的液体晃出,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将木桶放在地上,对众人大声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这桶药汁是法师欧阳玉田亲手煎制的。欧阳先生说了,贼兵之中有个会使雾气的法术高手,待会那家伙可能会使唤一种有毒的雾气攻城。到那时,你们都给我把毛巾浸满了药汁,然后蒙在脸上,明白了么?”

对于欧阳玉田的吩咐,谁也不敢轻视,毕竟这是关系到自家性命的大事。于是众人齐齐大喝一声:“明白!”后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毛巾,同时心中暗暗惊异,也不知道这毒雾究竟会是什么模样。昨夜的浓雾漫城已令众人大开眼界,想必这毒雾更为恐怖吧。

我望着桶里那碧油油的汁水,问道:“杨大哥,要是敌人许久不攻,这桶药水是否会过了药力?”

杨林摇头道:“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欧阳先生说了,药力可以一直维持上十二个时辰。”

我点头道:“那就好。我看不用十二个时辰敌兵就会再攻过来。”

夜幕刚刚降临,城外就响起了一阵杀喊声。

也不知道那些衣衫不整的清军兵究竟吃了什么仙丹妙药,一个个精神饱满地杀到了城下,又一次拉开了城池攻防战的序幕。

同样,清军这一回也是大败退去,不过与前面几次不一样的是,他们这一次的攻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攻城主力没有死命抢占城头,而是一见势头不好便立刻蜂拥退却。

望着退去的人潮,我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敌人要施展毒雾攻势了么?

果然,从敌人主阵的大后方冉冉升起一大片浓浓的雾气。

这片雾气掠过了清军阵的上方,向杭州城缓缓推进。

随着距离的推进,这片雾气看起来越来越庞大,简直可以将小半个杭州城都覆盖了一般。

当雾气离护城河还有五百步远的时候,忽然间从中隐约透出一股红莹莹的光泽。

那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暗,仿佛在血河里浸泡过一般。

我知道这就是杨折冲都尉所说的毒雾了,当下命令手下的士兵们拿毛巾去浸药汁,自己也抄起毛巾冲向了那桶药水。

血雾很快漫过了城头,却没有继续向城中推进。定睛望去,依稀见到主城楼上立着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那是欧阳玉田正施展风术,来驱散眼前的这股血雾,以免殃及城中的百姓。

尽管他早已请干王吩咐下去,让全城做好防御毒雾的准备,可难保不会漏了几家,尤其是那些生活在贫民窟里的。

狂风骤起,催压着天地。

只见欧阳玉田在城池上空组织起一道风墙,将血雾全部挡在了城头处。

风墙和血雾对峙了许久。

虽然血雾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但是风墙也没能将这片血雾驱散。

清军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畏惧那股血雾,一直呆在后方没有再度攻上来。

我将浸透了药汁的毛巾捂住了口鼻,一股异常刺鼻的气味很快就钻进了鼻腔,呛得我条件反射似的放下了毛巾。

就在那一刻,一股血雾趁机钻进了鼻腔,尽管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可意识有些恍惚起来。

我拍了拍蹲在身旁的方旭,想问问他现在怎么样了。可当方旭回头的时候,他猛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那根本不是方旭,而是一副身披着铠甲的骷髅。它那惨白的脸骨上没有一丝皮肉挂着,仿佛被血雾啃噬得一干二净。

不仅是脸,就连全身其他的部位都是如此。

望着战友变得如此模样,我在恐惧之余涌起悲伤。

不过,很快他的悲哀就被惊恐所取代。

那具骷髅缓缓地从墙根处立起,然后机械式地朝他一步步逼近,同时伸出一对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肉的指骨掐向了我的脖子。

“方旭,我是四保!你想干什么?”我抬起一个中门腿蹬在了那骷髅的小腹处,想把它蹬得散了架。可那骷髅只稍稍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又迎了上来。

“你……你不是方旭,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我再也顾不上什么了,他的心已被恐惧和悲伤所占据,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康熙斩马刀劈向了那副骷髅。

对不起,方旭。你已经死了,就安心下去吧!

我的眼眶被泪水浸湿,手上的刀也颤抖了起来。

随后,闭上眼睛劈了过去。

黑暗中,一股冰凉的湿润感覆盖在嘴上,然后一股熟悉的刺鼻气味再度涌入鼻腔。

我睁开眼睛一看,赫然现眼前的那具骷髅已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方旭那一脸惊诧和怪异的表情,而弟兄们也都纷纷捂着毛巾围在自己身旁,仿佛要夺下自己手里的刀。

难道……刚才那些都是自己的幻觉?

那块浸泡了药汁的毛巾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又盖上了口鼻,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正捂着那块毛巾。

他心头猛的一震,侧头看去,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俏立在自己身旁。

她的脸上蒙着一块白布,但我一眼就瞧出她就是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