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安心却是立即明白了自家老爹的意思,用手咚的一声敲了二哥一个爆栗:“你笨呀,大哥可以连夜赶工,铸造一个里外三层的钢筋牢宠来,将那齐海蒙了眼睛,下了软香散,放在最里层,再用镣铐将他锁住,让他只能有微小的活动空间。中间一层用来放食物,最外围一层,就是普通的笼子,就算齐海本事再高,估计也不会想到,自己是在我们的空间之中的。”

曾高大朝着小妹竖起了大拇指,这招果然高明,就算齐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是打开铁门,所看到的还是铁门,除非他的眼睛会透视,要不然绝计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如何的。

想到便立即去做,空间里流速本来就慢,只不过现实一夜的功夫,曾高大就已经将那特殊的钢筋牢笼给铸造出来了。

随即曾爱军又立即赶往镇上,将他们的想法告诉了上官慎,当然没有提及空间装囚犯的事,只说兵分两路,这边轻车简从,做出一家人上京游玩的样子,另一边重兵把守,做出看守囚犯的样子,想必定能成功。

上官慎一听,也觉得这主意甚好,当即便同意了,悄悄将齐海从牢里提出来,打晕之后,用麻袋一装,塞进了曾爱军租来的牛车杂物之中。

而另一边,他也匆匆去隔壁的燕都都尉处,调借兵马,准备撒网钓鱼。

安心一听到这样刺激的场景,就像电视剧里拍的一样,哪里还坐得住,她本就是爱玩的个性。

她也想跟后面去玩,自认为有上官慎和大批官兵的保护,定然会无事的,况且这样的有趣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到时候去了京城,顺便看看王卓云,再和大哥会合,一起回来,简直完美!

只是她主意打得好,却完全忘记了自己只有十岁,曾老爹爱女如命,怎么可能让她以身犯险?

曾老爹完全无视她的撒娇功,头次对她说不,只说江洋大盗可不是开玩笑的,反正以后一家人,有的是机会出去玩,不仅是京城,还有整个孟国,等以后日子过好了,他们全家都会去走走看看的,所以不急这一时,正事要紧。

安心只得把嘴鼓的跟蛤蟆似的,脑袋耷拉下来,扫兴之极,转而去忙青玉山事宜,静候大哥那边传来的佳音。

现在每三天送一次山货已经成为规定,安心从桃源村挑了几个手脚利索勤快的伯伯婶婶过来帮工。

工钱自然是最好的,比镇上一些酒楼帮工还要高,使得其它人都想来他们家工作。

而且在曾家帮工还有一样好处,把自己份内的活干完,也可以进山采山货或者打猎,曾家照样会付辛苦费,真是一举两得。

可能是青玉山的水源被改善过了,于大勇家的土菜馆,做出来的菜,看似平常普通,但却比镇上酒楼里的还要好吃,原本有些客商是来收货才吃饭,现在居然也有人专门过来吃,顺便游玩看风景。

有时候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安心也去帮忙。

于来娣真是个勤快的人儿,脸形像何氏,但骨架子很大,这点像于大勇,只是却瘦的不行,刚来那会儿,就跟难民营里逃出来似的,面黄肌瘦,看着叫人心疼。

她吃饭的时候,从来都不敢上正桌,只缩在灶屋角落里,而且不敢挟菜,如果桌上有白米饭,白饭头和杂粮馒头,她就只拿一个杂粮馒头和半碗冷水。

只要一有动静,立即吓的脸色惨白,跳起来,整个人像受惊的刺猬。

何氏一看原本大方的大女儿居然变成了这样,心痛的眼泪一个劲往下掉,将她狠狠搂到怀里,痛哭了一场。

不过这阵子在于家,于来娣的自信心恢复了不少,一来这是娘家,都是亲人,她也慢慢能放得开,二来她接触了发现,曾家人并不像她们那地方的地主瞧不起人,反而很亲切,还和她一起干活。

于来娣每天帮着把活干完之后,就会积极的提着篮子上山采野菌子,何氏见她这样辛苦,鼻子越发发酸。

安心有次和何氏聊天,说起于来娣的情况,十分感叹,回到家后,坐着发呆了半天,直到放假回家的于小丽招呼她,她才反应过来。

“小丽姐,你回来啦。”安心赶紧站起来,又去端板凳给她坐。

于小丽满脸古怪的看向她:“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安心紧紧绷着桃心小脸儿,抿着唇,认真的看向于小丽:“我在想你大姐的事儿呢。有些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如果我说错了,你可别生气。”

“我们谁跟谁呀,你尽管说。”

“小丽姐,听说你大姐嫁到南山沟去,不到一个月,她丈夫就死了,那她们有圆房吗?”安心问的一本正经,倒把于小丽的脸问红了,不过仍旧小声道:“当时那媒人骗了我们家,说那男人是好的,结果就是病鬼,哪里有精神圆……圆房。”

安心听了之后,洁白的两排贝齿,将嘴唇咬的更紧了,眼神之中满是同情。

“看你大姐刚回来时,那模样,就知道她在婆家过的不好,而且他跟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在一起过,你大姐还是清白之身,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帮帮你大姐吗?”

“我们哪里是没有想过,而是根本没有办法!你不知道,我大姐的婆婆好吃懒做,穷凶极恶的,是南山沟有名的泼妇。简直是将我大姐当奴隶使唤的,就算没有圆房,她也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呀。尤其是现在知道我们家开了土菜馆,又有钱赚了,她更不可能放手了。”

安心细细思量起来,这样的人因利而来,最终也会因利而散。她明亮的大眼,来回咕溜一转,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朝着于小丽招了招手,附在她耳边咕哝了几句。

于小丽听的满脸惊讶,不敢相信般看着安心:“这样,真的可以吗?”

“被休弃虽然难听了点,但是你大姐搬回桃源村,自己有手有脚,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总比这样一辈子好吧?”

“不是,安心,我们不是在意休弃的问题,而是说,那个恶婆娘,根本不可能给我大姐休书呀。”

“哼,山人自有妙计,现在就是你要先和你大姐好好沟通下,看看她是怎么想的,这场戏一定要她自己来演。如果她不配合,我们说再多也是白搭。”

于小丽立即兴奋的站起来,“安心,我大姐出嫁时,你还小,那时候跟我又不亲近,你不了解我大姐的脾气也是很正常的。其实我大姐以前性格特别温柔,但是很爽利大方,现在变成这样胆小懦弱,都是那个恶婆娘造成的。我回去和我爹娘说,她一定会同意的。”

于小丽兴冲冲的走了,首先找到于大勇和何氏商量,别说这夫妻俩,一听说是安心出的主意,还真信,上次去接大女儿过来干活,那主意不就是安心出的吗?

指不定这次,还真的能够将大女儿救出火坑呢?

于来娣被爹娘匆匆喊来,一听说这个计划,立即缩到一旁,拼命哆索着身子,如同筛糠一般:“爹娘,不要为女儿费心了,她是恶魔,她不会放过我的!”

何氏一看女儿这模样,好像又回复了初来那天的景象,心中的酸意,恨意,更是滔了天,越发想要将女儿拯救出来。

于小丽也心疼的要死,将大姐拉到房间,整整说了一夜,聊了许多,终于让于来娣下了决心,反正最坏也就是眼前这样了。

或许挣扎一下,真能重获新生也不一定呢。

既然决定要演这一出戏,那可不是哪一个人能搞定的,当下一家人便到了曾家,将这情况一说,最初是由张老太太出面的,现在仍旧由张老太太出面。

张老太太拍掌笑道:“若真能帮上忙,我很乐意走这一趟。”

安心悄悄将二哥拉到一旁,嘀咕道:“你说你上次得到的那篇古医书残篇,里面有用银针改脉的方法是不是?”

曾爱军狐狸眼一眯,坏笑道:“小妹想做什么?”

“你说这古人对什么病最忌讳呢?”安心故意卖起了关子,还朝自家二哥眨了眨眼睛。

曾爱军摸了摸下颌,长长的喔了一声后,一挑眉梢:“明白了。你就瞧好吧,我这古法银针改脉,就算是宫里的太医来了,也看不出端倪。”

安心将整个计划和大家伙儿一说,他们也觉得肯定能成。

几日后的清晨,贫穷的南山沟里突然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而且马车上面还有一个穿着华丽长衫的中年人,向大家打听,张旺家在哪里。

有人给他指过路后,他竟然大方的抓了一把铜钱给那人,那人背过身一数,足有二三十个铜钱呢,这可是别人出外打工,半日的工钱。

村人立即殷勤起来,纷纷上前要为那富态中年人指路,热情的将他带到了张旺家的门前面。

张旺就是于来娣那死去丈夫的名字,而张旺的母亲刘氏,此刻正坐在太阳底下洗衣服,一边洗一边还骂着于来娣,说她懒,说她是不能下蛋的鸡,让张家断了香火,还说她故意跑去娘家享福,却让自己在这儿受罪吃苦。

她也不想想,自己儿子病成那样,圆房都没力气,人家大姑娘嫁过来,一个人要怎么生孩子?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中年人的询问声:“这位大婶,请问这里是张旺的家吗?”

刘氏抬起满是皱纹的脸,正想不耐烦的回答,突然瞧见眼前这中年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贵人,那脸上立即溢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站起身,弯腰点头:“是,是张旺的家,您是哪位呀?”

那中年人一听她说是,脸上带着明显的激动,眼中还隐有泪光,上前一步,细细将刘氏打量,又问道:“他今年可是三十六岁,身量瘦弱,皮肤微黄,耳朵后面有颗大痣,而且八年前,曾去过兰州?”

刘氏听他将自己儿子的相貌,形容的一分不差,不由有些惊讶,逐渐站直了身体,上下打量着他:“我儿八年前,的确去过兰州,你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张旺在镇上马车行当伙计,替人送货,去过兰州,不过听说在兰州和横州的地界遇上了强盗,吓的要死,货也丢了,回来后刘氏再不让他去,生怕断了张家唯一的香火,张旺一向孝顺,哪里会不听话。

只是张旺的身量太瘦,那次送货,又受了惊吓,庄稼活于他而言是很辛苦的,不过劳作了一年不到,就病到了,并且将家中的钱都用的七七八八,甚至到砸锅卖铁的地步,也没有治得好。

后来刘氏听人说,只要找八字相配的女人来冲喜就行了,她立即就在十里八乡的打听,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就是于大勇的大女儿于来娣,她的八字正好与张旺的八字相合。

她知道若是说实话,于家肯定不愿意将女儿嫁过来,于是这刘氏便想了一出毒计,借了亲戚的地方,又给了媒人的好处,愣说自己儿子在车马行工作,和于来娣一见钟情。

于大勇夫妻俩太过老实,还真被他们哄骗住了,结果等女儿成亲了,才知道这根本是个天大的谎言,而张旺成亲过后一个月,非但没有好,反而更加病重,直接一命呜呼了。

刘氏痛失儿子,张家又失了香火,而且为了娶于来娣,更是将家里最后一点老底都掏空,结果还是没有救到儿子,她便将所有的怨和恨都发泄到了于来娣身上。

中年男人一听刘氏说我儿,便眼圈微红的问道:“您老人家是张旺的母亲?”

刘氏点头,看向他的表情越发疑惑,为何这男人好像要哭出来一般。

“那理应受钱某一拜,感谢伯母教出了这样优秀的儿子。”中年男人说罢,便真的跪了下去,朝着刘氏行了一个大礼。

张旺家的土坯泥墙边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一看这样的情形,都懵了,不知道发生啥事,刘氏也吓一跳,赶紧让开,哪里让受这礼。

“还请伯母,赶紧请张旺兄弟出来,钱某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这些年生意上太过忙碌,一直不得空前来相见,真是十分想念呀。”

“请问你是?”刘氏再次发问。

“嗨,你看我,这一激动,就忘记了介绍自己了。鄙人姓钱,单名一个伟字,八年前也曾去兰州走货,结果遇到山贼,当时幸亏张旺小兄弟机灵,要不然钱某当时,不但丢了货,更会丢了命。张旺小兄弟,乃是钱某的救命恩人哪。只是第二年,钱某再去那车马行寻张旺小兄弟,却被告知已经走了,钱某四处寻不到人,只能作罢。转眼就是这么多年,一直未曾报答张旺小兄弟的恩情,钱某真是于心不安呀。”

刘氏顿时激动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当年曾救过这样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人,她心思转的很快,立即眼圈一红,浑浊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伯母,你,你这是为何呀?”钱伟满脸不解。

“大兄弟,你,你来晚了,我们家阿旺,已经走了。”刘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用眼角瞄着钱伟。

“伯母,阿旺兄弟去哪儿了?你别哭呀,看着你这一哭,我心里就难受,我从小就没了娘亲,一直想有个像您这样慈祥的娘跟着我,只是未能如愿。张旺小兄弟救了我的命,自那天起,我就跟自己说,以后他的娘就是我的娘了。大娘啊,你为啥哭呀?”

“你是不知道,我们家阿旺就是那趟走货,受了伤,一回来就病倒了,没多久就去了呀。”

钱伟似是不敢相信般,倒退了几步,眼睛瞪的老圆,红红的眼眶,突然也有眼泪流出来:“怎么会这样?老天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张旺小兄弟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这么早就……这不应该呀。”

钱伟说罢就去扶刘氏,又拿自己干净的帕子替刘氏擦眼泪,刘氏一边假哭一边尽可能的把张旺的死,都推在钱伟的身上,说当时就是为了救他,才落了一身病的,越发说的钱伟,满脸愧疚。

二人哭过一会儿之后,钱伟便让小伙计,从马车上卸东西下来,哇咧,那整整一院子的东西,从吃到喝到穿一应俱全,看的刘氏和院墙外的人,眼都直了。

刘氏搓着手,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兴奋的浑身一哆索:“钱,钱伟呀,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银子呀?”

钱伟立即很无所谓的摆手道:“银子能和命比么?这里不过是点小小心意,原本钱某还打算接张旺兄弟和大娘去我家住上一阵子咧。只是可惜了,张旺兄弟,怎么命这么苦呢?”

“啥,你说啥,你还要接我们去你家住?”刘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这满院子里的东西,少说也有几百俩,这么多钱,刘氏几辈子都没见过,但钱伟却说不值啥,那由此可以想象,钱家有多富贵了。

如果她去了,钱伟又没有老娘,自己还不是直接上升为老太君,受人侍候,前呼后拥,享不尽的福呀。

不过刘氏呢虽然很向往,但却也很小心,因为儿子当年回来,只说遇到山贼,并没有说过救谁,她还是有些疑心的。

便故意推却道:“你这孩子,有这份孝心就行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去哪儿呀,阿旺在这里,我就在这里陪他。”

钱伟也没有再说,只是吩咐人将东西搬进破泥坯房子里,打量了一下里面的简陋程度,不由连连皱眉,尤其是屋角还湿着,明显是下雨时漏雨的痕迹。

“大娘,我喊你一声大娘,你别嫌弃,这屋子里怎么能住人呢?既然张旺兄弟不在了,那以后给您养老送终的任务就交在我身上了。要不,你还是跟我去兰州吧?”钱伟看的满脸心疼,连连摇头。

刘氏仍旧摇头,不肯去,她私心里想,这满院的东西,回头变卖了,好几百俩银子呢,她尽情享用,吃喝拉撒到死,也是够够的了,眼前的利益才是最实在的,谁知道兰州是个什么情形?

“娘,儿现在就住在桃源县的大酒楼里,这次过来,一为探望救命恩人,二为进货,大概还会再待七天左右,娘如果想通了,随时来找我。那我就先回了。”

刘氏看着钱伟坐上马车,又亲亲热热的和她说了会话,态度极为恭敬孝顺,这才驾车离开,而她心里,仍旧和做梦一般。

见马车走远,邻居们纷纷涌进来,眼谗的盯着那些精致的礼品盒,更有人不停的劝说道:“我说阿旺他娘呀,你这是傻了吧,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跟着去哪。”

“就是呀,人家都说了,自小没娘,把你当亲娘看,出手这么阔绰,要是你去了他家里,那不是更享福呀。”

不过亦有人持反对意见。

“这人来的突然,谁知道真假,就算是真的,万一去了之后,反而对刘婶儿不好呢,那岂不是亏了,倒不如拿点东西和银子实在。”

这句话算是说到刘氏的心窝里了,她就是这么想的。

“哎哟喂,张旺家又没有钱,又没有势,人家是疯了,花这么多银子来骗你们,落什么好呀?你还当自己是聚宝盆哪。”亦有人酸溜溜的讥讽起来。

刘氏一听这话,看看自己这两间快要倒塌的泥房,满是破烂和简陋,的确没有什么让别人好图的,难道真是她想错了,难道真是来报恩的?

这心里顿时就后悔了起来,后悔刚才不该把话说的太绝。

正在刘氏费力扒拉,将东西全都运到自己的房间堆起来后,门外突然又听到有人喊话。

她赶紧迎了出来,一看脸立即沉了下来,竟是先前来过的,那个开饭店需要招人手帮忙的老妇人。

于来娣不是已经去干活了吗,怎么又来?刘氏心里咯噔一声,突然觉得不妙,不会是于来娣在东家那里犯了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