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本来是要你死的
“九爷爷，你为什么叫我离你远一点？”
我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情绪，鼻子一酸，看着脸色苍白、甚至嘴角流血的九爷爷，毫无骨气地哭了出来，“你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放你他娘的狗屁！”九爷爷抬头瞪了我一眼，破口大骂，“你刚才踩到你老爷的脚了！”
“额~”
我惊讶得把眼泪都吞了回去。
这样子，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滑稽。
我赶紧朝九爷爷冲上去，两手扶着九爷爷的手臂，低声道，“快，我扶着您，坐下来休息会。”
九爷爷扭头眯了我一眼，抬手‘啪’地一下打在我脑门上，“我说啊，你这龟孙子，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听话一回？”
我愣住了，九爷爷打的这一下真的很疼。
但我竟因为九爷爷还能活着，而觉得很幸福！
九爷爷气喘吁吁地扶着我手臂，和我并肩坐在吉普车后车厢，又斜着眼，瞄了一眼我胸前的宝葫芦符咒，低沉地道，“这符咒，是方仙茹那女人教你画的吧？”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却也觉得奇怪，九爷爷怎么会知道方仙茹？
九爷爷左手捂着自己的心脏，胸腔一上一下，起起伏伏了好久。
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悲哀地道，“老子叫你好好呆在屋子里，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可是，你这臭小子，好事不做，尽坏了我的事！……”
我扭头，认真地看着九爷爷，虽然心里有千言万语，却突然一下，哽咽住了……
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后来，九爷爷和我说，早在三十几年前，罗家村也遭遇过和今天类似的情况。
当时九爷爷和罗老五、罗老三，这两个风水派系的爷爷辈人物，一起用阵法，困住了整个罗家村的阴魂，以防止阴兵阴将来勾走村民的魂魄。
我问九爷爷，那些人现在都还活着吗？
九爷爷点头，说是阵法起作用了，可是阴兵借道，必须要带走一定数量的魂魄。所以，九爷爷的三哥哥和五哥哥，为了救罗家村，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了整个罗家村的性命。
这就是风水学上的以命换命。
事实上，在现实生活当中，许多人热衷于算命，但是算命的方式，却有很多种。
一些人用易学来推理，通过科学的解卦方法，还有传统面相、手相等统计学原理，来推演一个人的命运。
一些人却是保家仙的走马弟子，拥有神秘的力量，能够直接脑海中闪过画面，从而直观地看见一个人的命运，甚至内心在想什么。
也有许多人热衷于塔罗占卜……
但九爷爷对我说，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别人给你算命，是会存在能量流动的，所以在算完命之后，必须要存在一些物质交换，要不然会对你本人不好。
我一听九爷爷说许多年前，我祖上的两个爷爷辈人物，用他们的性命来换取罗家村的性命，就觉得不太对劲……
难不成，今日的阴兵借道、百鬼夜行，九爷爷也准备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整个罗家村的存亡？
“他娘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方仙茹那娘们，破了我的阵法，我们罗家村上上下下几千口性命，也不会……”九爷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闭上了满是皱纹的眼。
“什么意思？”我心头一沉，浑身从头皮麻到了脚掌，连忙举着手电筒快步从吉普车上跳下来，将手电筒的灯光朝罗家村照过去。
白色灯光的射程虽然远，却只能照射到空气中的细小尘埃，竟然照射不到生我养我的罗家村，我不由得心头一阵惶恐、悲愤、难受。
“其实……”九爷爷又开口说话了。
我以为九爷爷会说点好听的话。
然而他所说的话，却让我如同五雷轰顶——
“这次的阴兵借道，老子本来是准备，用我们爷俩的性命，保我罗家村千百口性命。所以，老子tm才叫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屋子，因为，几十年前，老子就屋子底下布了一个风水阵。”
我突然间明白了九爷爷叫我回到家后，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的真正用意。
原来他不是在保我不被邪物伤害——
而是想杀了我！
“只可惜，方仙筎为了救你，用她的灵力，破除了我的阵法。”九爷爷深深地感叹道，又抬起右手在口袋里，掏出一个烟杆子，自顾自股地抽了起来，继续道，“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心头一沉，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更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九爷爷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们罗家的人，命苦。生命不由我们自己，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大道大义对于我们罗家人而言，就像是一个抹不去的诅咒，我们每一代罗家的后代，都逃不过老天为我们预设好的命运，真是可悲，可悲……”
九爷爷说着说着，抬头望向我，脸色苍白地笑了笑。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已经浑身没有了力气，两脚更是一个劲地发软，于是我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子却一片空白。
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这有错吗？
为什么我活下来的时候，却好像无缘无故地害死了整个罗家村的人？
我感觉很难受，同样也觉得很害怕。我原本以为我不会死，但听九爷爷说他曾经想杀了我，来换取别人的性命——
我竟开始留恋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或者不美好的事物。
九爷爷低头，极其认真地看着我，道，“既然罗家村千百口性命，已经枉死，我们又能怎么办？生者，好好地活着，该干什么干什么罢！”
“可我良心不安。”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竟义愤填膺地冲九爷爷道，“您法力高深，一定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的，对不对？”
九爷爷低声道，“罗家村位于一个神秘龙穴的要害，那群邪恶的风水师要得到他们想要的，但是我们罗家不准，必定会存在这些风水斗法。”
我悲哀地望向九爷爷，心里头的疑惑如潮水般泛滥过来，龙穴？邪恶的风水师？又和我们罗家有什么关系？
这一切，和我九爷爷之前给我的遗书上，记载的‘上古九神、伏羲、女蜗、祝融火神、秦始皇等等……’又有什么联系？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注定了的，既然入住了罗家村，就必须要接受这次劫难。”九爷爷‘哎’地叹气道。
我惨笑，“为什么三十几年前，五爷爷和三爷爷为了罗家村牺牲之后，罗家村的村民不搬走？”
“罗家村的风水，归于九曲水堂局，也就是小龙脉，风水极好，成祖辈福泽，懂风水的外人挤破了脑袋都想来这建房子，罗家村本土的居民，又怎么可能往外走？”
我苦笑，不再说话。
九爷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又苦笑道，“再说了，一群农民，几百年的祖坟都在这里，他们能搬到哪里去？就算搬走了，他们日后，又拿什么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