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以逸待劳
“大家把手头的事情暂时放一下，休整休整。”他在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开碰头会的时候，忽然对大家说出了这样一番谁都没有料想到的话，并且看起来他的态度也是十分认真的，并没有开玩笑，或者说跟什么人赌气的意思。
“老汤，上头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要是心情不好，你先消消气儿，贺宁，要不你陪老汤出去转一转，散散心吧，咱这种时候可不能赌气啊！”唐弘业被汤力的这一决定吓了一大跳，生怕他是因为被上头给批评的太凶了，所以赌气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那样的话后果可就真的会变得非常严重了。
贺宁却没有这样的担心，虽然说唐弘业也是出于对汤力的关心，但是从她的角度来讲，她并不觉得汤力的性格是那种会因为一时受了点气就这么意气用事，胡乱做决定的人，他能这么说就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
“你具体是什么打算呢？跟大家伙儿说一下吧，免得大家不清楚怎么回事儿，还要担心。”于是她便对汤力说，希望他能让唐弘业他们也踏实一点。
汤力点点头，对其他人说：“咱们这一次面对的防化服神秘人，从来都不是一个低调的角色，甚至可以说是比之前打过交道的任何一个人都更加高调，这一点从对方故作神秘的举动还有在网上试图制造轰动的行为，都可以看得很清楚。这一次杨晓慧已经遇害了，对方说尸体要作为一份大礼送给咱们，相信也绝对不会是用什么低调的方式藏在哪里，那咱们就等着收就可以了，以逸待劳或许效果更好，毕竟即便是A市，范围也不小，我们没有可能每一个地方都实时监控的到。”
唐弘业听他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嗯，你这么说也是挺有道理的，咱们最近本来就折腾得不轻，一边打吊瓶一边还坚持参与调查的都有好几个了，再这么空折腾下去，估计没等这孙子落网，咱们就自己先非战斗减员了。”
“所以抓紧时间迅速修整，一旦有情况出现，咱们就要立刻做出反应了。”汤力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大家也不用给自己加那么重的压力，不管上面怎么说怎么做，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破案，将防化服神秘人绳之以法，既然没有目标上的矛盾，别的就都不要多想了。”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大家又对接下来的事情做了简单的讨论之后就各自散去了，最近整组人几乎都在赶通宵、开夜车，确实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利用这样的一个机会调整一下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当然，这绝对不会是上面的授意，其中的压力自然也就是汤力和杨成两个人在扛，所以大家的心情也多少有些复杂。
告诉别人抓紧时间修整，汤力却并没有真的闲下来，他利用时间调查了一下鲍明轩所提供的信息，是否真的有过那么一个姓甚名谁的客户曾经在那段时间里面入住过某地某宾馆，是否他也有同样的入住记录，鲍明轩的购票情况。很快鲍明轩之前提供的那些信息就都被查实了，并且可以确定的是，鲍明轩的那张火车票，是在他返程前一天才从当地的一个火车票代售点买出来的。
“这个鲍明轩……也有点奇奇怪怪的，”贺宁在得知了这个结果之后，皱起了眉头，“他返程的飞机票买不到了，倒是能临出发前一天买到一张火车的卧铺票！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现实啊？据我所知，距离出发这么近的时候买长途的火车票，尤其还是卧铺票，可不比买机票容易，搞不好比机票还更一票难求呢。”
“问一问他本人就知道了。”汤力拿起车钥匙，对贺宁说。
两个人又来到鲍明轩的工作室，这一次他并没有在那里，他的员工告诉贺宁和汤力，鲍明轩因为之前去谈那一单生意折腾的非常疲惫，所以这两天告诉他们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别找自己了，自己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休息休息。
“所以说啊，说到底还是当老板好，当老板压力再大，想休息的时候就可以随时休息，我们可就不行了，”那个员工对贺宁和汤力说，说着还朝门口的方向撇了撇嘴，“喏，就这么小的一个工作室，还弄了个指纹打卡机，唉！”
说着，他晃了晃脑袋，似乎对于这件事颇有微词。
贺宁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把这名二十出头的男青年拉到一旁，开口向他询问道：“你是从事计算机行业的，属于专业人士了，我们在这方面是外行，所以有些事情我可能得需要向你请教请教。”
“哎，什么请教不请教的，”男青年被贺宁这么一说，还稍微有一点不好意思了，之前发牢骚的那种慵懒和倦怠一扫而光，腰杆儿也挺直了一些，“你们有什么需要问的就问，我只要能回答上的，肯定跟你们说就是了。”
“建一个网站，可以网上发视频什么的，需要多长时间？”贺宁问。
“你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太含糊太笼统了，”男青年摇摇头，“首先取决于你想要建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网站，比较小规模还是比较大规模，简单还是复杂，打算做什么用途，需要有哪些涉及到的内容和功能，这都有影响，其次多少人一起做，是新手还是熟手，缺少这些条件限定，很难说得清楚。我就大概跟你说一下吧，假如是用模板建站，最快的可能一天两天就搞定了，如果是特别定制开发的那种手工站，可能会再长一点，一周，十天，都有可能，要是再复杂一些的网络商城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那可就不好给你估计了，反正一两个人肯定搞不定，一个团队做下来需要多久，也得取决于客户的需求，反正很难说。如果你说的那种就是单纯一个非常简单的小网站，往上面上传个视频什么的，别的功能没有太多的需求，那如果是熟手操作的话，有个两三天怎么也都搞定了。”
“你算熟手么？”贺宁问他。
男青年嘿嘿笑了笑：“自认为还可以吧，不算特别熟手，不过还过得去。”
“那你和你们老板比起来，谁更厉害一点？”贺宁又问。
“那还用说，肯定是我们老板啊！”男青年回答的十分干脆，“我们老板可不是光出钱什么都不懂的那种，他是计算机专业出身，研究生，本来专业方面学的就很好，脑子也聪明，我一个本科刚毕业，资质平平的人，肯定是比不了啦！”
“你这算不算是拍马屁啊？能客观点评价么？”贺宁笑道。
“天地良心，我可一点拍马屁的意思都没有！句句都是大实话，”男青年叹了一口气，“你以为这对我们来说是什么好事儿么？要是我们老板是那种财大气粗不懂技术的外行，那这活儿倒是好干了，怎么都能糊弄过去，对吧？问题就在于我们老板钱不算多，但是技术特别通！什么事儿都不太可能随随便便就瞒过去，发钱的时候还特别精打细算……嘿嘿，最后一句掐了别播啊，你就当没听见。”
“行，你放心吧，我嘴特别牢，”贺宁也对他笑了笑，然后又问，“再跟你打听一件事儿，你们老板有女朋友没有？或者是关系比较密切的也算。”
“你不会是对我们老板有意思吧？”男青年听到贺宁的问题，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她，“那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我们老板的桃花可旺了！就我看到过的对他有意思的女生就不下三四个了，什么学姐学妹女客户，啧啧啧，长得帅，会穿搭，大小还叫个老板，真的是太招风了！不过我们老板可是很有定力，很有事业心的人啊！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没看在眼里过，跟他献殷勤套近乎的，他也就是客气客气，也没见特别把谁当成一回事儿过。”
“这个人以前来过你们这里么？”贺宁拿出杨晓慧生前的照片给他看。
男青年看了看，摇摇头：“没有，没见过这个人。怎么了？她也是追我老板的啊？那她肯定没戏我跟你讲！比这漂亮的我都见过，我老板都没当回事儿，这女的长得太一般了，别说我老板了，换成是我我也不一定动心。”
看样子这个男青年并没有留意过网上沸沸扬扬的“杀人直播”，贺宁也没有同他多讲，只是笑了笑，向他道了谢之后就离开了鲍明轩的工作室，和汤力一起又开车来到鲍明轩家所在的那个小区，恰好遇到了贾大妈，他们同贾大妈询问了一下鲍明轩租住的房子是几单元哪个门，然后就直接上门去找鲍明轩了。
敲了半天门，鲍明轩并没有在家，汤力打电话给他，电话也只是空响着没有人接，把耳朵凑近了门板听一听，似乎房子里面隐约有手机铃声传出来。
“鲍明轩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贺宁心里面咯噔一下，有些紧张起来。
“不要太草木皆兵，再敲敲门，说不定是睡得太沉了。”汤力说。
贺宁点点头，两个人又敲了一会儿门，屋子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在两个人都忍不住感到有些担心了的时候，楼上下来了一个邻居，看到有人在鲍明轩家门口敲门，便好心的告诉汤力和贺宁，鲍明轩已经出门有一阵子了，不在家。
得知鲍明轩不在家的消息，贺宁和汤力都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松了一口气，两个人便下楼去等，大约等了四十多分钟，鲍明轩回来了，满面红光，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一看到贺宁和汤力站在那里，也愣了一下，然后赶忙上前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等多久了？怎么没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咱们约个时间呢？你瞧这天儿热的，可别再晒中了暑，那就不好了！”他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牛仔裤口袋，“咦？我手机哪儿去了？哎呀……可别是落在外头没拿回来……”
“你手机应该是在你的家里头呢，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有听见房间里面电话铃声响。”贺宁开口对他说，免得他在这里找起来没完。
鲍明轩大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可就太好了！我前几天才刚丢了一回手机，这要是再丢一回，以后估计我买手机都得有阴影了！拿走吧，二位，咱们上楼去说吧，家里头还能凉快一点，瞧着大太阳……”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贺宁和汤力来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门前，掏出钥匙三下两下打开门请他们进去：“我之前实在是太累了，整个人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儿，所以刚才去外头新开的有一家汗蒸馆发了发汗，又找了一个推拿的师傅给我按了按，现在总算是觉得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了似的，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门一打开，屋里面扑面而来一股很浓烈的气味，倒是不难闻，却也不算好闻，感觉像是香水喷多了似的，并且那香水应该也是男士香水，里面夹杂着一股非常明显的烟草香氛，估计如果淡一点，也还是挺不错的，就是不管什么味道，一旦浓得过了头，就会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变得有些刺鼻了。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屋子里头乱，外面太热了，我只要在家里就一直都是开空调的，所以窗户都关上了，没开，今天早上迷迷糊糊的被我的古龙水给打碎了，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呢……”进了门之后，鲍明轩赶忙一边嘴上说着客气话，一边手忙脚乱的把客厅里面胡乱堆放着的各种杂物随手清理到一旁去，胡乱混在一起堆成了一堆，勉勉强强算是腾出一点看似整洁的空间来，好让贺宁和汤力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