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她来了

老伯再一次把饭菜端了上来,虽然热了一点,但看上去,明显不如第一次新鲜了,黄嗖嗖的。经过刚才那么一次,我现在头晕晕的,没多少胃口了,在夹了几筷子菜后,就摆了摆手,意思是,老伯,我吃好了。

老伯说你等会儿,然后就转身去了厨房,端过来一碗热乎乎家的汤,上面还瞭瞭地冒着烟。

他把汤放在我面前,一颗釉黄的老门牙露了出来,说,是不是嫌我的弄地不好吃,来,喝碗汤,不吃饱会饿的。这碗汤,是我刚熬的。

我看着老伯殷切的样子,再望了望那碗汤,汤里面红霍霍的,像黏在一起的红豆,但用勺子捞了捞,并没有红豆。

我舀了一勺子,放在嘴里,还有些烫,舌头一碰上,就不禁往内一缩,就等了一会儿,然后再舀上一勺,汤暖和和的,在口里滑了一圈子后,就进去了。我的胃里也舒服了许多,脑袋,好像不再像刚才那么混沌了。

老伯的厨艺真是不错,我偷偷看了他几眼,心想,他以前是不是因为厨艺好,被媳妇相中了?

“还不错吧,我就知道,以前她就喜欢喝着个来着,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弄上一碗,你要喜欢,我还再给你弄一碗。”老伯像我介绍着这碗脸,脸上还不自觉地出现幸福的表情。

我说不用了,到这儿已经给你添不少麻烦了,就不用再为我做那么多了。看了看摆在老伯家中堂中央的那老式大钟,已经快八点半了,我就说,老伯,那我走了。

“我住的偏僻,你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今晚,你就在这儿睡一晚吧,明天我再带你走。”老伯让我留下来。

我想,他说地也对,这么晚,别说出去了,今天二十几的,也没月亮,黑乎乎的待会掉到哪个里面去了就划不来了。

看我同意了,老伯就把进去拿了张凉席,铺在地上,说待会会收拾一下,给我打了个地铺,凑活一下。

我摸了摸地上,冰凉冰凉的,这半夜会不会太冷了?再看了看老伯屋内,还有一张床,上面也没放置东西,躺上去应该就能睡,我就很奇怪,为什么要给我打地铺,而不是让我睡在那儿。

这老伯,是怕我弄脏了他的床吗?不会,他都不嫌弃我来他家里,又怎么会怕弄脏床?

我突然想到,那是因为,有人……有人睡在了那儿。

打了个寒颤,我不敢再望过去,生怕再一望,就看见一只眼睛在盯着自己了。

睡吧,老老实实睡在这里,别想太多了,这样安慰着自己,我的心里也好多了,不过地板真够凉的,我一躺上就觉得背后有一双湿漉漉的手,在挠着自己,整个毛孔中都渗进去一层冷意。

我都想让老伯拿一个毛毯或是被子给我。

估计是我的动作被老伯发现了,他就进内屋取了个毛毯过来,放在地铺上,说,晚上会很凉,添上这个,要好点。

我点点头,把毛毯折叠好,就准备去就睡了,不知怎么了,可能是今天太累,还是白天遇到的那个卖鸡蛋的女人太恐怖,打个咳欠不停,就想着,能马上去睡就好。

但这会儿老伯突然叫了一声,我触不及防,身子也一抖,忙问,怎么呢。

“我忘记在吃饭的时候,请她了!”

老伯大喝了一声,拿头狠狠地撞墙,然后五爪齐抓就抓到了脸上,活生生地把脸给挠出几个红印来,接着就遵在墙角,一言不发。

他是在惩罚自己吗?我看地出来。但老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不过是忘记了在刚才的饭桌上,多添一双筷子、一个碗,他老婆因此就会怪他吗?

“回来了,回来了,她要回来了!”老伯胡乱地叫着,两只眼睛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眼白突兀地吊着,头不断地在晃。他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所有的动作都失去了正常,我感到后背发凉,一口冷气倒憋进去,顺着老伯的视线往门外看了看,但什么都没看见。

他是不是太思念他的妻子,以至于自己幻想出来的这一切?但看老伯的表情,实在不像是幻想的。

难道是……这会儿正一阵冷风抽过来,啪地打在我的脸上,让我的脸,如被针刺了一下。门也划拉一响,被剧烈的风吹了开来。

老伯一看门打开,脸马上就变了色,变得惨白惨白,腿肚子还一直在发抖,脸上渗出的汗水,就像浇上去的一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眼里露出一丝恐慌的神色,她,她不会真的来了吧?

我望了望身后,除了那口老钟、吊着的红白肉外,倒是没什么异常的,但在这样一个灯光一闪一闪昏暗的小屋子里,还有那难闻的臭味,我的心也难以放下来。要突然眼往上一瞅,发现头上正吊着个女人的面孔,我估计我会被吓死。

“哗,哗哗,”窸窸窣窣的风吹地越来越大,门被打地咔咔响,甚至有些黄土都被卷了进来。有一粒入了我的鼻子,连打了几个喷嚏还是觉得冲地很,我大着胆字,往前走,想把门关上。但就在我要关上门的时候,老伯突然站起来,忿忿地看着我,张大了嘴,那颗老门牙立起来就像要吞了我一样,他吼着,你想干什么,我,我忽然就结巴了,吞吞吐吐地说,门,我要把门关上,风太大了。

“那是我媳妇回来了,你,你,想把她关在外面吗?”老伯两只眼,像盯着鹰一样地盯着我,我相信,要再乱动,他肯定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出来。我就没再动了。

看我没动,老伯还不放心,两只手掐在腰上,把我推开,直接站到了门前,像一柱雕塑一样,站在那儿。

然后,一阵阵携着阴冷气息的妖风,不断地吹了进来,把老伯头上的斗笠吹地抖动起来,衣服也一摆一摆。

啪地声,更是吹过来一堆垃圾,直接打在老伯身上,几个破塑料袋甚至跑在他的头上,但老伯毫无顾忌,宛若泰山地在那一动不动,两只脚,就跟钉了钉子一样,好像是在等着她的妻子。

他妻子真的会来吗?

呸,我扇了自己一巴掌,别自己吓自己。

故作镇定了会儿,突然,一翻身,我看见一张发了黄的相片,就出现在跟前,一看,差点惊叫了出来,竟然是老伯傍晚从口袋里掏出的那张!

一个打扮惊艳的苗疆女子就在上面!

她好像还冲着笑,那眼神如带着血光一样,我如一只小白鼠在被她用一种透视的目光在看着。

我身上打了个寒颤,脑门后,不断起着疙瘩,干咽了一口口水,我大叫了一声。

“鬼啊!”

听到这个声音,老伯终于是不再跟根柱子一样站在那儿了,他走了过来,双手颤抖地把相片拿了起来,对着里面的人道:“你是不是生气了,怪我把陌生人带进来了,怪我忘记给你吃饭了?我这就赶他走,给你准备饭。”

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我尴尬地看着老伯,心想还是自觉点,自己走吧,别待会被赶出来,多不好。就挪开了脚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往我看时,就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