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万年前

“是我沉睡太久了，世间竟变成这样，天门又要开启了……难怪会出现仙魔同修者。”金莲尊者感慨万千，停了许久。

他仰起头，目光不知投在何处，寂寥萧索。

青木仙尊与令狐安并不敢出声惊扰他，连萧陌忆见他这般，也没有再说话，而是细微能察觉那种寂寥的感觉来。

“万年时间，也不过大梦一觉。”金莲尊者仰首而叹。

他又说出话来，才让其他三人觉得好受些，萧陌忆疑问道，“前辈，你……”

金莲尊者又仰首许久，才低下头来，看向萧陌忆，“你想的没错，我如今不过是一缕散魂，因执念留在这魂印石上，封印多年。我求长生，求成神路，求执念，求不得，肉身损毁，魂魄消散，只余这一缕。再见到你们，恍如隔世。”

“你们就像当年的我，在逆天大道之上，艰难前行，步步维艰。为了什么呢？为了长生，为了这世间规则的压迫，为了寻求另一种生活，或是单纯想知道修仙修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世间如此广阔，浮生不过一缕。到了这一步，又是甄别筛选，过关斩将，一步登天，或是汲汲营营又万年。”

金莲尊者问萧陌忆，“你为什么修仙？”

萧陌忆回头看了身后人两眼。

金莲尊者笑了，“但可深思，不必言出。”

萧陌忆感觉这声音问进了她的脑海，仿佛识海中金莲尊者正盘坐着，等待她的回答。

她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前辈。我有心结。前辈既然神通广大，必然知晓我这躯体的状况。我为什么修仙，为了儿子，为了在这世间活下去，为了不想死，为了一种期待。”

识海中金莲尊者盘膝微微偏了头笑着，“是。我知道你的情况。魂魄有异，害怕，怯懦。所以努力修仙。你心魔在，无法消散，必须进入魂印石一次，否则出了这里。你就危险了。”

“可是萧灿……”萧陌忆立刻开口。

“别急，你身上有没有他的物件。越是接触时间久越好。”

萧陌忆从储物手镯里随手一摸，便是一块玉石一般的东西。

“这块时间算久了，是纪念。”她笑起来。那是被她强行凝成的，剔透晶体中央是一束软软的泛着金色光芒的黑发。

金莲尊者身上慢慢泛起一个莲花的虚影来。那虚影正在飞速的转动着，越转越快，接着一个飞跃竟冲入云霄不见了。

“天门开启原先是各界盛事。那时师尊他老人家带着我在中州等待，天兆赐福之人就是师尊与魔尊二人。偏偏是师尊得到了开启天门的神器钥匙，先魔尊一步进入神界，而没想到那是未辟之界，神界认主，将魔尊拒之门外。”

金莲尊者忽然和她聊起这个，让她只能静静地听，这些是典籍里都没有记载过的内容。萧陌忆也没有想过，神界竟然是认主了魔尊，她听到这里竟然荒谬的想知道，那真的是神界吗？另外，未辟之界，那里只有陵仙尊一人？

萧陌忆想到这种可能忽然心口一颤。

“魔尊暴怒，仙魔大战才起始。其实这里是有原因的，仙尊其实并不是纯粹的修仙者，他也是仙魔同修。”

什么？！萧陌忆眼珠子没瞪出来，张了张嘴吧，只觉得口干舌燥！那么多门派，那么多典籍，那么多仙修者心中的神，竟然是仙魔同修？！

仙修如此排斥魔修，结果最让他们引以为傲的天尊竟然是仙魔同修！！！

萧陌忆觉得这话信息量太大，陵仙尊如何会魔修功法，金莲尊者如何得知神界未辟，陵仙尊开启神界后是不是回归过九州界？若他回归过九州界为何不能将魔尊带入神界？

“你想的这些，我慢慢说与你听。”

不知是刚被唤醒还是如何，金莲尊者似乎很想找人说说话，尤其是同样仙魔双修的萧陌忆，可能勾起他太多的回忆。

“在久远的过去，师尊与魔尊是最先达到这一界顶端的存在，高天之上总是孤单，他们彼此相惜，探讨大道艰辛，寻找成神之路，关系十分好。不止是仙尊修习了魔功，魔尊同样也修炼了仙家法门。因为功法的不同，两人不时切磋，研讨，师尊先魔尊一步，成功双修。”

萧陌忆控制住了自己脑内瞎想，放空了思绪听金莲尊者又道，“其实师尊曾经说过，大道根本都是一样的，因世间褚相而有区分，到底同根同源。以前有传言说，仙界养纯，魔界种纷，修仙为弃，修魔为历。但师尊一直并不认同。”

“雁过留痕。不必强求。修仙怎么没有历？不去体悟不去领会如何感悟天地之本？修魔怎么没有弃？不得即是不得，执念最终只会变成心魔藏在更深的内心。从而生根，发芽，长出藤蔓，最终扼住前程路途。”

金莲尊者说的这些，萧陌忆都认同，她从不认为修仙就该摈弃七情六欲，同时因为御天修魔她也一样知道单以她对马博远的了解，这人也不会肆意妄为，而她修魔之后更是从没有任意杀生，或是仅仅因为自己想要，渴望就去做毫无准则违背本心的事情。

“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她道。

“正是。修道乃修心，如果连自我都无法战胜，何谈大道？”金莲尊者满意萧陌忆的态度。“师尊在接受了神界开辟认主后，回来过，但是回来的只是他的一道分身，且并不具实体肉身，师尊想告诉魔尊进入神界的方法，可是魔尊彼时已经走火，心魔吞噬了他的本心。造成后来的种种。”

“那为什么陵仙尊没有带你们过去呢？”

金莲尊者微微笑了笑，“我的修为不够，我还没有达到师尊的明悟与通达。师尊那是分身并不能改变什么，留给我一道神念后，他以分身之力阻挡了魔尊一次，才得以换来如今你们的世间。我参与了大战，那场大战各界都参与进入，损失惨重，无人能躲，最终落得肉身损毁。师尊的魂印石也留下了我的一缕神念，遇到你们也是有缘。”

“再看到仙魔同修的人，总会觉得当年师尊还在眼前，谆谆教诲如沐春风。你的孩子来了，天兆赐福之人都集天地大气运，果然如此。”金莲尊者缓缓道。

萧陌忆连忙睁开眼，就见眼前一道金光落下，如同花瓣徐徐展开，萧灿正在当中睁着大眼，一眼看见她立刻就带着哭腔扑了出来。

“娘！！！”

青木仙尊与令狐安并不知道金莲尊者与萧陌忆谈了什么，都盘膝坐着静静等待，直到金莲光芒飞出界外，他们都心中一动，此时再看萧灿到来，都没有出声，连呼吸都放轻不少。

萧陌忆搂住萧灿，感觉离开许久一般，在他额发上亲了又亲，这才放开他。萧灿也有些不好意思，乖巧地坐在她身边。

“这是金莲尊者，灿灿问好。”

萧灿连忙又站起来，恭敬一礼，“萧灿见过尊者前辈！”

金莲尊者嘴角边似有淡淡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他当着青木仙尊与令狐安的面开口道，“时日尚早，你们最好入魂印石修炼，尤其是你身上的问题重重，只有在魂印石内，我才能帮你解决危机。这孩子也需入内更加锻炼心性，否则开启天门，褚象纷杂，极易崩溃。”

有萧灿在身边，萧陌忆再无顾虑，立刻点头应允。

青木仙尊和令狐安就瞪着眼看着萧陌忆与萧灿消失在他们面前，只剩下魂印石静静躺在地上。

“你二人，都是分身在此，看来有些东西你们也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