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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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璧住了口，怔怔地看着黄芸，一脸愕然。

“那时还是小孩子，你怎就知道她喜欢你？”黄芸鼓着腮帮，一脸的轻蔑，“璧哥，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谢璧忽然意识到不应该在一个女人面前提另一个女人，面前的这个女人也一样深爱着他。他苦涩的笑了笑，不提也罢，所有的往事，转眼都飘散如烟，再提起那些曾经又能怎样，不如永远留在心里。

“璧哥，你怎么不说话？”黄芸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泛起了波纹。

“你要我说什么？”谢璧还是苦涩的笑了笑。

“你……生气了？”黄芸试探性地问，也是小心翼翼的问，脸上却带着讨好般的顽皮。

谢璧苦笑着摇摇头，抬眼看了一眼窗外，道：“夜色已深，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他刚站起身，突听黄芸道：“你还是要出去？”

谢璧没有回身，点点头：“是的，我必须出去！”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商量。

“璧哥，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黄芸忽然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

谢璧还是没回身，还是苦笑，说：“你为何会这么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真的吗？”黄芸笑了，笑得一脸灿烂。

“是的，你真的是个好姑娘。”

“那你留下来好吗？”黄芸的语气虽是央求，却满是温柔。

“我说过了，我必须出去一下，很快就……”

“骗人！都是骗人！”黄芸忽然截住了他的话头。

谢璧不禁一怔：“怎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是要去江源货栈。”

谢璧骤然回身，有些吃惊地看着黄芸，道：“你知道？”

“当然。”黄芸哼了一声，“你是想去江源货栈为我取来千年灵芝，因为那分栈的掌柜说马天行今夜会来，他的山货里定然有千年灵芝。”

谢璧怔怔地看着黄芸，忽然微微一笑：“就是这样，是马帮的人打伤了你，我去拿马帮的东西为你疗伤再合适不过了，马天行的千年灵芝自然是马帮的。况且，马帮的人也定是死于他之手，所以我今夜……”

“你前去拿了千年灵芝，顺便再杀了马天行？”黄芸截口道，“所以你必须去？”

“这样不好吗？”谢璧皱着眉头。

他实在想不出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是为黄芸疗伤，有谁会愿意自己内伤不癒？

黄芸却觉得这样不好，她道：“当然不好！”

“为何？”

“你也受了伤。”黄芸的语气忽然温柔了很多，“璧哥，我不想因为我而使你受伤，我的内伤很快就会痊愈的，你不用担心，我只想让你陪着我，可以吗？”

谢璧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是无法回答，而是话锋一转，说道：“有了千年灵芝，你的内伤很快就会好……”

“我不要！”黄芸的眼神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因为深爱才会眷恋。“璧哥，马天行武艺高强，袁成罡的武功也不在他之下，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的帮手，我不想你有什么闪失，那样我也不活了。”

“不要担心，”谢璧呵呵一笑，显然还未听出黄芸话里的深情厚意，“我的功力已恢复九成，马天行与袁成罡也都受了伤，何况我是突袭，他们根本想不到，当然也就不是我的对手，难道剑神的大名只是徒有虚名？黄姑娘，你就……”

“我不许你去！”黄芸跳下床，几步奔到谢璧跟前，拉着他的衣袖，满眼的哀求与依恋。“璧哥，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去好不好？”

谢璧看着眼前的黄芸，却蹙起了眉峰：“黄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我不想你有事。璧哥，我求你留下来！”黄芸那双很好看的眸子里突然氤氲起一层潮气，宛若浸在水雾里的两颗寒星。

谢璧心下甚是感动，喟然一声长叹，道：“今夜是个千载难逢的良久，过了今夜，再想找马天行的踪迹就难了……”

“你还是要去？”黄芸声音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但已有晶莹的泪滴划过那张美丽的脸颊。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懂了。”黄芸说完这三个字，便转身走开了几步。

“你懂……什么？”谢璧机械地道。

“你这样做，无非是想尽快甩掉我。”黄芸笑了笑，满是凄苦的味道。

“你何出此言？”谢璧心头一跳，但也皱起了眉头。

黄芸回过身，也不去擦拭脸上的泪痕，说道：“你是想尽快拿到千年灵芝，尽快治好我的内伤，那样你就有理由跟我分开了，你也就可以见到你的小师妹了。你……你为了见你的小师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我……”谢璧一时语塞。

女人的想法就是跟男人的思想不一样，黄芸想到的是谢璧为了跟她分开尽快的见到叶紫梅，才会不顾性命地执意要去博取千年灵芝，而没有想到这千年灵芝却是治愈她内伤的良药。不过，黄芸想的有错吗？

有！

谢璧要去那家江源货栈的分栈，的确是为了尽快见到他的师妹叶紫梅，但也是为了尽快治好黄芸的内伤。他与黄芸相处这几日，也并非全无感情。黄芸对他的爱，他也是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是感动。但他不能说什么，担心这样会引起黄芸的误解，从而会伤了她的心。

既然不爱，就不能给她假希望。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只是，谢璧对她的这种感情并不是爱情，至少谢璧就是这样认为的。黄芸当然能体会得到，是以她眸中又流下了冰清玉洁的泪水。

“黄姑娘，”谢璧平静了一下情绪，说道，“你不要想太多，我去去就回。我……我的心里只有我的小师妹，我……”

“不要说了！”黄芸蓦地爆出了一声断喝，但眨眼间语声又变得温柔且凄苦，“璧哥，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我不会再烦你了，从此你再也不会见到我，我……”

话未说完，黄芸便迈步朝房外走去。

“请留步！”谢璧急道。

黄芸恍若未闻，没有回答，更未停下脚步，但双肩不住轻颤，显然在抽泣，无声的哭泣。眼见她已走到门边，娇躯突然一软，就像是风吹拂的禾苗，跟着便向地面瘫软。谢璧眼疾手快，伸手便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娇躯，柔弱无骨。

原来，谢璧见阻拦不住黄芸的离开，同时又担心她的伤势，便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他是武仙阶的高人，他这一出手，黄芸如何能够抵挡，何况她本就不虞有此。

谢璧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并拉过被褥，盖在她身上。他低头看着黄芸熟睡中的俏脸，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他在为谁叹息？为黄芸，还是为他自己？

也许都不是，也许连他自己也不得知。

刚才黄芸说谢璧并不爱她，他无法反驳，但他却是满嘴的苦涩，更突然有了种想哭的冲动。不管怎样，如何换做是他的小师妹，他是否会在这一刻离开？

谢璧摇摇头，迈步走了出去。

店外夜凉如水，这本就是深秋的夜。

月色朦胧，但已西沉，已是下弦夜。

谢璧迈开大步，朝着那家分栈走去，脚下发出了轻微的刷刷声，像是风吹树叶。他认为，此刻马天行定然在那分栈中，也许已经睡下了。然，他的想法错了。

走出几十步路，前方不远处蓦地传来了衣袂破空之声，且脚步甚急，显然前方有夜行人，也许不止一个。

谢璧不愿暴露行藏，也是想查探一番，脚步一折，躲在了一处檐下的阴影里。

便在这时，夜行人出现了。

两个人，看得出是一男一女，都没有穿夜行衣。看情形，那女的正在追赶前面那男的，两人相距已不足三丈。

借着朦胧的月色，谢璧认出了前面那人，赫然竟是江源货栈的老板、昔年的一代黑道怪枭“山中老人”马天行。

他果然来了此处，但却真的来了此处。此刻，他不是应该早就睡下了吗？

那女子又是何人？

马天行是武神阶的高人，谢璧已经领教过，武功着实了得。放眼江湖，能将马天行追得落荒而逃的高手屈指可数。然，看背影，那女子好像还很年轻。

她用一根荆钗束着长发，穿着一袭白色的纱裙，身材曼妙，身法极快，掌中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

转瞬间，两人已奔出了数十丈之遥，相距越来越近，风中似乎传来了马天行粗重的喘息声。

这女子到底是何方高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手段？！

谢璧心下狐疑，也很是好奇，亟欲一探究竟。于是，他展开轻功，尾随二人而去。

谢璧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这轻功一经施展，当真是快若电光石火，且踏地无声。少顷，便相距前面的二人不足数丈，但他放慢了脚步，因为前面的二人，无论哪一个都是武功极高，离得太近，就会被人发觉。

很快，不远处现出了一小片荒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