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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和寻声过去,发现居然是李爱军的房间传出来的,他敲门,门开了,果然李爱军手里拿着一个小喇叭。

“咦,从哪里来的小号?”

“咳,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一家店,看到橱窗上挂着的,就顺手买了一个。”

李和笑着道,“那也吹的太难听了吧!”

两个人说话习惯了,丝毫的不客气。

“买错了,我以为跟冲锋号差不多,结果怎么吐音都不对,该强不强,该弱不弱,就没事在这拔长音。”

李爱军也是郁闷,本来买个小号回来想发泄一下,每次心里不舒服了他都吹小号,结果买回来了,才发现不对,心里更加郁闷了。

“感觉身体怎么样,脚上有没有什么不适?”

“挺好的,谢谢你。”

“别,谢我什么,咱俩不需要说这种客气话。”

李爱军给李和一根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才笑着道,“苏明下午就要回去,我跟他一起走。”

他知道李和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不过他着急的很,想先回去。

“让老于安排人陪你多玩几天就是了,何必这么着急。”

“我不等你了,你有事先忙你的。你也知道,厂里都是事情,多待一天,我心里也多煎熬一天,哪里还有心思玩。你不用操心,我现在有手有脚的,还能丢了不成,我到了广州,自己做飞机回去。”

李和道,“那行,你们等会一起去买点东西吧,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空着手回去,让老于的司机开车带你们去。”

李爱军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操心。”

李和回到房间,苏明等人都在,大家又聊了一些事情。

苏明道,“我已经跟沈道如谈好了进口录音机和打印机的事情,这个稳赚不赔。”

“这个涉及到了售后服务了,你有把握?”

苏明的这个想法不错,李和是同意的。

“老沈会帮我请一个工程师到深圳做培训,我只要请十几个脑子灵活的小年轻就成,有点脑子学会不难。”

苏明说的很有自信。

李和道,“好吧。”

他把苏明、李爱军送出了宾馆门口,几个人都挤进了于德华的车里,由于德华的司机送回深圳。

他的身边现在只剩下平松和于德华了。

他看平松一个人孤单,掏出一叠钱道,“自己出去打溜,这一片你也熟悉了,该干啥就干啥去。”

“不用,我手里上次兑换的美金还没花完呢。”

平松听从李和的话出去逛街了,他现在还是看什么都新鲜,就是宾馆的门禁他都玩的乐此不疲,一张卡片放上去,滴的一声,门就开了。

于德华终于找到了跟李和对谈的机会,这几天可是憋坏他了,罗顶邦这些人步步紧逼,已经约他好几次了,他都推脱忙,一直是避而不见。

他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你看怎么办,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

李和笑着道,“经过战后三十多年的建设,香港已由昔日的转口港发展成为亚洲新兴的工业化城市,1984年制造业生产占本地生产总值的比重达24.3%,可以看出制造业是香港经济的支柱。可是随着香港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还有地价的疯涨,你觉得香港的制造业还能这样一帆风顺的发展下去吗?”

在几十年的时间里,由于众所周知的历史原因,大陆实际上是处于半闭关锁国的状态,大陆的很大一部分进出口贸易都要经过香港。

六七十年代,香港制造业崛起,最繁荣时期,由于劳动力短缺,一度开放边境,引入内地的劳动力,只要来了就有身份证。

香港制造业的和谐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大陆改革开放初期。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香港的外部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中国打开国门后,以性价比的优势,迅速的将香港资本吸入内地,同时也在碾压香港制造业,香港本土制造业逐渐走向消亡。

“你的意思是?香港的制造业早晚撑不下去?”

“随着内地改革开放的深入,香港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北移是趋势,任何人都无法阻拦的趋势。所以在香港继续发展制造业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地价,还是劳动力都没法跟内地比,罗顶邦这些人早晚也会跟你一样,去内地设厂。香港的优势是金融和船运,甚至购物旅游比发展工业都有前途。”

“可是罗顶邦这些人现在逼的太厉害啊。”于德华听懂了李和的这套理论,可是压力就在眼前,他哪里能想的那么长远。

李和不屑的道,“怕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你不挤兑他们,别人也早晚会挤兑他们,时间迟早而已。”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们会拿刀砍你不成?”

于德华道,“这不会,生意场自然有生意场的规矩。要是没规矩,他包船王、刘大雄早就让人给乱刀砍了。”

“那你还怕什么,你继续降价,香港制衣业在欧美的市场我们势在必得!”

港台劳动密集型制造业是内地的头号对手,死道友不死贫道是李和一贯本色。

于德华震惊的问道,“还降?”

“必须降!他们既然敢威胁你,你就要让他们知道初一十五的道理,不然真以为你是软柿子。这个坚决不能退步!”

李和说的这么有底气,大概就是要等到十月份,那时候他就不差钱了,到时候用钱也能砸死对手。可这些话他暂时不会跟于德华说,能先把于德华忽悠住就行。

“可是罗氏财大气粗,他们在香港说话都是顶好用的。”

李和继续道,“纺织总商会找你没有?”

“没有”

“会长陈永棋自己已经早就在内地设厂了,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真正难缠的对手。其他人你可以不用放在眼里。他们能动用的手段无非涨着资本雄厚跟你拼价格,设法挖你客户。拼价格你会怕吗?”

于德华肯定的道,“不怕”

经过李和这么一番分析,他反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没那么焦灼了。

“当然,我们也要听从*的教导,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于德华乐呵一笑,“我怎么看你都不像马克思主义的信徒。”

“我确实是马克思主义的信徒,不过不是为了马克思主义而马克思主义,我信奉的马克思主义是和中国国情相结合的不断创新的马克思主义。通俗的讲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我不谈剩余价值,也不谈阶级斗争,只谈马克思主义哲学方法论,这是好东西,好东西自然要用。”

于德华自然辩论不过李和,既然已经定了方向,他心里也就踏实了,不愿意多待,说了几句闲话就走了。

人都走完了,李和一个人更是无聊,就打开电视,看本港新闻,以花边新闻为主。

晚上的时候,平松还没回来,他就下楼瞧瞧,如果等不到他就准备自己吃饭。

在楼下站了顺手买了一张晚报,靠在墙上,边看报纸边抽烟。

“哥。”

李和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你眼睛怎么回事?”

“遇到了几个小瘪三,非要跟我放对,要不是我跑的快,今天非栽了不可。”

平松的眼眶已经肿了,左边脸有通红的巴掌印。

李和收起报纸,“走吧,等会再说,旁边有个药房,去拿点药给你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