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0章:西陲狼烟(Ⅰ)
罗兰对芬妮女士这次造访相当重视,这一方面是因为安德莉雅的缘故,爱屋及乌,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龙眠谷”这块战略要地的看重。
经过安德莉雅多年的苦心经营,龙眠谷如今已经成为南疆经济圈仅次于“望月城”和“米底亚”的商业重镇,当地储量丰富的魔晶矿也是南疆经济腾飞不可或缺的能源保障。除此之外,龙脉一族还是最优质的兵源,比如芬妮提到的“飞龙骑士团”,由安德莉雅一手打造,拥有超过一千名娴熟驾驭双足飞龙的龙脉骑兵和完善的后勤团队,综合战斗力即便比不上歌罗法的“碧空骑士团”,至少不逊于同样骑乘双足飞龙的米底亚“风骑士团”,倘若接纳这支强悍的生力军,远东空军的实力必将大幅跃升。
经过慎重的考虑,罗兰最终接纳了芬妮的效忠,即日起,由望月城到龙眠谷的辽阔地域都将纳入寇拉斯王国的版图,龙眠谷的全体居民也都自动获得远东国籍,置于罗兰及其代表的远东政府保护之下。至于芬妮和她的“飞龙骑士团”,罗兰允许她们加入远东空军,但是仍然保持独立番号,并且不建议她们参加南下作战,改为调往浊浪江畔驻防,协助帕维尔元帅防备来自大江西岸的帝国驻军。
身为法师进阶的“博学士”,芬妮小姐当然不是头脑愚钝的人,立刻醒悟罗兰这样安排的用意。
“龙之眼”与“奈落教团”早已结为同盟,寇拉斯军南下进攻奈落教团,势必要与“龙之眼”发生冲突,倘若“飞龙骑士团”参加南下作战,芬妮和她的族人就很有可能在战场上与安德莉雅带走的龙脉兵团遭遇,这对双方而言都是一场骨肉相残的悲剧。正是因为不想看到龙脉一族自相残杀,罗兰刻意将她远远的调往西线驻防,避免与安德莉雅于战场重逢。
领会到摄政殿下的良苦用心,芬妮不由感动得眼圈泛红,当即接受罗兰的安排,承诺尽快率领“飞龙骑士团”前往西线司令部赴任。
远东当局全力筹备南下作战的同一时间,相隔数千里的亚珊圣城,也呈现出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早在1625年1月初,寇拉斯堡遇袭的消息刚刚传到亚珊圣城,就有风声说远东叛党领袖鲁道夫·寇拉斯已经遇刺身亡。最初,包括新任内阁首相克洛德在内的诸多帝国高层,大多对这一传闻将信将疑。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消息从远东传来:鲁道夫·寇拉斯自遇袭之日就没有公开露过面,其子罗兰·寇拉斯以摄政之名代理国务,鲁道夫遇刺身亡的传闻由此显得倍加可信。
按照常理推断,既然远东人的开国君王已经不在人世,其一手创建起来的政府和军队难免发生动荡,对于做梦都想收复失地的帝国军方激进派将领而言,这无疑是出兵远东的绝佳良机。
然而是否应当抓住这个看似千载难逢的机会发动东征,帝国军政高层的意见并不统一,“激进派”与“稳健派”各执一词,争执不下,从一月初一直吵到二月末,仍然未有定论。
仅就帝国军方而言,对东征持反对意见的是少数派,而西格蒙特元帅正是这个少数派的代言人。
西格蒙特不只一次公开表态反对东征,反对的理由也没什么新鲜的:
“远东近年来积极扩军备战,军事力量大幅度提升,加上周边的盟邦支持,帝国东征很难在短期内看到胜利的希望,以帝国当前困窘的财政状况,断然支撑不起长期作战,哪怕按照最乐观的估计,也难免落得个徒劳而返;倘若东征大军陷入僵持泥潭,进不得也退不得,持续不断的失血,军事遇挫连带造成财政崩溃……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西格蒙特元帅戎马一生,指挥过不下百场大小战役,无一败绩,被世人公认为帝国军神,广受中下级军官爱戴,反对东征的观点也称得上有理有据,老成稳健,理应赢得更多支持才对。然而事实上却相反,西格蒙特的悲观论调在国内并不受欢迎。
首先帝国当前的主流民意就倾向于支持东征。近年来弗兰克太子推行的激进改革接连遇挫,底层民众的生活非但没有因改革而好转,反倒每况愈下,社会矛盾愈演愈烈,各地接连爆发武装起义。
穆勒内阁垮台后,继任的内阁首相克洛德出身于教会保守派,是格里高利大牧首最倚重的得力干将,虽然还没有完全废除上届政府的改革政策,但是也没有继续推行的动力。面对国内一片糜烂的局势,除了加强教会的社会职能,推行格里高利大牧首主张的“教产减租、包产到户”政策以安抚民心,还需要更积极的对策用以转移国内矛盾。
为此,克洛德首相不得不向扶持自己拜相的军方激进派妥协,抓住“红发”约翰自杀时留下的那面染血的远东旗帜作为突破口,利用手中掌控的宣传机器,在国内主流报刊上登载了一系列鼓吹阴谋论的文章,一口咬定“红发”约翰是远东叛党派往帝国高层卧底的间谍,目的在于蛊惑皇太子弗兰克,推行祸国殃民的所谓“改革”计划。
亚珊帝国并不缺少明理人士,很容易就能揭穿上述漏洞百出的说辞,可惜明辨是非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他们也没有机会在报刊上公开发表言论,大多数民众更愿意盲从官方说辞,而这些人恰恰在改革中利益受到损害,心里都憋了一口怨气,正需要找个发泄的目标,而在帝国当局的有意煽动下,人们顺理成章的将仇恨与怒火瞄准了远东叛党,呼吁东征的民意基础就由此而来。
在这举国上下满腔愤恨、要求严惩远东叛逆的大环境里,西格蒙特却公然跳出来唱反调,发表灰心丧气的悲观言论,无疑有违民众的期待,受到社会各阶层的普遍冷遇乃至激烈指责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