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虚宗

清虚城今日把守严密，原因无它，便是因为其附属的清虚宗今日下山收徒。每年的这一日，是清虚城最为繁盛的日子，清虚城所管辖十余个集镇的乡民大多会到来。只盼自家孩子能被仙人看中，一飞冲天。

清晨，清虚城最大的广场之上围满了不下数百人。广场中央，站着一名髻冠青年，青年身着白衣，约莫二十出头，一身出尘之态，环视四周，无不露出傲然之意。在他们旁边，则是恭敬地站在四名少年。

青年轻咳一声，高声道：“今日，是清虚宗收徒之日，四人已选出，还有一个名额，十四岁以下的孩童，皆可走上前来！”

“飞儿，你一定要被选中，只要成为清虚宗弟子，咱家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天明，你一定能选上，爹可是给清虚宗仙人们送了大礼的。”

一时之间，整个广场沸腾了，人们争先恐后地将自家孩子送到青年面前，但大多数孩童在测试过后，都是得到青年摇头挥手。

青年扫视一眼还未测试的孩童们，不耐地摇了摇头，忽然，只见他眉头一挑，在他视野之内，是一名衣裳褴褛，背着一口黑石棺材的少年，手足无措地正被推挤上前。倒不是那少年要刻意上前，而是自己“体积”太大，被众人推举，不得不走上前来。

这少年，正是方硕！

一月前，方硕在方朗的决绝与徐青的哭泣中离开了西河镇，他一路忐忑，期间数次被野兽攻击，但奇怪的是，那些野兽每每到达其三丈之内便露出惊恐之色，而后巨吼着跑开。渐渐的，方硕不再害怕，而是加快脚步赶路，风餐露宿，终于在今日来到了这清虚城中。

“身背石棺，倒是有些特殊，你也想拜入清虚宗，成为仙人？”青年随意看了一眼方硕，露出淡漠的神情。

“我，那个，为何这么多人想成为仙人啊？”方硕有些不解，他甚至还有些不明白此地到底发生着什么。

“哈哈哈……”

青年放声大笑，好似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放声道：“成为仙人，可超凡脱俗，可执宰众生？试问天下，有谁不想成为仙人？”

青年话落，广场上人人称是，更是对那其投去了羡慕与膜拜的目光。方硕虽有些模棱两可，但听到执宰众生之际，却是眼睛一亮，连忙道：“执宰众生，是不是，也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

“是！”

方硕顿时砰然心跳，暗道：“那要是我成为了仙人，便可将这石棺卸下，回到，回到爹娘身边！”

这般想着，方硕躬身一拜：“还请仙人为我测试，方硕，也想成为仙人！”

青年点了点头，单手一招，一张玉符出现在手中，只见他随意一点，玉符已融入手指，紧接着，其中指与食指同时在方硕眉心一点。顿时，方硕只觉一股暖流从眉心而入，游走自身四肢百骸，最后停在了小腹之处。

少许后，青年将手收回，而后轻蔑地摇了摇头，道：“原来，只是表面上看着有些特殊，实则体质平平，不合格，下一个！”

青年说完，不再理会方硕，而是为其他人测试去了。方硕失落地退了回来，一双双幸灾乐祸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哈哈，以为背口棺材就能成为仙人，当真痴人说梦！”

“形同乞丐，便应该认那蝼蚁之命。”

冷嘲热讽不断传来，看着一张张陌生的扭曲面孔，方硕害怕极了，他赶紧低下头，一步步朝着广场外围退去。

方硕一步步走着，只听到身后最后一名合格者产生，至此，清虚宗五个弟子名额诞生。这一刻，不知为何，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感充斥心底。

忽然，方硕背后一阵骚乱，他好奇的转过身去，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歪歪斜斜的站在广场中央，男子看上去五十上下，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青年见到他，连忙鞠躬而拜。

中年男子打了个大大的酒嗝，无精打采道：“原来，是赵林师侄主持清虚城的收徒事宜啊，那身背石棺的少年与我有缘，你，替我带回宗门去罢！”

“三长老亲至，弟子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本次清虚城五个名额已满，多一人，恐怕坏了门规……”

原来这青年叫做赵林，而那中年男子则是清虚宗三长老，赵林说话时虽举止恭敬，但言语神情却无半分敬意。

不远处，方硕张大了嘴巴，他怎么也想不到，那糟粕男子竟是清虚宗的三长老，此刻，他要收自己为徒。顿时，方硕一颗心砰砰直跳，一时竟然慌了。

听到赵林拒绝，三长老嘿嘿一笑，看似不在意道：“什么宗门规矩，在我秦厉这里，便是狗屁！”说完，不待赵林回答，化作一道青光，直飞天际而去。

“此子资质平常，身后石棺内也是一具寻常白骨，但我却在石棺上感受到了禁法符文的气息……古天禁制，合适他！”秦厉飞出之际，回头看了一眼还有些发愣的方硕，目露神采。

秦厉走后，广场上再度骚动，特别是那些被选上的孩童们，个个露出火热之色，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向那三长老一般。

方硕愣在那里，如何也想不通秦厉为何会收自己为徒。他抬眼看去，正好看到赵林略带阴冷的目光，连忙低下了头去。

赵林啐了一口，不甘心道：“妈的，一个废长老，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不多时，被选中的孩童们已是与家人道别完毕，赵林单手一抖，一张布帆出现在手，一甩之下，布帆霎时变化，将五名孩童尽数包裹其中，正要飞起之际，赵林才是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方硕，指诀一点，极不情愿地将方硕也包裹了进去。

顿时，方硕只觉头晕目眩，之后，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等方硕能够再度视物，众人已是来到了一个硕大的广场之上。

“赵师兄，就等你们啦，其余地域收徒的弟子都已经回来了，执事长老在那边！”

一名弟子迎了上来，带领方硕等人朝着广场中央走去。广场中央是一座四方石台，此刻，石台上正站着一名青袍老者，他看到赵林，眼睛微微眯起：“赵林，清虚城共五个名额，怎会带回来六个？”

赵林一抱拳，道：“回执事，本来只有五人，可半途三长老路过清虚城，硬要将一名资质鲁钝，毫无仙根的少年收归门下，弟子无奈，只得带回。”

“秦厉么？废人而已，只是把着三长老的位置不放，无需理他！”执事长老冷哼一声，露出了几分鄙夷。

赵林顿时大喜，连忙道：“这么说，这方硕不能拜入宗门了？”

“这个嘛，先举行入宗仪式罢！”

执事长老说完，审视了一遍五十名新弟子，缓缓道：“你们能够成为清虚宗弟子，是此生最大的造化，仙修一途遥远无边，你们一定要以常人十倍的努力，相信终有一天，你们中将有人走出恒垠，震彻九星天！”

“我清虚宗，共分为九峰十三洞，被万山环绕，乃是南垠大地最为难得的修炼之所，你等将来皆是宗门的顶梁支柱，切不可辱没了我清虚宗的名声。”

“仙修一途，分为凡尘、通灵、元灵等诸多境界。凡尘共九境，至于其后境界，都是初中后三期，你们有一年的时间，突破到凡尘三境，届时，你们便有机会获得晋升，成为峰内弟子，步入星阶！记住，只有星阶弟子，才算的上清虚宗核心，也才能够获得宗门更多的资源，去实现你们的仙人之梦！”

执法长老满腔热血的将话说完，令得新弟子们个个热血沸腾，目的达到，他才是朝着赵林点头示意，而后闭目养神去了。

“各位师弟，你们不可有丝毫懈怠，现在，按照顺序到执法长老处领取凡尘境修炼法决、两枚聚灵丹，以及宗门服装！”

赵林及几名师兄弟熟络地引导众人上前领取各自物品。执法长老在发放物品之时，始终未睁眼看人，令新弟子们更是觉得高深莫测。

“你们听说了没，那叫方硕的少年，本来资质不够，却被三长老破例收了，也真是走了****运了！”

“哎，资质愚钝，别说是三长老，便是宗主亲收又如何，再说，那秦厉还是个公认的废长老，这方硕，以后有得苦头吃咯。”

“先不说这个，我们来猜猜，他身后那口棺材里，是否真有尸体……”

方硕排在众新弟子中间缓缓上前，一路上只听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让他如芒在背。他低着头，藏在袖口里的拳头紧紧握着，深吸一口冷气，努力将负面情绪抛在脑后。

终于，轮到自己上前。方硕在执事长老轻蔑地目光中领完修炼法决、宗服、腰牌以及丹药之后，默默地走出了人群。身后，是无数指点议论之声，而此刻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

仪式最后，所有人都被安排了住所，可方硕，执事长老言说自己乃是秦厉亲收的弟子，直接将他忽略。渐渐地，广场之上人影愈少，到得最后，只剩方硕一人。

天色渐黑，一股莫名的孤独之感，充斥心头。直到这时，一个身影，才是缓缓出现在了广场之中。

来人，不是三长老秦厉，还能是谁？

看到秦厉，方硕愣了一下，他这位师父，却还为与他说过一句话。

“臭小子，发什么呆呐，还不见过师父？”秦厉看到方硕发呆的神情，大感有趣，似乎自己童年时的样子，竟有着几分相似。

“师父！”

方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了一声师父，也是这一声师父，让他之前的种种不快烟消云散，让他第一次感觉到，除了父母之外，仅有的温暖。

“走吧，跟我回去！”秦厉说话间，一把抓住方硕，大踏步朝着场外走去，一闪身，已然化作长虹，直飞天际而去。

“此子身背石棺，但石棺内确是一具寻常白骨！”

“石棺上，似有禁法符文存在，不过气息微弱，要不要查查此子来历？”

“也好！”

方硕不知道，在其与秦厉离开广场之后，数道神念，正在清虚宗深处传出。

秦厉将方硕带走后，径直回到了赤宵峰。赤宵峰，是秦厉所在山峰，整座山便是一块高达数十丈的大石，山上草木稀疏，秦厉也懒得打理，随意开辟了一处洞府，居住其中。

回到洞府后，方硕才是从秦厉口中得知，世界之广大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总共分为上届和下届，上届如何不得而知，方硕只知道那是所有仙修与神修一生向往的地方。而下届，则是分为九星天，每个星天几乎自成一界，方硕所在为恒垠星天，地处南垠大地，清虚宗，是南垠大地的仙修宗门之一。

而除了仙修存在，世间还有神修一脉，据秦厉所说，神修一脉极为神秘，仙神二脉，一直摩擦不断。

对于这些，方硕倒不怎么在意，一连五天，他都是在研究凡尘境的修炼法诀，他按照口诀所述修炼，却没有感觉到半分天地灵气的存在。

“难道我真的资质愚钝？也不知道其他新弟子是否已经感知天地灵气了，口诀上说，只要能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便可服用聚灵丹，引气入体，按周天循环，便可冲击凡尘一境。”

方硕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后，走出了自己的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