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白御时终究是来了
朦胧的字体出现在我们眼前，像是活着的人一样，轻微跳动起舞着。
我看不出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只是猛然发觉，自己已经动不了了。
身体在逐渐放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朦胧。
*
阡陌以北，伊人有墓。
错来错付，皆已尘土。
行迈靡靡，芬芳如处。
烈酒深醉，苔痕渐覆。
凝血故人衣，十方寂，无声泣。
*
爱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
很久以前，有人曾经跟我说过，每一个在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被赋予了深爱的能力。
他是对的，感情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
在上天没有收回这种天赋之前，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爱上另外一个人。
“兄长说，大夫偏爱雕刻，不曾想竟是真的。”
“呵，为什么你会认为是假的呢？”
“只是觉得很奇特而已，文人雅士自有风骨，却不见你这样的。”
“那只是因为少见罢了，与奇特无关，雕刻的手，越是熟稔，便越稳，心也就越静。”
“稳？”
“嗯，不管做什么，这双手都能够冷静。”
“什么意思？”
“就是比思绪还要冷静。”
“哦，大夫是说骑马射箭这般事情的时候么？”
“你认为是，那就是了。”
……
脑子里充斥着不属于我的记忆，有些混乱。
那个人的声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温柔。
这股温柔，却又总是带着一点捉摸不透。
颖姝，颖姝……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是我……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
“相思？”
“应相思？”
“相思……相思……相思……”
耳边传来了迷迷糊糊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漆黑的洞穴，微凉的空气。
还有那张熟悉的脸，熟悉到我甚至都有些移不开视线。
几千年来，都没有忘记过的样子。
我呆愣地看着他。
子都伸手，点了点我的脑袋：“相思这副表情，还真有趣，不过你突然就晕倒过去了，倒是把我也吓住了。”
白千渡站在一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睛，问了一句：“什么？”
他说：“你突然就晕过去了，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太阴暗潮湿，才会晕倒的。”
子都起身，顺势便将我抱了起来。
我有些慌，双颊也微微红了红：“你干嘛啊？”
子都说：“当然是离开这里了，你这么脆弱，我抱你走就可以了。”
我愣了愣。
要离开了吗？
想到这里，我转头去看洞穴深处的尸身和洒落在地上的竹简灰烬。
竹简已经全然碎掉，充满了独特的凄凉。
慕子言他，在两千多年前，就曾独自到过这个地方，并且写下了最无奈且凄凉的句子。
他的爱而不得，比谁都可怜。
他的选择，他的难过，从来都没有谁去体谅。
出生不如子都，他的所有，在子都的光芒下，都显得微不足道。
然而偏偏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了他爱的女孩。
没有谁可以剥夺别人喜欢别人的权利。
如今的我，没有能够去斥责他。
我缩了缩身子，正好靠在了子都怀里。
他抱着我往外走，缓缓跟在白千渡身后。
子都忽然开口，问道：“相思看到了什么吗？”
我怔了怔，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
却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为什么这么问呢？”
我一说，恐怕也要扯到他心里的痛处了。
慕子言到底如何，对他来说，都是无比憎恨厌恶的人。
我要是说到慕子言也很可怜的话，他肯定又要不高兴。
要说可怜，他好得到哪里去呢？
*
我们往上走着，快要到达那口井底下的时候，我还是让子都将我放了下来。
白千渡转头看了我们一眼，说了一句：“这个地方，你还是自己封上吧。”
子都摇了摇头：“不用。”
我皱了皱眉头，拍了拍他的手臂，再次提醒他：“你先放我下来吧……”
子都停顿一瞬，缓缓将我放了下来。
我站在幽暗不大的空间里，微微抬头看着他：“还是封上吧，这里面可是你自己的尸体。”
他还是摇头：“不用，小白那位无良堂哥还没有来。”
我有些汗颜：“你还在等白御时？”
他等白御时过来对付他吗？
还真是无聊的家伙，他就这么有信心，白御时就算找到了他的尸体，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白千渡说：“御时不会来了。”
我问：“为什么？”
白千渡说：“御时如果要来，一定早就来了。”
他说过，白御时如果来了，就一定是有了绝对的把握。
然而，他的话刚说完，洞穴里就传来了一声幽幽的轻叹。
我下意识地转头，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熟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了出来：“小千，不是什么时候，你都是对的，很多时候，不管你想不想，有些事情，你也必须要去做。”
虽然我没有去看白千渡的脸色，但是我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此时此刻，他的气场有些僵硬。
白千渡沉默着，没有说话。
倒是子都无所谓地笑了笑：“是啊，很多时候，不管你想不想，有些事情，你也必须去做。”
白御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全身上下始终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黑色的复杂符印似乎又长了许多，脸上都有了一些了。
子都又问：“那么，这一次你必须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我想也没有想，站到了他们之间。
“这种时候，你们不要动手啊，很多事情，明明都有好好说的机会……”
他们两个出乎意料的异口同声：“没有。”
我蹙眉，无言以对。
为什么没有呢？
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
只有对立，并且动手分出个高低才能解决事情吗？
子都说：“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本就不需要任何解释。”
因为是情敌，就一定不能好好相处吗？
白御时和白千渡之间，有本质的不同。
还是说，白千渡与白御时，所付出的情感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同呢？
子都又说：“不过，你真的觉得，尸体摆在你面前，你就能够动得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