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白御时的选择

我忍不住颤抖着,想要发出点什么声音,却说不出话来。

一丝不挂的无头男人伸手,指了指:“相思,别压着我的脑袋……”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跳都失了半拍。

转头一看,才发现是我屁股旁边放着的是一个男人的脑袋。

白御时的脑袋——

我惊慌失措地捡起他的头扔了过去:“白御时你这个神经病,有病啊!”

白御时接住自己的脑袋,然后当着我的面安上。

鲜血涌动着,与**联合在了一起。

我缩在石棺里,惊愕地看着他。

他凑近我,嘴角还挂着如往常一般轻浅的笑。

我又忍不住退了退:“你到底在做什么?”

还有,他就不能把衣服穿上吗?

白御时说:“因为要将相思,从那家伙的身边带走……”

我看了他一眼,猛然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了。

他是——

已死,或者将死之人——

我愕然:“白御时,你……”

他挑眉:“嗯?什么?”

我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问:“你……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冷:“死了。”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活着不好吗?”

白御时起身,淡淡地说:“与死人换骨,灵魂就会堕入黑暗,无法进入阴间,永世不得超生,停滞在人类的世界里,却也不能为活人接受,就好像一般的鬼妖一样……”

不经意之间,扫了一眼他一丝不挂的身体,我惊叫出声,然后闭上了眼睛,转身对着石棺角落。

片刻之后,我听到了他的轻笑声。

我不明白,这种时候,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白御时继续说:“这种术法在白家是没有记载的,事实上,也很少有人会把这种术法用在自己身上,只是很久以前,有人会用这种方法,驯养鬼妖,与死人换骨的魂魄会变得很强,但是成功的几率并不大,因为尸骨与魂魄之间会有排斥,慕子言的尸骨,存放此处两千多年,可想而知阴气有多重了……”

我听着他说的话,脑袋从石棺里探出来。

不远处,手电筒的光芒照在石棺外白御时的身上。

他正在穿衣服,衬衫还未扣好,便转头看我:“相思。”

我拧着眉头,认真地看着他:“其实变成一个很强的鬼妖并没有好处,匕首刺进心脏,一定很很疼,姥姥说,滞留人间的鬼物,都很痛苦,他们的灵魂时时刻刻都承受着折磨,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那种感觉,与活着的时候完全不同……”

白御时走到我身边,缓缓蹲下,漆黑的眸子正好对着我。

他微微笑了笑,略显漫不经心地说:“相思还真是善良,虽然话是没错,但是对任何已经死去的人来说,承受痛苦的灵魂都显得微不足道,那种感觉,很麻木。”

我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白家的人啊,你是阴阳师……”

白御时也起身,扣好纽扣,一边整理背包,一边说:“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白家的事情,我父母去世得早,从小跟在叔父身边,白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已经还了,要知道,我已经很仁慈地对待小千了……”

他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一切。

就连结果都想到了,换的衣服也放在了背包里,什么都准备好了。

我从石棺中翻出来,拼命地组织着语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执着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你说喜欢什么的,其实喜欢也不是拥有,你总不能强迫我去喜欢你吧?”

以前那样子不是挺好的吗?

那时候的白御时多好?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管是你也好,小千也罢,都不曾真的了解过我,小千小时候,一点也不开心,我总是会去安慰他,给他说很多很多事情,其实认真说起来,只是不太喜欢看到他那副表情罢了,后来不知不觉间,竟然连自己也给欺骗了,有时候我自己都会以为,我是一个好人,谁不开心,我都可以去安慰他,事实上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早就受够了周围每一个充满了困扰的人。”

我无言以对。

他的伪装始终,都是他自己的习惯。

白御时继续说:“我知道,小千从某种意义上很依赖我,因为他一直都是孤独地长大,他将我看做唯一的朋友,不仅仅是亲人,然而说真的,我也受够他了,因为我们的五弊三缺,他不谈恋爱,不交其他朋友,也不愿意与别人过多的接触,因为知道,你对他没有特殊的感情,他甚至直接选择了退缩,因为你想要找到自己的父母,他什么也不考虑,毫无回报地帮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人。”

我后退半步,没有想到白御时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他与白千渡的理念,竟然如此不和。

我沉默了很久,才说:“从一开始,你就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表达,他没有办法了解你,都是你自己的问题,白千渡有白千渡的选择……”

不等我说完,白御时便说道:“如你所说,我也有我的选择,我与小千不一样,他选择退让,而我不,作为鬼物,那家伙的能力是很强,但是总是会有办法除掉他,不管用什么办法……”

我的后背有些发凉。

可能是我的大脑很有限,根本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他的喜欢是除掉情敌,然后得到我?

这是喜欢?

白御时他,也许只是因为伪装久了……

*

整理好东西之后,白御时将石棺里的几个酒樽拿了出来,还有一些刻着字的龟壳。

他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他说:“不出意外的话,那家伙,很快就会找过来了,因为你们之间的关系,不管你去到哪里,他都会知道。”

我任由他拉着,已经深刻地明白了,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回头的了。

深山里夜风呼啸,月色朦胧。

背后是漫天的漆黑,我们沉溺在粘稠的墨色中。

呼呼声在耳边响起,风刮得脸颊生疼,我却只能跟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