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后悔了

我的沉默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子都说：“你大概是我，永远都没有办法看透的人，哪怕恢复了全部的力量，我也做不到，或许是因为契约的关系。”

听到这句话，我怔了怔：“你可以看出别人在想什么？”

他无所谓地扫了我一眼，说：“我只能回答，是，看透那个自命不凡的阴阳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蹙眉：“满状态的你，也能看出白千渡在想什么？”

子都笑了笑，说：“不用满状态。”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千渡是对的，其实他这种鬼物，本就超脱了六界。

摄青鬼，只是他死亡的方式而已。

而漫长的时光，将他变成了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修罗鬼。

*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等一下会发生什么。

倒是我，显得比他还要紧张。

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

他转头看我，忽然说：“相思是在害怕吗？”

我顿时摇了摇头，说：“没，我怎么可能是在害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他笑了笑，说：“相思害怕的不是我，而是我受到伤害。”

我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他幽幽叹了一口气，说：“看在你这份心情的份上，我终究是没有办法生你气，不管怎么说，相思都不会真的想要我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愤愤地说了一句：“神经病，去死吧！”

他眼角的笑意更浓：“我已经死了，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再死一次，所以，恐怕没有办法满足相思的愿望了。”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眸，心头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惊慌。

周围变得越来越安静，子夜十二点悄然而至。

月亮隐藏在云层之后，只透出浅浅的白光。

这白光，根本没办法照亮整个树林。

我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总觉得怪怪的，周围的凉意有些浓重。

子都忽然拿出了一直竹箫，悄悄凑近我，说了一句：“相思一定觉得很无聊吧？想听曲子吗？”

我怔了怔，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竹箫：“你会吹？”

他轻轻笑了笑，说：“世人皆知，公子阏能文擅武，才貌双绝。”

我无奈：“你还真不要脸……”

他淡淡地说：“在很久以前，这个东西叫做骨哨，我们叫竖篴，后来叫箫。”

我有些疑惑：“什么竖篴？”

他的神情还是很淡然，白色的衣袂在黑夜之中有些显眼：“就是竖着的笛子的意思。”

我恍然大悟，再回神，耳边便传来了低沉幽远的箫声。

旋律顺其自然，浑然天成，音色却带着悲怆。

竟然有些似曾相似。

总觉得好像是自己听过的曲子，可是不管怎么想，也没办法想出来，这个曲子到底叫什么。

一曲还未了，轻缓沉稳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从黑魆魆的树林之中传了出来。

我的心跳顿时失了半拍，屏住了呼吸，默默等待着。

子都放下手中的竹箫，忽然站了起来，吐出两个字：“来了……”

我怔了怔，思索一瞬，才想起，他说的，大概是白千渡表哥了。

*

借着隐约的月光，视野里缓缓出现一抹白色。

白千渡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手里好像拿着什么。

这个时候，我已经决定了。

我要告诉他，我选择相信子都。

或许会很危险，但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他。

所以，不用再对他动手了。

然而。

等到他走近之后，我才看清，他拿着的东西。

好像——

是我藏在行李箱里的那块青铜板——

我上前两步，走上前，站在他们之间，说道：“表哥，对不起，我改变心意了，我选择——相信他——”

白千渡皱了皱眉头，隐隐约约之间，周身的气场好像变了变。

他说：“事到如今，动手的是我，做出决定的也是我，应相思，你没有权利终止，像他这样的鬼物，本就为世间所不容。”

我蹙眉：“什么叫做为世间所不容？我不知道什么容还是不容，在这个问题上，你别和我讲道理，反正我是不会听的，不管怎么说，他没有害过人。”

还真是疯了。

我觉得，我此时的心情有些激动，意外地认真。

简直是疯了，才会选择维护他——

站在我身后的子都轻笑出声，单手扣住了我的肩膀，用低沉的嗓音贴着我的脖颈，说道：“我早已想过，不管相思什么时候开口，只要你后悔半分，我今日便不与你们为难……”

我的脸颊有些红，总觉得他一字一句都充满了蛊惑人心的气息。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好将话题转了回来：“白学长，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和我的青铜板一模一样。

但是我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肯定他手里的那块是我的。

因为，散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的，还有好几块。

白千渡冷哼一声，说：“你自己的东西，你不认识吗？”

我顿时愕然：“我的？！那你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

白千渡说：“这快青铜板阴气和尸气都极重，一眼便能看出，它被埋在墓穴里上千年，最是适合休养生息的鬼物寄居，这段时间，他一直藏在这里。”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不经过我的同意，拿了我的东西。

至于子都一直都在这块青铜板里，我也是丝毫不知。

我拧着眉头，终于明白一个真相。

那就是——

不管是白千渡，还是子都，他们对我都有保留。

白千渡迟迟没有出现，就是在找他休养的地方吗？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便去抢他手中的青铜板：“这是我的东西，你得还给我！”

白千渡一动不动。

一张苍白的脸，突然出现在了我面前，黑色的头发如同瀑布一般。

我吓了一跳，顿时后退了好几步。

又是那个红衣女鬼，郑绮安。

子都扶住我的肩膀，言语之中带着一点笑意：“相思你还真好笑，前不久还和自家表哥想着害我，如今却与他针锋相对。”

颇为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