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七章审问
莉娘辩解的时候，柳侍郎的眼神就像在看炮灰，“十年前你五岁，是做不了那么大的事，可你的师傅呢？你师傅一灯道长总不可能也五岁吧？根据你平常所说，他今年虽然已经过百，但仍可飞檐走壁绝对是强悍的武林高手。”
真的没有想到，书白弄出来一灯道长这个梗，有一天会被人用来对付自己，但是莉娘没有后悔，这个师傅必须存在，否则自己从仙界弄回来的东西就解释不清。
现在，这些人就想坐实妖孽这个罪名，哼，难怪汪直叫自己不要乱了阵脚，你们这些人，这么做问过皇帝了吗？
也不对，皇帝是高高在上，可他也被内阁诸公牵制着，这个时候，皇权似乎并不是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这么一分析，莉娘心里面的小人儿开始流汗了，这是要搞事啊！
“怎么，本官问到点子上了？无话可说了是吧。”柳侍郎得意起来，他往椅子后方靠了靠，同时给严大人递了个眼色。
于是严大人也说话了，“莫氏，本官劝你老实交待，说不定咱们这些人还能帮你求点情，留你一条小命。”
“交什么待交待，我什么都没做，我师傅也不是吸血狂魔，我大婚前后他是出现了片刻，给我添了点嫁妆就走了。”莉娘平静的说道。
“师傅他老人家修道有成，一向寄情山水体会天道妙法，人世间的血腥与争斗是他最不屑的事情。”
“师傅常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道与佛都信奉因果轮回，他主张与人为善，并坚持造福人间积累功德，他通过我的手向世人传授太极拳，传授农桑妙法，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受益的是天下百姓。”
“各位大人也许听说了，嗯，没听说也不要紧，汪直汪大人昨天是全程参与了，我莫家将多年培育的洋菜种子无偿提供给大乾百姓，那可是十几万斤，换成钱可以堆成山那么高，可是莫家眼睛眨都不眨就捐出来了，如果像莫家这样的积善人家都是妖孽的话，那么在座的大人们岂不是早就黑了心肝坏了肠子？”
莉娘与皇帝的交易，除了皇帝的几个亲信，再无其他官员知晓，现在莉娘这样拿来给自己解围，这些人也只能傻愣愣的听着，完全找不到漏洞。
而她变相的咒骂，这些人气得脸红脖子粗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打比方的么，又没直接点名说你们是坏人。
汪直是个好助攻，马上就站出来为莉娘作证，“昨天，在下确实奉令带着锦衣卫缇骑跟随莫大人走了一趟，莫家无偿捐献的种子已经点算清楚，一共十五万斤，将在三天之内移交到皇庄，明年春天开始向全国推广。”
他又指了指火盆里面已经烤得黑乎乎散发清香的块茎，“各位大人请看，那个大块的就是红薯，小块的就是土豆，咱们缇骑也是奉命试吃，大人们如果有兴趣有胆量，分几口给你们也是可以的。”
好一个奉命试吃，莉娘暗暗给汪直同学点上三十二个赞，这个人心眼子一活，当真聪明得吓人啊。
其实，在座的人哪里不知道红薯和土豆啊？皇帝陛下爱吃的东西，身为臣子哪能没点风声，只不过大家都装聋作哑，回到家里就抓肝挠肺暗恨莫家小子不懂事，没给自家一点孝敬。
尚御史与莫书白是同一个单位的上下级关系，自然是收到过一些孝敬的，夏天冰敬冬天炭敬，不一定是银两，也可能是粮食或新奇之物，这土豆红薯就是新奇之物，他是吃过的。
当下尚御史就向旁边的小旗招招手，“小伙咂，老夫还没吃午饭，弄个红薯来垫下肚子。”
小旗就拿眼睛去看汪直，汪直点头了，他才上去弄红薯，还叫一个力士出去拿逼碗筷过来，剥掉黑皮的红薯黄澄澄香喷喷，放在白瓷碗里那叫一个养眼。
尚御史捧着碗吃得香甜，不时发出满意的嗯嗯声，柳侍郎暗暗吞口水，嘴里却道：“尚御史，你这样不太好吧，咱们可是在问案。”
“问案也不能饿着肚子问吧，饿坏了老夫你负责啊？”尚御史鸟都不鸟姓柳的，御史大夫嘛，天不怕地不怕，皇帝老子也不怕，为了清史留名连死谏都无所惧。
每一个御史大夫都是滚刀肉，柳侍郎看尚御史混劲上来，也不敢惹他，一边生气一边流口水好难受啊！
尚御史一个红薯没吃完又叫人剥土豆，严大人也忍不住了，抬了抬手，那个小咂，给老夫也来个土豆儿。”
小旗得到汪直点头同意，于是严大人面前也摆上了碗筷，莉娘还很好心的建议：“土豆不像红薯含有糖分，土豆本身是没有味道的，要弄点盐巴沾着才好吃。”
片刻之后，审讯桌上摆了几副碗筷，大人们都在吃东西，包括柳侍郎，看别人吃他难受嘛，于是也厚着脸皮要了一份。
镇抚司的火盆挺大，可一圈儿土豆红薯也没有几个，大人们一人吃了两个，汪直和莉娘吃了一个，也就没有了。
尚御史灌了一碗茶水，咂咂嘴，摸摸肚子，“啧，好像没有饱，喂，小咂，还有什么吃的，再去弄点来。”
柳侍郎忍不住了，大声喊道：“尚御史！咱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蹭饭的！”身为御史大夫，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尚御史袖子一撸，就要和柳侍郎说一说这个肚子与办案的因果关系，汪直急忙打圆场，“大人，咱们这是镇抚司，天下最严苛的诏狱，吃食都太简单随便恐怕入不了大人的口，不过昨日奉命试吃拉回来两筐土豆红薯，您要觉得还能吃，那咱们再烤几个。”
好不容易哄好了尚御史，审讯室里的气氛已经完全变了风向，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哪，大人们威严不起来了，总觉得气短。
柳侍郎心里怄死了，把搅屎棍尚御史骂了一百遍又一百遍，眼看着天就要黑，即便已经有人去阻拦张信，可万一拦不住呢，难道好不容易布下的局又要作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