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进城
莉娘坐在堂屋门口,托着腮,望着外面接天的雨帘发呆,这雨已经下了三天了,还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一直都是中雨到大雨的架势,院子里的排水沟通了好多次,不然院子早就被淹了。·
一直担心有洪涝的书白,每天都要去金水河畔看看河水的涨势,早在昨天上午,河水就已经回复到原来的水位,但是现在还在涨,速度有点吓人。
“现在水面距离桥面,只差一米半的样子。”书白告诉妹妹,他披了蓑衣出去,但回来时身上的衣裳湿了大半,嘴唇都有点发青了,莉娘打断他的话,让他快去换衣裳,别再得了伤寒。
书白换好衣裳出得屋来,莉娘已经熬好了红糖姜水,兄妹三人都有份,一人喝一碗,祛除寒气。
下雨天吃粥,容易肚涨尿多,莉娘就焖了米饭,烧了半只兔子,拌了个黄瓜,兄妹三人正吃着,忽听院门被人大力拍响。
书白看看两个呆怔的弟妹,“你俩快吃,哥去开门。”
他打了油纸伞匆匆跑去开门,没一会就放进来一辆马车,却是杜仲赶着马车过来送信,说是他家少爷帮忙看好了宅子,让莫家抽空往城里去一趟,如果合适就赶紧定下来。·
“是户部一个小官儿的宅子,他要告老还乡,急着处理,价钱还算公道,我家少爷说最好明儿就能定下来。”杜仲向书白解释道。
书白没有立即应下,而是让莉娘给杜仲张罗饭食,等到杜仲吃饱喝足了,他才道:“杜仲你进村的时候也看到了吧,河水涨得很是迅猛,我担心会漫堤。”
杜仲一拍巴掌,“那还等什么呀,这就收拾进城吧,你这个院子地势高,不怕淹,到了城里,我家少爷有个私宅可以住,您要喜欢街上热闹,住客栈也行,咱们杜家客栈还是很干净利索的,您放心,绝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
书白转头看看弟妹,这俩都满眼好奇的听着呢,于是他岔开话题,“这样,把莉娘和清源留在家里我不放心,我想把他们都带到城里去,咱们现在就收拾出发,顺利的话城门关闭之前就能到。”
莫家是不是一家人都去,杜仲并没有意见,他只要把人带回城就可以了,那个着急回家乡的人等着签字拿钱呢。·
莉娘说:“为什么不能等两天呢,这样大的雨,那位老先生也不能启程吧?”
“那位老先生请人看了日子,一定要在后天早上的吉时出发,谁劝也不听,下雨也要走。”杜仲笑着回答。
原来是这样,莉娘也没话说了。
书白把自己和清源的换洗衣裳收拾了两套,莉娘背着背包进来,“哥,咱们都走了,家里的鸡怎么办?要不要喊大牛叔过来帮咱们看下屋子,再喂喂鸡?”
“嗯?还真是,哥都没想到这个。”书白拍着自己的脑门笑道,“我看可以,一会路过大牛叔家门口,我去跟他说一声。”
莉娘暗暗松口气,之前她很担心兄长会让二叔那边派人过来看家,那是她不想看到的,二房的人她都信不过,这真是个悲哀的事实。
仓房里还有不少鸡蛋,莉娘拿个布袋子装了一百个,中间用糠皮隔着防止碰坏,这鸡蛋要送给杜黎,杜仲连声道谢,很小心的放到他的车上用绳子固定好,并没有嫌弃的意思,他可是知道莫家的鸡蛋味道有多棒,杜家庄子的出产根本比不了,他家少爷惦记着呢。
两辆马车冒雨驶出莫家院子,书白和杜仲都穿着蓑衣坐在前面驾车,莉娘和清源躲在自家马车的车厢里面,篷顶是青油布,雨打不透,就是听着雨点敲打的声音,心里有点闷得慌。
走了小一段,马车停下来,莉娘掀开竹编的窗帘往外看,到李大牛家门口了,兄长正匆匆往里走,村里人家,好多白天是不关门的。
过了一会,兄长小跑着出来,后面有个披蓑衣的人追着他,硬是往他手里塞了个袋子才跑回去。
莉娘开了车厢门,兄长递给她袋子,隔着雨帘,兄长的声音有点大,也有点飘忽,“这是蒋婶子刚烙的饼子,要是饿了你们就吃。”
莉娘点点头,接过袋子放到一边,又把车厢门关好,清源咂巴着小嘴道:“好香呀,二姐,我要吃蒋婶子烙的饼饼。”
“可以吃一小块,吃完你就睡觉哦。”莉娘跟弟弟打着商量,姐弟两个分吃了好大一个烙饼,把手擦干净,喝了点水,两个就躺到褥子上睡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莉娘被兄长喊醒了,她睁眼一看,兄长旁边站着一个衣裙半湿的小娘子,旁边有个帮她打伞的应该是丫鬟,小娘子很是美丽动人,丫鬟就是比较清秀。
咦?兄长的脸好像红了?
“莉娘,这是咱们县林县令家的翠屏小姐,她的车子翻到沟里了,要搭咱们的车子进城。”
“哦,翠屏姐姐好,您快上来,小心蹬子湿滑啊。”
莉娘话音未落,就见那林翠屏身子一歪,她那丫鬟尖叫着伸手去拉,奈何人小力小拉不住,林翠屏仍然向车子外面歪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臂膀突然出现,将林翠屏整个拦住并扶正,书白道声得罪,又助她一臂之力送她到车上,然后那双手快速收回,便怕被人追一样跑掉了。
莉娘张着嘴巴,大眼珠子瞪圆了看完全过程,娘亲嗳,兄长刚才的动作真帅气!看呐,林翠屏的小脸跟兄长一样红!
那小丫鬟惊魂未定,上了车后又上下摸索林翠屏,“小姐,有没有伤到哪里?是不是脚疼得厉害啊?都是奴婢该死,奴婢没用,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
“行了行了,桂枝你别再自责了,车子翻了,我的脚扭伤了,都不是你的过错,你做什么要往身上揽,你啊总是想太多,快别叫嚷了,没看见这有个小娃在睡觉呢?”
林翠屏说话细声细气,好温柔的感觉,她的眉眼舒展着,似乎她那肿得像发面馒头一样的脚踝一点也不疼,怎么可能不疼嘛,人家是能忍,疼也不叫,礼仪学得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