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 忍辱偷生 沉冤待雪

“大侠留步！豁出破头撞金钟。叫花子舍命陪君子便是。”

在冯公略打开庙门，即将踏出门口之际，张武终于开口。

冯公略面带笑容，朝外面招手，进来两名仆人。

两名仆人上前架起张武，便往外走。

张武并未反抗，眼下这步田地，他不在乎去往何处。

外面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两名仆人扶持张武上车。

马车朝冯公略府邸驶去，冯公略骑马跟在后面。

次日清晨，张武梳洗已毕，换上一套青布长衫，回复几分原本样貌。

张武年纪与冯公略相仿，只因常年落魄街头，样貌看上去十分苍老。

“张捕头，当年曾有数面之缘。本将若不是昨日听故人谈起，亦不知张捕头沦落街头。

有道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如今何家气数已尽，本将还需张捕头助力，出面去刑部大堂控告何家。”

张武叹息一声，苦笑回应：“叫小人张武便是，大将军无需客套。

小人与何家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正如大将军所言，小人苟且偷生至今，便是为亲眼目睹何家败亡。

小人自幼父母双亡，与妹妹张玉相依为命。

小人十五岁之时，在庙会中将十三岁妹妹失散，此后寻找十年未果。

后来小人任职捕头，便多方查找。终于寻到小妹张玉下落。

那年庙会，张玉被人贩趁乱拐走。将其卖到翠红楼，何家下属一间青楼。

因小妹性格倔强，不肯屈从接客，终被翠红楼老鸨何燕殴打折磨致死，小人得知消息，怒火万丈。

将老鸨何燕劫出翠红楼，于城外乱葬岗中问出实情。

小人一怒之下，将何燕碎尸万段。便因此与何家结上梁子，何家不肯善罢甘休。

小人先是被免去捕头之位，随后一天夜晚，十余名蒙面歹徒闯进小人家中。

小人力战，杀死四人。无奈歹徒人多势众，小人左腿被砍断。

重伤倒地之后，小人亲眼目睹那些歹徒将小人三岁孩儿残忍摔于地上，将小人发妻轮番羞辱致死。

最后一把火烧屋，无奈小人命不该绝，捡下一条性命。

小人沦落街头，还是残废之人，何家并未在意。

大将军要小人去刑部大堂，小人可去。然刑部官员与何家沆瀣一气，焉能秉公断案？”

张武怀疑不无道理，换做以前，冯公略也不信任刑部。

“张捕头！待汝见过此物，便知刑部可信与否。”冯公略从袖中取出一纸密诏，交予张武。

张武小心展开，仔细读过。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变为惊喜。

待冯公略收起密诏，张武低声询问：“当今天子果真要对付何家？”

冯公略哈哈大笑：“张捕头，此事大可放心。本将言之凿凿，冯家气数已尽。

如今安国公尉迟涛大人，中书令陈日飞大人，亲自督办此事。

区区刑部官员，往常吃拿何家，与其勾结。

如今且不说天子，光安国公与中书令在此，刑部官员也知孰轻孰重。

此次就算天神下凡，也救不得何家。

张捕头，还有何疑义？本将今日一一为汝解答。”

张武老泪纵横，这些年，他所受屈辱，日日夜夜对死去妻儿之思念。

每夜闭上双目，便会回忆起那个血腥屈辱之夜，妻儿惨叫之声在耳边久久不绝。

夜夜俱是不眠之夜，夜夜都摧心裂肺，让人恨之欲狂。

他无数次乞讨路过何府，若非残废之躯，他早已执刀闯入何府，杀得一人算一人，也好过这般苟活。

每每见到何家之人在身前经过，他都恨不得扑上去生啖其肉。

多少次濒临绝路，他都想一死了之，不在尘世忍辱偷生。

如今突然间柳暗花明，让他惊喜莫名，甚至不敢相信。

“大将军，张武莫非在梦中？果真有报仇之日？若能见到何家被绳之以法，张武死而无憾。

张武残生别无他愿，唯愿送何家之人上法场。”

张武几度哽咽，为这一日，他等候太久。“张捕头，若是再无疑义，可否随本将前往刑部大堂伸冤？

这几日，本将会再联络其他伸冤之人，务必将何家罪状公布于天下，为受害之人沉冤昭雪。

天地公道，终须再现。岂可让这等无法无天之家，继续逍遥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