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话 忘记的人
麟风并没有被激怒，只是冷眼盯着金玲珑。
金玲珑微微一欠身，转身走出巷子，上了马车。
马车离开后，麟风回身叫小城头帮忙把小翠扶进屋里。
不一会，小翠清醒来，两人便走出了针线铺。
铺子门前的地上已经被人清洗干净，那年轻人的尸体也不见了。
小城头看着麟风，说道：“我发现你这人还蛮大方的，昨晚在酒楼提前帮我把账给结了，今天又送给这大肚婆一张银票。”
麟风没停步，回道：“我并不大方，只是现在银子对于我来说没什么用。”
小城头跟上道：“那你现在去不去金家吃饭？如果去的话帮我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
“杨简。”
麟风停下脚步，皱眉问道：“你打听他做什么？”
小城头道：“杨简说帮我调查我的身世，但一直没回应，所以你帮我问问，还有，我现在不能陪你去吃饭了。”
麟风道：“那你大包小包的要去哪？”
小城头道：“马上回菜铺子。”
麟风笑道：“你想通了？”
小城头道：“是的！如果辛木今天突然累晕倒了，我得在她身边扶着她。”
麟风道：“你去了后，就不会让她先歇歇。”
小城头道：“你这主意不行。”
麟风道：“为什么？”
小城头道：“那我就没有机会去扶她了。”
一
小城头去菜铺后，麟风在巷口叫了辆马车。
马车驶到金家门前，麟风看见金玲珑已经站在大门口等他了。
麟风和金玲珑在门前寒暄了几句，然后跟在金玲珑身后，走进了金家大门。
对于成都府金家，麟风在金远山的六十大寿时跟着父亲来过一次。当时他只有十来岁，今天是第二次来。
金玲珑在一间内院门口停下，侧身做请。
麟风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走到金玲珑面前，问道：“现在杨简在哪？”
金玲珑皱眉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替你转达。”
麟风道：“还是不劳驾你了，我有私事要问他。”
金玲珑道：“很不巧，他刚出远门。”
麟风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等等。”
金玲珑冷笑道：“再怎么也得十天之后吧，或者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麟风问道：“为什么？”
金玲珑道：“因为他要去杀人。”
“杀谁？”
“一个让金家和唐门产生误会的人。”
麟风听后没再问下去，先行走进了内院。
金玲珑并没有跟上，只是看着麟风说道：“伯父刚才突然身体不适，所以今天我表哥会接待你的，我就不做陪了，宴席安在他的客厅，你直走就行。”
麟风没有回头，因为他突然觉得这次来成都府调查太大意，太轻率，太小看金玲珑！
二
请客吃饭，作为主人理应在门前恭候。
金雁南却与众不同，非但没有在门前恭迎客人，而且客人未到之前，自己就一个人先喝醉了。
按理说金雁南已过不惑之年，日常的礼数他不应不懂。
但是，他现在是个酒鬼。
一位不醉不休的酒鬼，就像嗜赌如命的赌徒一样，只要遇见赌局，不把身上的银子输光，绝不会不会轻易离开。
如果你去赴宴，进门后发现主人并没等你，而且已经喝醉了，你会怎么办？
麟风的选择很简单，那就是饿了就吃。
金雁南虽说是个酒鬼，但还算是一个不错的酒鬼。
他不会像其他的一些酒鬼一样喝醉了就大呼小叫，乱砸东西，有时候甚至还会哭。
金雁南喝醉了，只会趴在桌子上睡觉。
麟风吃了几筷子后，觉得菜还行，也为自己到了杯酒。
在麟风刚想喝第二杯时，一位年轻的妇人从屋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麟风仿佛没看见，继续把酒杯加满，然后一饮而尽。
你有过想忘记的人吗？
你对于一个已经忘记了的人，出现在你眼前，你会怎么做？
麟风和大多数人的选择一样。
就当没看见。
虽然那一刻，时光已经凝固。
诸葛晴走到桌旁，拿起酒壶给麟风的酒杯斟了半杯酒。
麟风并没再喝，拿起筷子继续吃菜。
诸葛晴轻声道：“按理说作为女眷，我今天不应出来的，但我想求你件事。”
麟风没有回话。
诸葛晴接着道：“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小云，能答应我吗？”
菜终于吃得差不多了。
麟风放下筷子站起来，盯着那半杯酒……
终于，他端起喝了一口。
雨后冷风依然，不见春光。
麟风慢慢走出金家大门，金玲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马车。
麟风也没客气，走到车厢旁说道：“如果你敢动神箭山庄的人，我以后就不会向今天这么友好了。”
金玲珑回道：“以伯父过往和山庄的交情，在下那敢。”
麟风打量着金玲珑，问道：“我很好奇，如果你以后真坐上财神的位子，你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金玲珑笑道：“那位子以后应该是我表哥的，怎么会是我的，哪里像你，现在已经是唐门的红人。”
麟风逼问道：“我说的是如果，千万别告诉我，你没有想过！”
金玲珑慢慢收住笑容，盯着麟风没再开口，转身走进了金家大门。
三
午后疾行，马车在神箭客栈门前停下。麟风下车后，让车夫在原地先等他一会。
初春的麦田被春雨洗后，一片碧绿。小城头蹲在麦田旁的小溪边，清洗着一摞菜框。
麟风走到溪边，看着潺潺溪水，说道：“我是来道别的。”
小城头回身换了一个菜框，问道：“怎么不多呆几天？”
麟风道：“有事，要马上回唐家堡。”
小城头道：“那行，下次再来时，我可以给你表演一下我的箭法。”
麟风笑道：“那你还会不会再大包小包的离家出走？”
小城头叹气道：“现在我就是想走也走不远了。”
麟风道：“也是，一个人的心只要被拴住了，只有牵三头牛来才拉得动。”
小城头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麟风。
“为什么是三头牛？”
麟风笑道：“因为两头牛也拉不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