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话 从不让人的规矩
午时刚过，白马坡上空的云层突然变的厚重。
不一会儿，天边放亮，细密的秋雨落了下来。
白马赌坊，白马坡上唯一的一间赌坊。
天空只要一下雨，白马赌坊的门前就放着一张草垫子，冒雨前来的赌客都会在草垫上把鞋底的泥水仔细擦干净后才进入赌坊。如果你穿着泥鞋直接走进赌坊，那你就会和你的泥鞋一起被丢在街中淋雨。
这是白马赌坊的规矩。
也是炎家的规矩。
一
掌管白马赌坊的是炎紫、炎青两姐弟。
平日里来白马赌坊赌钱的大多都是熟客，在这里出了丢骰子和叠牌九，还可以比试飞镖。不过白马赌坊比试飞镖的方式很古怪——地上立一只酒壶，从五尺外把飞镖丢进酒壶口，且酒壶不倒、不碎，方才算赢。
炎青在白马赌坊无聊时，就会去练习丢飞镖。丢得时间长了，他便成了行家。
现在炎青丢飞镖十有九中！所以白马坡再没人同他赌这玩意儿。
但炎青又是个坐不住的小伙子，所以只要有谁开始赌飞镖，他便会忍不住站在一旁大声地指点。
小云最近对丢飞镖的兴趣很大！
不过，诸葛青天从小就不让小云习武，再加上他刚接触这玩意儿不久，所以小云丢飞镖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从今天中午开始，炎青就一直挤在人群中给小云大声地指点着，但是最后小云还是没赢一次，输了不少银子。
飞镖的赌局一散，白马赌坊里清净不少。
炎紫招呼着炎青去把地上的破酒壶先收拾了，然后把小云拉到柜台后，低声说道：“刚才你父亲派来人说，让我不准安排你和别人赌博了，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脾气，赶快回去好好读书。”
小云恳求道：“炎姐，让我再赌一次好吗？最后一次！”
炎紫道：“再赌一次又怎样，你看看这赌坊里的人，你和谁赌都是输。”
小云伸手指着赌坊门口，说道：“那我和他赌一次怎么样？”
炎紫顺着小云的手向门口望去，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在草垫子上擦着鞋底的泥巴。
炎紫只好说道：“那好，我再帮你最后一次，完事后回去好好念书，以后不准再到这里来了！白马赌坊可不想和十二飞鹏过不去。”
小云笑着，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陌生的年轻人擦干净鞋后，便走进了赌坊，在一桌牌九旁看了一会，接着又回到门边望着泥泞的巷口。
炎紫慢慢走到这位陌生的年轻人身旁，发现他腰间插着一把不错的短刀，不过看他的脚力又不像个练家子，于是对他问道：“你是来这躲雨的？”
年轻人回过神来，转头回道：“是的。”
炎紫道：“这里可是赌坊。”
年轻人道：“看得出，那我就不能在这躲雨吗？”
炎紫笑道：“你很聪明。”
年轻人抱拳道：“那打扰了，我现在就走。”
说完，年轻人就要离开赌坊。
炎紫叫住他道：“等等，既然进来了，就必须赌一次。”
年轻人只好停下脚步，皱眉问道：“这是赌坊的规矩？”
炎紫道：“是的，因为我是这的老板。”
年轻人皱眉道：“那需要赌什么？”
“飞镖！”
“飞镖？不会。”
年轻人低身抱歉，就要跨出大门。
炎青突然出现堵在门前看着这个年轻人，说道：“不会更好，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不如去和少帮主赌几局。”
年轻人一脸疑惑，回身望着赌坊内问道：“什么少帮主？”
炎青笑道：“当然是十二飞鹏的少帮主。”
二
唐策和陆敖带领的突袭马队经过七夜疾行，在今日破晓前到达了白马坡附近，然后一行人暗中驻扎在白马坡东南外的一处老林子里。
经过短暂休整后，大家决定今晚二更时分动手。
陆敖决定在动手前，派一个人先去白马坡内探探里面的动向。
这一行人里只有霜加没有在江湖上露过脸，所以陆敖和唐策商量后，给了霜加几锭碎银子，交代道：“你最好去白马坡的三个地方看看。”
霜加问道：“那三个地方？”
陆敖回道：“酒楼、马场，还有赌坊。”
霜加收好银子，午时左右跟着几群商贩走进白马坡。
可能他真不像是个江湖人，镇口的几位正在喝酒守卫也没搭理他。
进入白马坡后，霜加并不识路。
午时后，天空开始下起小雨，霜加只好在街边躲雨，发现街对面就有一间赌坊，于是他冒雨过街，擦干净鞋底走了进出。
这间赌坊里没什么特别，霜加围着逛了一圈后，便打算出门，哪知堵在门口的这汉子要他和十二飞鹏的少帮主赌什么飞镖！
不过这样也好，赌就赌！这样他至少能见见十二飞鹏的少帮主，看能不能对这次暗查有点帮助。
赌局，霜加当然输了。
他丢了五只飞镖就打碎了五只酒壶。
小云很高兴，终于能在这里赢上一次。
霜加只好掏出一小锭碎银子，递给面前这位文质彬彬还未成年的少帮主。
小云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赢这游戏。”
霜加问道：“你既然是十二飞鹏的少帮主，他们为什么不偷偷让你一局？”
炎青站出来，大声抢道：“谁敢？只要有一点不用心的人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小云对霜加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在这玩吗？”
霜加扫了一眼赌坊，表示不知。
小云笑道：“因为来这里玩的人从来都不会让着我。”
三
秋风时大时小，把白马赌坊的大门吹的咔咔作响。
乌云渐散，顶空放亮。
雨停了。
炎紫催促着小云赶快回去念书。小云试着再和大家聊几句，但又被炎紫马上制止，只好悻悻地跨出白马赌坊的大门。
李质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赌坊门外，看见小云出来后，马上掀开身旁马车的帘子，请小云上车。
小云慢慢跨上马车后，紧接着又跳了下来，对李质说道：“我还没吃午饭。”
李质愣了一下，马上回道：“那少爷您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去叫厨子做？”
小云道：“去老俞那！”
李质只好道：“那在下陪少爷去。”
小云摇一摇头道：“不需要，你先回去，吃完自己知道回来。”
这时，霜加也从白马赌坊里走了出来。
小云上前，问道：“你吃午饭没有？”
霜加苦笑道：“没吃，所以我们不能再赌了。”
小云笑道：“刚我赢了你银子，现在我请你去吃东西。”
霜加道：“吃什么东西？”
小云道：“去老俞那里啃棒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