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节 采访

被困在G30高速第三天，天气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打开广播听到的也多是令人沮丧的消息，大范围降雪仍将持续。路面结冰无法通行，各地发电厂供暖厂燃煤告急。

多处城镇停电，手机讯号中断，菜价、肉价飞涨，连霍高速上积压了14000多辆车，滞留人员近五万人，部分滞留车内的老弱人员已被转移……

曹清波带着两个孩子下车稍稍活动身体，车里呆久了浑身酸痛，在大雪中有不少与他们一样的滞留人员在活动身体，有些人面无表情，有些人强颜欢笑。野子在曹清波身边忽然问道：

“那只猴子，也给吃掉了吗？”

曹清波看看她，做了个深呼吸，冷空气刺的肺疼，不住一阵咳嗽。

孩子执着的看着他像要问个明白，曹清波扭腰抖腿，活动筋骨的反问道：

“你们老家是甘肃那地的，对吧？”

“……”

“我能听的出来口音上像。”

王翔跑到身边手上捏个雪球。

“野子，动一动，会做广播体操吗？你不是上过两天学吗？”

野子一动不动。

“来，跟我做，王翔！把雪扔了，玩个球啊！”曹清波做起伸展运动，“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动！”

两个孩子僵硬的跟着他动作，他不会跟孩子讲大道理，孩子也听不懂大道理，孩子能懂的是最直观的感受。

痛，饿。

暴力和愉悦。

一旁的应急车道有央视采访车开来，车上下来的记者和摄影师开始抓路人采访。

解放军某部战士。

“我瞧见你们的野战炊事车就停在旁边的坡上啊，来这几天了？”

“三天。”

“都做得什么呀？”

“稀饭、馒头还有面条。因为被困的老百姓很多，我们每隔半小时就要做一次送一次，今天我已经送第五次了。”

“那你们的休息怎么样？”

“我们是轮班的，下午有战士来换班。”

“辛苦你们了，雪下那么大地又滑，自己也要小心啊。”

“为人民服务。”

农副食品运输车司机，许某。

“师傅您在这困了几天了？”

“嗯…前前后后算起来有五天了，中间动过十几公里可马上又停了。”

“车上运的是什么？”

“鸡蛋猪肉，我们这车运不过去城里的菜价就涨，听说现在已经涨一半了。”

记者注意到在高架上带着两个孩子做广播体操的曹清波，在如此困难中的和谐画面，怎能不去采访采访。

“你好。”戴雨帽的女记者问。

曹清波回头见是央视记者，第一反应是躲。可镜头已经对上来了，如果逃或者躲反而引人怀疑。

“你带孩子在做广播体操呢。”

“嗯，活动活动筋骨。”

“老困在车里一定很难受吧。”

“嗯。”

“两个孩子跳的很积极嘛，几岁了？”

“大的十四，小的五岁。”

“是打算回家过春节吗？”

“嗯。”

“问问姐姐哦。”话筒伸向孩子，“姐姐这两天在车上都做些什么啊？”

野子面对电视镜头露出警惕的眼神，她的冷漠让女记者有点尴尬。

“姐姐在甩脾气，那我们来问问弟弟。”女记者自我解围，然而王翔有样学样，也不说话。

“对不起这两个孩子看到摄像机有点怕。”曹清波说着拉回孩子“你们去采访别人吧，孩子外面呆久了要感冒了。”

女记者碰一鼻子灰走了，小跑去采访前面乘着警用摩托而来的路政局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