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〇章 繁华落寞

她心里现在琢磨的不是熬过去这段时间就好了,反而是把过程给抓住了。我在心里无奈感慨的同时,也把我刚才看到的画面告诉了宛儿:“刚才你掐我的时候,我也瞅了外面一眼,我跟你看到的不是那么相同,你用肉眼去看啊……”

我用手指着那几颗特别明亮的星星跟宛儿说:“这几颗星星连成线,下面的像不像一个大木槽?”

宛儿果然没能联想出来我所说的东西,脑袋歪了歪,没有说话,我继续说:“上面的跟下面的虽然没对上,但是上面的那几颗星星你再连一下,像不像是一块中间隆起的木板被推到一边了?”

宛儿这回很快的点点头,跟我说:“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就看明白了。那要是这么看的话,那些红色的星星全部都被装在了这个大木槽里面,好像……一口盛满了鲜血的棺材被人推开了棺材板,血腥气正在四溢?!”

我非常佩服宛儿的想象力,点点头,跟宛儿说:“再结合你刚才说的血池,确实是这么回事儿。我开始还没看明白为啥红色星星都在那几颗最亮的星星的内侧闪烁,我本来以为那些红色星星是棺材外面的漆呢。”

宛儿摇了摇头,否定了我的答案,跟我说:“绝对不是红漆,那些红色星星身上带着的血腥气太重了,不屈的气息太浓厚,就那片星空里面的戾气最重……”

我听着宛儿的话,盯着天上的红色星星,一颗心越来越沉,因为我想起了几年前那次震惊世界的大天灾之后,连续出现的血月,若是没有冲天的怨气,是不会出现这种异象的,再看一眼那片红光的方向。赫然就是——我要回去的地方!

我跟宛儿心事重重的坐在车里,最后的一段路我俩基本没怎么说话,心里都对忽然发现的异象有些沉重。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到底是已经发生的,还是还没有发生的。

不管是发没发生,那这个天象出现的位置就有点让我心里不舒服了,因为赫然是我们那个小城的上空。

一路上,出租车司机都当我跟宛儿是精神病,我俩说着玄之又玄的事儿,他就当没听见。我俩下车付钱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特意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面满是看精神病的神态。

差评!你管我精神病还是老疯子呢?我又没少给你钱,真是的。

宛儿下车之后还想抬头寻找那片星空,只可惜,城镇的亮化做的太到位了,想看星星,那是不可能的。

我带着宛儿回家,一路上很安静。原本那些胡黄探马都消失不见,我家附近难得的出现了清静。

我家里的灯没有亮,但是客厅却忽明忽暗,应该是我妈在看电视。

我在楼下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虽然已经到了楼下,我也不想太突然的回家,如果是平时我突然回家,那可能算作是惊喜。可现在不一样,如果真如同洪月蛟所说,他们以为是香灰引燃了堂单的话。本来他们就有愧疚之意,我再突然回家,只会给他们带来惊吓。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我妈的声音有些疲惫,一听是我,我妈立刻有些紧张起来。

我语气温和的跟我妈说我已经知道了,那跟香灰没有关系,也不是疏于照看,是天意如此。

我妈担心的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有不好的事情。

我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啥事儿没有,我现在就在楼下,一会儿就上去了。

这样一说,我妈果然对我突然回家这件事儿没有表现的过于激动,情绪很平稳的让我上楼的时候买点儿鸡蛋,要给我跟宛儿煮面,打荷包蛋吃。

上车饺子下车面,我妈的面一直做的很好。

宛儿拎着鸡蛋跟我上了楼,一开门,我发现我妈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听见门口的动静,我妈特意出来跟宛儿打了个招呼,宛儿赶忙换衣服,洗干净手,去厨房帮我妈做饭。

其实根本用不着她,她在家的时候也是过着饭来张口的日子,但是宛儿就是不好意思看着我妈在厨房忙活,那样她坐不住,哪怕是打打下手,或者陪我妈聊天都行,人必须是在劳动第一线,等她还做不到。

我没理她们,衣服也没来得及换,直接去客厅查看了一下曾经的红黄宝案上面的堂单,并没有完全毁掉,只是下半部分被烧没了,上面的还有,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我凝神看去,堂营里面一片破败,果真如同走水了一样,到处是残破的椽子和破碎的青瓦,满目萧条。

短短半年多的时间,繁华如同昙花一现,说没就没了,我都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怪不得别人,不稳的因素早早种下了,一切都是因果使然。徒劳攀援,最终只能是这样。

我轻轻的将堂单接下来,卷起,找一个塑料袋装好,把供桌上面的供品都收好,香炉碗也都收了起来,所有的香灰都装好,一切跟他们有关的东西,都收拾妥当。

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沓裁好的黄纸,和好朱砂,最后一次写符。

憋着一口气,写下四张召请黄巾力士的符箓,贴在供桌的四条腿上。很多没有登上堂单的小仙,都在堂单下面修行。

堂单下面就是这张红黄宝案,他们也就是在这里修行,四位黄巾力士助我一臂之力,我右手撮成剑指,轻轻一指,四位黄巾力士好像抬着一顶巨大的花轿一般,里面坐着的都是那些曾经在这里修行的小仙们。抬着就往天上走,我并没有给他们引路,黄巾力士也不可能真的给他们抬到天宫里面,到时候罡风一吹,花轿一散,各奔东西,有名山有灵水,哪里钟灵毓秀哪里修行去吧。

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都用黄布袋封好,明天一早,晨鸡报晓的时候送去寺院的护法堂里面,再另结有缘人吧。

忙完这一切,我妈正好也把面做好了端了出来,宛儿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对于收拾干净利索的供桌什么的,也没多说话。

我妈却颇感意外,我笑着跟我妈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并没有实话实说,只是胡乱编造了一个她能接受的理由,如果跟她实话实说,恐怕她会接受不了,进而以为我是个精神病,再给我送到疯人院,我再想越狱可就难了,那时候只能求助丰屹过来接应我了。

我妈听了我的话,知道我要与他们一刀两断,想了一下,跟我说:“如果能彻底断干净也好……”

“放心!”我信心十足的跟我妈说:“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一切都成为过去。我现在就是我,那些事情就当做是一场梦,已经梦醒了。”

我妈点点头,跟我说:“快吃吧,一会儿面凉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饿,但是我还是强吃了一大碗,不为别的,就为两年来一直替我操心忙白了双鬓的老妈能高兴一点儿,我吃撑了不要紧,运动一下就消化了,能换她展颜一笑,这比什么都强。

我跟宛儿吃面的当口,我妈又去收拾我的卧室,虽然我一直都没在家住,但是我的房间还是每天重点打扫的对象,永远一尘不染。即便是这样,我妈也怕我们认为床上有灰尘,特意换了干净被罩和床单。

出来的时候发现我们吃完了,她又赶忙收拾桌子,宛儿伸手去接,被我妈一把拦下,让我俩早点休息。

这才是亲妈,婆婆和丈母娘的区别就在这里。一个是想方设法的创造条件,一个是想方设法的破坏机会。

宛儿还是坚持帮我妈收拾干净了桌子,乐得我妈合不拢嘴,直夸这个儿媳妇好,顺便敦促我俩麻溜结婚,真不知道还等什么呢。

其实我俩何尝不想结婚,只不过还不是时候,也真没那个心情去结婚,一连串的事情都忙得我们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情结婚。

而且,明天的路还未可知,如今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生死不过一瞬间的事儿,我可不想过把瘾就死。

我命中没占着光棍和无嗣,所以我乐观的认为,只要不结婚,我就死不了。这当然是我对自己开的玩笑,但是我还是坚定不移的用它来安慰自己,这种阿q精神我想也没多少人能做到了。没什么坏处,起码我高兴了。

本来我妈还在追着电视剧看,也许是为了让我俩能早点就寝,她从厨房忙活完,出来直接把电视关掉,赶着我俩进屋睡觉。

宛儿被我妈这一催促,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回屋关好门我还问她:“咱俩都能算得上老夫老妻了,你还害羞啥呀?”

“那也没有硬逼着睡觉的啊!”宛儿白了我一眼说道。

我横抱起宛儿把她扔在床上,不怀好意的笑着跟她说:“今天晚上又是一个无眠夜!朕今夜翻的是宛妃的牌子!”

宛儿双手抱在胸前笑着说:“臣妾惶恐,舟车劳顿,臣妾身体不适,只好委屈皇上了。”

我一听要委屈我,立刻哭丧着脸对宛儿说:“寡人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