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循迹而来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我师父的吩咐,穿了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准备出门。我妈看到我的样子,奇怪的问我:“你这是要准备打太极拳去啊?”这身练功服还是我上大学的时候贪玩买的,本来是想每天早上跟学校门口那个打太极拳的大叔学习两套招数的,结果一次都没去成。也就一直没穿,好在毕业这么多年,我身材还没走样,穿起来还挺合身。

我一边照镜子一边告诉我妈不用等我吃饭,因为我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我师父告诉我的地方离我家不近,坐车还得一个多小时。那个地方叫八里城,是金代城池。始建于金太宗天会八年,也就是公元1130年,为纪念金太祖阿骨打“肇基王绩于此,遂建为州”。在黑龙江省内已发现的古城堡中,它是保存最完整的一座,也是全国范围内金代城池中保存最完好的一座。每年三月三或者九月九,八里城那是相当热闹的,各路大神儿都要去拜山拜洞。其中最为灵验的有一个狐仙洞,不过这里面住着的可不是胡菩萨,而是胡金花。胡金花道场遍天下,这里只是其中一个。

每当遇到有人求医问药,胡金花取药舍药的事儿屡见不鲜。但是你敢不敢吃就是一回事儿了,一般情况,都敢吃,但是也有因为病症不同,取来比较恐怖一点的活药引的,这时候就看胆量了。能给取药舍药,这就说明这人有善缘,再难的顽疾都能治好。

八里城对于仙家来说意义非凡,与枉死城对于清风的意义也差不多。里面到处都是仙家,毫不夸张的说,八里城的仙比人要多出好几倍去。去那儿修行的仙家各种原因都有,有些弟马因为生活原因一时不方便出马,那便去八里城许愿。跟自己的仙家打个商量,将出马之事拖延几年。一般的仙家也都会照顾弟马这一点。于是整堂子的人马就暂时的留在了八里城修行,只等时间一到,就回到弟马家,准备出马。也有一些根本不成气候的小仙,还没修炼好便着急下山抓弟子,这样的堂口没法立,就算是帮兵给力把仙给接了下来,那也是只会祸祸人,不会保家护人。这样的堂口并不在少数,出马前可能还偶尔显示个小神通,给弟马一个小预感,等出马之后不但啥感应没有了,而且还家宅不安,灾事连连,这样的堂口也会被人送到八里城来。若是有缘,就等修行好了再出,若是没缘。那就在八里城散了,看看哪里招兵买马,到时候修行好了再过去。

所以能从八里城里面走出来的都是有本事有道行的,没本事没道行只会祸祸人。不会保家护人的小仙进了八里城就别指望出来了,因为那里有护法神将日夜护守,进去容易出来难。挂科就别想领毕业证,没毕业证就别想出来了。那里的规矩相当严格。要不然,那里群仙聚集不早就闹事儿了?事实也正是如此,那里一直还算得上风平浪静。有些猫腻也是人鼓捣出来的。仙家并没有胡作非为的。

八里城外有个普济寺,那里有一尊汉白玉的观世音菩萨巍峨高耸,已经开光并且有菩萨分神落座。能跟着弟马一起走进普济寺的仙家,那真都是些道行高深之辈,而且正信正念。稍微有一丝邪念都进不去普济寺的大门。我师父告诉我的地方,就是普济寺的钟楼前面。至于为什么要穿成一身白衣,那是为了跟对方相认,因为我师父的这位老友,现在也成了堂上仙家,跟我师父一样,坐堂看病,四海扬名,红尘炼心,积累功德。

我师父说他老友的堂营弟马也会跟我穿着一样的白色衣裤。到时候我自然知道是哪位了。当时我不解的问我师父:“到时候你直接给我指认不就完了吗?”

我师父笑着跟我说:“我又不跟你去,到时候你带着天伤和青锋去就行。我们都给你们安排这么细致了,你们要是还能认错了,那我看我们还是趁早换弟马好了。呵呵呵。”

于是,今天一早我就一身这么个打扮出门了。下楼打了个出租车,那师父一听我要去八里城,看我还穿成这样,立刻来了兴致,问我去那儿是干嘛去。是不是给人看事儿,还是咋的。我告诉他我其实是去约会的。那司机师傅大笑着问我是不是跟狐仙儿约会。我如实回答:“是狐仙让我去约会的。”

一路上跟那司机师傅一顿海聊,快进八里城的时候,司机师傅跟我说:“你说这地方多瘆人吧,大白天都阴森森的,大晚上的根本没人敢往这边跑!”

我抬头一看,八里城北门两侧的山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神龛佛龛,神像佛像,还有各种颜色的堂单。这些都是自己家里供不了了才送过来的。有些放得很板正儿,砌成一个小神龛,那是花钱修的。更多的,是偷偷放下跑了的。因为这里也有人看着,不是想扔啥就扔啥的。就像家中要是有供奉佛菩萨塑像的,由于各种原因供不了或者换法身之类的要将佛菩萨塑像送出去的这些,一般都是送到庙上,但是庙上是不会收的,大多数都是随便找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放下就走。与谁有缘就让谁捡回去。若是换法身这倒还好,若是被邪祟占了法身,谁请回去谁倒霉。

八里城的这些佛像神像,大多数都是有精魅魍魉附身其上,我冷眼观去,很多塑像的面貌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慈眉善目,而是给人一种很难受的感觉,就像出租车司机师傅说的,阴森森的,还不怀好意的笑着。

别说司机师傅晚上不敢来,要是让我晚上来这种地方我也不敢。到了北门我就下车,司机师傅问我要不要等我一会儿,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忙完,只好告诉他先回去吧,我这没准儿啥时候走呢。

我眼睛里面的八里城比普通人眼睛里面的八里城还要热闹,这里的仙家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似乎这里的氛围影响的他们都不喜欢现代一些的打扮,一路上骑着坐骑。穿着盔甲的仙家比比皆是。由于这里人仙混集,所以大多数仙家都选择腾云驾雾,但是不是在天上,而是在半空中,踩在白色的云头上,尽量不跟人发生接触。

这是为了活人好,要不然这里阴气这么重,哪个仙家不小心刮到碰到了活人的阳火,这人就算不生病,回去也得难受一阵子。而且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这里的仙家都很健谈,三五个在一起聊的特别开心。这样的小团体远比行色匆匆的仙家要多好多。我不解的问黄天伤:“这里的仙家咋这么悠闲呢?跟退休老干部逛公园似的,唠起来就没完了。”

黄天伤笑着跟我说:“他们不是闲聊,是在交流修炼心得。交流经验,这里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是修炼的天堂,但是也是监狱。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所以以前就有一些仙家一直在找时机,如果有没出马的弟马过来。就会想尽办法上他的堂口,让他的堂口给他收下,这样就能出去了。”

“那这不也算是好事儿么?”我笑着跟黄天伤说道。

“他是为了脱困在要登堂的,而且还就找没有出马的弟马。因为那时候兵马调动不灵,只要稍微用一些手段就能逼迫那些没出马的弟马身上报马的就范。而且这类仙家跟着本堂的堂仙磨起人来一点都不带客气的,到时候遭罪的是弟马。反正跟他是没缘的,他就可劲儿祸祸。”黄天伤说:“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就好多了。像这种恃强凌弱的做法引得上面大为不满,这里的排查也就更加严格了,像这种找没出马的弟马的现象也就被明令禁止了。哪怕真有缘,真想上堂好好积累功德呢,也要等人家出马,而且你修行好了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手续。”

原来是这样,黄天伤不说我还不知道呢。我正往前面走,就看到一个扫院子的和尚。我赶忙跟大师打了个问讯,自从看完天龙八部之后我一直对扫地僧充满了敬畏,眼前这个就很像是个高手,因为他不仅仅是慈眉善目,更主要的是他老的已经一脸褶子了还在扫地,这事儿多蹊跷吧!

“阿弥陀佛。”那个扫地大师回了我一礼,问我:“有什么事儿吗?”

我还以为他能管我叫施主呢!我双手合十的问扫地大师:“阿弥陀佛,师父,我想问一下钟楼在哪里?”昨天我师父给我打的影响不是从北门进的,所以我当时看明白了。现在这方向有点不对,角度不一样,我有点发蒙。

扫地大师抬手给我指了一下,顺嘴说了一句:“你是来找刘居士的吧?”

“谁是刘居士?”我不解的问扫地大师。

“呃……”我这一反问给扫地大师问得哑口无言。我赶忙解释:“不是,是这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来找谁,但是我知道我要找的那个人跟我一样,穿着一身白衣服。而且见到了,我就能认出他来。”

扫地大师听我这么一说,立刻笑逐颜开:“那就没错了,你要找的就是刘居士!”

“师父,您咋知道呢?”我好奇的问道。

“刘居士就经常在钟楼那里修行,而且他就是跟你一样的打扮。呵呵呵,”扫地大师冲我笑笑,说:“我刚才看到刘居士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一会儿会有个老朋友来找他,所以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刘居士说的那个人八成就是你了。原来你们还没见过面?”

“呵呵,是啊,缘份到了,这才寻缘来的。”我笑着跟扫地大师说道。

大师点点头,跟我告了个别,我按照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座钟楼,下面已经有不少人在了,为首的一个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只不过背对着我,正在跟那些人讲话,我看了一下他的背影,跟我果然很像。

正在听他讲话的人看到了我,连忙用手指了指。那个所谓的刘居士顺势转过头来,给我吓一跳,我还以为是个岁数比较大一些的,怎么这么年轻?瞅着还没有我大呢!

他看到我,很热情的冲我摆摆手,喊了声:“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儿跟他们讲完!”我去!还不是东北人,一嘴的天津味儿。我在心里问胡青锋:“青锋,我师父让我找的是这个人吗?别是穿撞衫了,再认错了,那可就热闹了。我师父都说了,要是认错了,你们就要重新找弟马了!”

“呵呵,那是吓你呢!我也不知道教主说的是谁,不过这人倒是一副好仙架,落得上仙,抗的起幡。”胡青锋说:“这人的仙架比听他说话的那些人都强好多,但是没有仙家跟着,就连他身上的报马,我都没发现。”

我站在远处看着,反正他说让我等他,趁机我让黄天伤去帮我试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个人,别真摆了个大乌龙,到时候肯定在我师父面前没有面子,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黄天伤也是好动的性格,听我让他试探试探,他乐呵呵的就过去了。大摇大摆的正往前走呢,忽然那些个正在听他白话的人好像有人指挥一样,齐齐的向黄天伤看来,给黄天伤吓一跳,赶忙停住。黄天伤一停住,那些人的目光又转向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刘居士身上。

黄天伤瞪大眼睛回头看我一眼,那意思是他有点发蒙,刚刚是怎么个情况啊?

我冲他一摊手,我哪知道!那些人该不会都有阴阳眼的吧,这人凑一群阴阳眼的人在一起干嘛?难道他是这里的保安队长?这些阴阳眼是活人型号的监视器?那也太凶残了吧!我示意黄天伤再试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