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新仇旧恨男儿怒，左右为难女儿哭（五）

“什么意思？”荆天沉声问道。

君无道呵呵一笑，反问道：“荆天，我问你，你还是你吗？”

“我当然是我www.shukeba.com。”

“呵呵，是吗，那我来问你，当初的你和现在的你，是完全一样的吗？”君无道又反问道，漆黑的双眸之中是高深莫测的光辉。

荆天默然，过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变了，以前的我，绝对不会动杀机。”

“那么，你还是你吗？当初那个执念慈悲的人，和如今满腔愤怒的人，究竟哪个是真正的你？”君无道问道。

“两个都是我，只是我变了而已。”荆天眉头皱起，思绪有些波动。

君无道大笑三生，接着问道：“既然变了，那么为何你还是你？这个结论又如何得出？”

“这……你这是强词夺理。”荆天被问得莫名其妙，有些愤怒地说道。

君王杜奥摇摇头，又问道：“这一刻的你也学士这般模样，然而下一刻，很有可能变成另外一番完全不同的模样，两者之间的关联少之又少，甚至非你所愿，这样，你还是你自己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荆天用长剑指着面带讽刺的君无道，杀机前所未有的浓烈起来。

“我只想说，我还是我，只是我已经不再是我……好了，再不动手，我恐怕就会反击了。”君无道惨然一笑，意兴阑珊地说道，他想要把自己感受到的东西告知荆天但是奈何无法清晰的表达，更没有办法让对方领悟。

一切随缘吧，君无道默默地想着。

荆天凝视着君无道，却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脑海之中却反复回放着他方才的问题，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将要抓住，却总是无法真真切切的触摸到，一线之差而已，一时之间竟然愣在那里，眼神空洞起来，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

君烟梦望着状态奇怪的两人，虽然也在思索，但是修为境界的差距让她一头五十，这本是涉及到灵魂本源的问题，与生死轮回劫难息息相关，岂是如此容易彻底看透？

忽然，君无道身躯一震，额头上的太极印记，再次缓慢旋转起来，他大叫一声不好，不由分说就将君烟梦一掌推了出去，然后黑白两色的光芒将他包裹，光芒散去之后，他再次恢复了木然的表情，似乎天下间的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中，冷漠而霸道。

被推出去的君烟梦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作用在身体上的力道却并不具有攻击性，反而是一种异常柔和的力道，所以她轻飘飘的飞出了百余米远，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凝神看去，只见君无道忽然对着一动不动的荆天一掌拍出，庞大的能量手印顿时将荆天拍得飞了出去，身体尚在空中，口里鲜血狂喷，身体上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荆天被这一掌拍醒，只觉得天旋地转，疼痛难忍，心中更加愤怒，还带着些许的鄙夷，怒喝一声挺剑便刺，剑罡杀出，形成无穷的剑网，密密麻麻对着君无道攻去，誓要将他置于死地。

君无道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之前又发动过凶猛的攻击，此刻虽然依旧有着不俗的实力，但是依旧比身受重伤的荆天差上一些，两者的攻击方一接触，数道光柱顿时崩溃开来，方方正正的棋盘倒飞而回，砸在了他自己的胸口。

就在这时荆天已经挥剑杀来，剑身之上燃烧着熊熊乳白色火焰，苏日安剑身并不巨大，但是威能依旧骇人听闻，只是此时荆天身体上多出骨骼碎裂，动作看起来很是怪异和僵硬。

一瞬间，君无道须发皆燃，浑身上下的皮肤竟有着融化的迹象，若非有着体内法力的守护，恐怕整个人都要被蒸发殆尽。

“不要！”

君烟梦眼前一黑，见到这情景险些昏厥过去，声嘶力竭地喊着。

荆天听在耳中，只觉得这声音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感情决堤而出，硬生生地停下了即将落下的攻击，呼吸粗重异常，似乎正有一团火焰在胸口燃烧，只要一张口就可以喷出。

这剑，只要落下，就取了仇人的性命，大哥泉下有知定然拍手称快，就算他不曾知道，荆天也对得起当初结拜时向苍天许下的若言，问心无愧。

可是就差这一点点的距离，面前仿佛有一道无形却无比坚硬的障壁，让他无论如何无法斩下，回想起过往喜怒哀乐的岁月，当真是心如刀绞。

直到面对两难的选择，才明白自己是多么优柔寡断，只有真的都在乎，才惧怕任何一方受到伤害，如果可以替代，为何不让自己全部承受？

停顿的一刹那，荆天脑海之中已经翻过无数的想法，然而他虽然停下，但是君无道却从来未曾停顿过，似乎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死活一般发动凶猛的攻击，结结实实的一掌落在荆天的胸膛。

这一掌力量之大超乎想象，瞬间将荆天的衣衫震得碎裂开来，磅礴的法力冲破苍生决法力的封锁，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撕裂了不少经脉，前胸凹进，后背突出，险些将荆天整个人打一个对穿。

强大的力量透过他的身体再透过空气，响起巨大的音爆，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但是生死之间的经验让他携着冲击力快速后退，想要躲过君无道接下来狂轰滥炸式的攻击。

君烟梦捂着嘴，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但是她忍耐着，不愿意让它们落下来，声音沙哑地喊道：“爹爹！住手啊！住手啊！”

君无道哪里肯听？

疯了一般的攻击荆天，虽然威力并不大，但是每一次也让荆天气血不稳，而且由于太过密集，让他连施展神通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凭借身法不断闪躲，左右腾挪，却再也不似之前一般轻松写意，而是真真正正的狼狈逃窜。

打了一会儿，两人彼此都受到了不少伤害，君无道忽然用巧劲引开荆天的长剑，将他带的一个趔趄，然后一掌印在了他的胸口，骨骼连续碎裂的闷响顿时传出，荆天眦目欲裂，英俊的脸庞竟变得扭曲，眼角处血水迸射而出，怒吼一声，一个头槌将君王杜奥给轰得后仰。

头骨碎裂一样的疼痛，耳中咚咚似乎有战鼓磊动。

尚未来得及回气，君无道又是一脚踹在荆天小腹，荆天丝毫不相让，忍着痛楚同样一脚踹出，直接将君无道蹬得飞了出去，撞在地面上，弹起数次，地面凹陷了数米之深，周围尽是弥补的裂纹。

这一次荆天再不迟疑，可一可二不可三，再有一次他恐怕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剑罡层层叠叠，荆天毕集剩余的所有法力，眼中银灰色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与翻身而起的君无道四目相对，看到的是对方深邃的双眸，以及那一抹释然的笑意。

“你可知道万魔谷的祖师叫什么名字？”君无道传音，然后自问自答着说道：“他叫君无道。”

荆天不为所动，赤红色的庞大剑罡却忽然一改下落之势，猛然向着自己身后斩去。

铛！

一声巨响，荆天只觉得自己砍中了一座钢铁山峦，庞大的力量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出，只听得一声猖狂大笑，高大的紫色身影已然紧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