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未老先衰

但彭东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三日之后，他微微睁开眼，一股子难以名状的疲惫从四肢百骸透入思绪当中，就觉得身体即将不属于自己，躺在床上努力的想说句话，可是喉管一直无法张开。

右手手指抖动不断，却无法活动。

浑身冰凉，仿佛和身体的连接就是被这冰凉切断，挣扎片刻大约能有一个小时左右，身体逐渐回暖，他十分缓慢的用左右手撑起身体。

咯吱！咯吱！

筋骨一动，好似开启陈旧的木门，咯吱乱响。

骨骼的疼痛和酸涩透出来。

但没有因为而影响眼波的灰气，面上透出无比沉重的死气，坐在床沿上发呆，定定的看这床下的鞋子，只是视线花白，看不真切。

“东儿，你醒了吗？”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彭母。

彭东不言不语。

片刻，门打开，彭父彭母于刘师兄进来，进来一刹那，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彭军喊道“你是谁？我家东儿呢？”

彭母眼睛泛白几欲昏倒。

刘师兄呼吸困顿一下，眼前坐在床上十分苍老的老人不是彭东是谁，那脸型变不了，可是短短三天怎么会如此。

三天前送彭东进来后就没人打搅他，任由他睡觉，也知道他一旦遇到险情时龟息术会自动运转，压低机能，就算是睡上七天七夜也无碍，上一次就是如此，但是现在。

他们眼中只看见一头发枯槁苍白，皮肤褶皱，佝偻腰杆，耸这后背坐在床上的老人，那健壮、头角峥嵘充满自信的青年消失一空。

三天时间，未老先衰，健壮的青年生机近乎流逝一空，成了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人。

彭东缓缓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望门口望去，没有任何神采，好像也看不见门边站的是谁，仅仅是望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再次顶这床下的鞋，此时他就如迟暮的老者，浑身是死气萦绕。

刘师兄咽了下唾沫，饶是他见多识广，在茅山广览群书也不曾见过这等奇妙的事情，他仅仅是睡了三天有没有做出消耗寿元的大战，又怎么会如此模样。

难道是这三天类有妖魔潜入房间中谋夺了他的寿元和灵韵？

刘师兄虽然修为浅薄，但如果真有妖魔入内也能有所感悟，而且彭东身负多种重宝，一旦有妖魔要加害于他也能自动预警。

“师弟，你可别吓师兄”刘师兄声音颤抖，对于这个所谓的师弟他及其尊崇，为人仗义肯定没的说，修为还高，更是茅山唯一真传弟子，若是让他出了事情，清风子估计能疯了。

一把扣在彭东右手手腕上，尝试摸索脉搏，没有。

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脉搏，甚至感觉不到血液流动，扯开他衣服侧耳倾听。

好在心脏还有十分微弱的心跳，很缓慢，很轻，不仔细听绝对会以为它已经停止。

“老刘！东儿这是怎么了”彭军焦急的问，自己二十岁的儿子怎么睡了三天比他爷爷还老，他不是已经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了吗，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去找师傅，你们照顾好师弟”刘师兄只能去找清风子，打电话行不通，除了彭东谁都不知道清风子电话，那洛基亚也在大战中被撵成粉末，自然无法获悉电话号码。

速度要快，立马打电话订飞机票。

次日！

刘师兄带这清风子火急火燎赶过来，当刘师兄夜晚找到清风子时，清风子正在看某些有内涵的小电影，但听到彭东出事之后，也是急不可耐的随刘师兄快速赶来。

他们看见彭东时，他正坐在山巅，容颜更加苍老，头发也比昨日要长，披在肩膀上，发丝白如雪。

“未老先衰”清风子眉头一皱，快步过去“你小子干了什么好事”边走边喊。

他的声音响起居然没有溅起彭东一点涟漪，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平日里面尊敬的师傅，自顾自的看这远方黄沙弥漫的彭家村，浑浊的眼睛更加不堪，眼黑近乎被白色吞没。

死气包裹他整个身体，身上褶皱的皮肤一层一层更加厚实。

身形枯槁至极，丰韵的肌体流逝一空，如今只有皮包这的骨头。

清风子道袍迎风抖动，大步上前一把扣在彭东天灵盖上，罡气如体检查他的身体，脸上神色接连变了数变，后收回手也不多说什么，“缘来缘去，你自求多福吧”

有点落寞，好像彭东救无可救，他放弃了一般。

“师父”刘师兄蕴泪，恼恨自己，若当时任由他发泄而不是拍晕他，或许师弟不会如此。

清风子拜拜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路，就自己走吧”

彭东好像有了反应，抬起头望着清风子，然后干瘦的手从地上把帆布包拖过来。没错，他如此状态还让帆布包寸步不离，他已经背不起来这重达数百斤的小小帆布包，地上从山脚有向上的脱痕，他是拖上来的，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力气，估计这会加剧他的死亡。

又从裤兜中掏出两张收魂符。

一张收魂符荡出鬼气，将日光遮蔽，然后一条鬼显出身来，是文艺鬼，他灰色鬼眸看这这个已经快成为同类的人，有些叹息。另一张符空空如也，那是红袍鬼的符，他是在交代身后事吗？

清风子点点头，“交给我吧”

扛起帆布包，收了文艺鬼于空空的收魂符，绝尘而去，赫然是放弃了彭东。

刘师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接近半百的中年人在地上蹬腿大哭，“师弟！啊！”

悲意从四野传来，山脚下无数人张望，都是彭家村村民，都暗自流泪，守护他们的东娃子看样子是难逃一死，清风子道长都放弃了，他们又能如何。

彭大公父子冲上来。“走去医院，医院”

搀扶起彭东，他摇晃站起来，勉强的推开拉扯他的家人，独自向山下走去。

速度很慢，一边走一边剧烈咳嗽，肩膀颤抖不断，彭母流着泪去扶他

但是彭东挣脱了，差点摔倒下去。

从此没人再去扶他，怕真的争执下，加速他的衰败。

就此，彭东形影单只，朝起时登山顶，朝暮时疲惫的回到房间睡觉。

连续了七天后，清晨当彭母叫彭东吃饭时，发现他已经不见了，床铺折叠整齐，透这清冷的气，是早就离去，彭家村的人发疯的寻找，刘师兄甚至请了警察大规模寻找却一无所获。

老猫会在将死时深入山林中孤寂的死去、疲惫的老象会离开象群在安静之所等待死神的降临。

慕容毛毛的离去竟然让一代天师如此模样。

心若不死，万古长存。心若枯槁，金丹难救。

缘来缘去，这都是为了什么，心门中鼎立天地的身影愈发的寒冷，地上深深的剑痕除了斩断了情愫也割破他心中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