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北风中的狼

微微回头,看见那黑影扑向自己,那在黑夜中没有一点光彩的刀让皮肤生凉。

它即将破体而入,那时候恐怕就是死亡的时候。

面对死亡,他眼睛开始发黑,虽然刀子还没有穿破皮肉,魂魄却已经慢慢爬出身体,只等身体破开口子,魂魄就会一溜烟钻出去,然后**就会烟消云散。

等着吧,这段时间不会太长,还有一秒钟,也许是半秒钟。

也许是因为快死了,感官系统缓慢下来,足足等了十秒,利刃透体的冰凉和炙热血液奔流的感觉始终没有到来,又过了十秒中,耳边听到噗嗤噗嗤的声音。

发黑的双眼瞬间清明,眼前不知何时站这一具高大的身体,岿然不动如一尊铁塔守护,在另一端那黑夜的幽灵手中的幽灵匕首疯狂的捅这这尊铁塔。

流出黑血的铁塔在缓缓地出现粗大裂纹,它即将被撕碎。

“八格牙路,死鬼,死鬼”是佐佐木,因为腿上有伤,他逃不远,就一直潜伏在这里,并且一直在方才的大战中观看,虽然心中惊叹中国人的厉害,但是彭东废了他一足一手,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努力活了过来后发现这个可怕的人类居然没有力量了,他很开心,张开了獠牙。

但是没想到在即将得手时居然被这阴兵挡住,本该刺入彭东身体的刀却灌入了阴兵体内,他清楚在出刀的瞬间就会被发现,只能一击必杀。

若是落空,凭借自己废掉的右腿完全没有机会再次逃脱,可惜最后关头还是落空了,他知道已经无处可逃,周围的空气已经被强大的力量搅乱,就算是五行遁术都无法遁开来。

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疯狂的捅杀这个家伙。

阴兵将领所有力量已经被太一剑抽光,能够瞬间赶过来是最大的努力,没有办法再抬起手来反抗,所以它只能用身体去保护彭东,让他不受到伤害。

这一刻彭东不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阴兵是没有智慧的,智商在成为阴兵的一刹那就蒙昧不开,只为了执念而活。

可是这阴兵将领能够做出这一点,说明它有智慧。

阴兵将领缓缓回过头,干瘪枯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但是一双脱水的眸子却有悲意,还有一丝眷恋。

他死了几百年,却还在眷恋什么,是什么呢?是赶赴没有达到的沙场还是心中向往的地方,彭东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说出来的话。

“啊!”鬼怪尚且如此,人又岂能无情,彭东怒吼一声,从筋骨之中挤出微弱的力量,一巴掌拍过去。

噗!

佐佐木胸口正中一掌,身体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吞噬光的武器叮当坠地,他落在地上胸口有一个漆黑的掌印,掌印直直的凹陷下去,将心脏搅碎,佐佐木死了。

不可能再从符火中遁走,彻彻底底的死亡。

阴兵将领的身体依然未倒,昂头看这远方,但是从盔甲中正在泄露出魂力,它即将消亡,就如**的花朵。

缓缓的回身,僵硬的迈着步子,将埋于尘土之下的大旗扛起来,更加残破,迎风招展时却也猎猎作响。

坚定地往山下走去,他的马死了,也只能用腿走。

每一步都很慢,却很沉稳,脚印留这他挥发的魂力,命不久矣。

彭东想去扶,但不敢,这一刻世界和时间属于这个战士。他没有权利去打扰。

跟在他身后,悄悄地把罡气输入给它,但是坚持不了多久,真的坚持不了多久。

山下的阴兵们好像预感到了什么,都直直的聚在村子的南头,那里有一条泥泞的小路,路是被树妖的血浸透,暗红却有油绿的光。

它们看这,静静的看这,不会呼吸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没有心跳声,灰白的眼眸在这一刻都聚焦,等候这自己跟随的将军。

它们希望将军继续领导它们,带它们去往边疆,然后回家。

家!家在何方,它们早已忘却家在何方,但是家还在脑中,虽然忘记了路,可是忘不了家。

高堂的老母,膝下的亲子,贤惠的娇娘和在地里辛勤劳作的老黄牛,那是它们的执念,为了这个执念可以在人间徘徊数百年、数千年,直到再无这个世界。

终于,它们看见了将军——和残破的旗帜,那旗帜是它们用血构建的荣誉,那怕早已破碎。

“北方的战狼在寒风中呼啸,老迈的秃鹫在雪中蹒跚飞过。血和骨的长城还在淌出红绸,你我的情谊远比长城高昂…”隐约间,古朴的旋律在彭东脑海炸响,那是一首苍凉的战歌,是送走死去战友的悲歌。

这一刻他泪流满面,眼前一花,出现寒风中城墙,高大威武却又被银装素裹,劲装的战士们互相对望,眼中是火热的目光,那是友谊的光、是思念的光、是嗜血的光。

飘扬的旗帜下是黑浓的狼烟,三千里狼烟下拉出一条银色的长龙,龙背上是健壮的青年,冷冷的望这长龙之下的蛮人。

嘶鸣的号角是龙的呼啸,冷傲的战士快速集结,龙口一开,黑流的潮水涌出,于蛮人交战在一起。

洁白的雪被践踏成黑色,被血染成红色,颜色鲜艳夺目,残肢断臂在地上扎根,无谓的战士们为了各自的理想奋斗。

掌权的将军稳坐军中,看这沙盘指点江山,但是他的眉头却始终解不开,因为每一次战斗都会损失很多兄弟,他发过誓,既然带着兄弟们来就要带着他们回去。

现在看来,能带回去的只有集体焚烧的骨灰,留不下尸体,哪怕是冰天雪地中尸体也会腐烂,然后爆发瘟疫。

“浊酒家万里,共饮思乡情..”战歌趋近高昂,将对家的思念和对战友的依赖融和在一起。

彭东想到一句话,出处他却忘了,原先的句子也记不清楚,但却让他心酸了好久,此话这么说“你若战死。卿之父即是我之父。卿之母即是我之母。卿之妻是我嫂母,卿之子女是为我亲出。若我死,卿可如此否?”

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同仇敌忾,只有相同的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