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托付
古言武完全被这番话震慑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然后呢？”愣了小片刻古言武口中才蹦出这样几个字。
古长风长叹出一口大气，知道这个消息有多难接受。
但他必须得说，因为他对古灵实在没有信心。
和古灵一起生活了八年，古灵的品性他很清楚，那是一个见不得人受欺负的孩子，很多时候感性大于理性，完全是靠一腔热血在支撑自己的行为。
说难听点，那就是鲁莽冲动，没人看着，出问题那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古长风这两天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昨天还特地嘱咐过古灵许多事情，但是很明显，古灵今天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情。
古长风一大早就已经从秋叶那里得知古灵参加族比的事情了，刚刚躺在床上看似在熟睡，其实并没有。
而老爷子的一句话，也让他内心最终有了决定，关于古灵的来历，他必须得提前向老爷子报备一声。
“古灵是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收养的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视他为己出，我希望你也能像对待亲孙子一样对待他。”古长风要求道。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古言武阴沉着脸，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
征战数十年，他的亲人、朋友、部下有多少是死在异族手中的？
现在要让他收养一个异族当孙子，这让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我以为他真的是你的骨肉，本还想将他列入族谱，没想到……”古言武脸上挂着自嘲笑容，摇晃着脑袋，连他都觉得自己可笑。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看你这副德性。实在不行，我也不勉强，你帮我送完信自然会有人来带古灵走，但你要保证，在我朋友还没来的这段时间里，古灵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古长风态度一下子强硬了起来。
这是不容儿戏的事情，八年时间相依为命，他早已将古灵视为亲人，绝对不可能因为古灵是异族而将之生死冷漠视之。
别说现在还有些能力可以为古灵做些事了，就是他真的躺在床上，下一刻就会死，他也绝不能容许古灵有半点闪失。
“他是异族，你知道异族吗？啊？”古言武面目狰狞，近乎咆哮的开口质问道。
“哼，咳咳……”古长风冷哼了一声，随后剧烈咳嗽，口中竟有鲜血咳出，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擦去嘴角血渍，深吸了一口气道：“老顽固，你活了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不懂什么是人性吗？”
古长风出言教导老爷子，怒斥道：“你征战一辈子，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这就把你难住了？”
古言武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没有出言回应，但那并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古灵。
古长风不肯放弃，继续出言说道：“人尚且有好坏之分，异族为什么就没有？你敢说所有人都是好人吗？”
“至少我敢说，我见过的异族里，没有一个是有人性的。”古言武说道。
“哼，你这话说的未免太满了，我儿子就是一个有人性的异族，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什么是人性，什么是感情，什么是善恶好坏。”
“你有什么根据，他才八岁，他杀过人吗？吞过别人的灵魂吗？”
“根据？老子就是根据，老子跟他相依为命八年，为了我，他可以跪一条街乞讨，这还不够吗？”
……
父子俩争论的面红耳赤，可他们却没发现，古灵在背后早已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入耳中。
古灵虽然对异族了解的并不多，但也听说过那是一种比妖兽更为残暴的种族。
他的奶奶，也就是古长风的母亲几天前就是死在异族手中，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和那些杀死奶奶的异族是同类。
看着为了自己和爷爷争吵到吐血的老小子，古灵这一刻内心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百般滋味，有苦涩，有感动，有落寞，更有不舍。
因为这层异族身份，他知道，距离分离应该不远了。
……
卧房中，古言武父子俩经过一轮唇枪舌战之后，全都气喘吁吁的坐在位子上，没有继续交流。
彼此都已经将自己的观点表露完毕，接下来就是表态的时候了。
古长风不担心老爷子得知古灵身份以后会杀了古灵，但他担心老爷子不答应这个要求。
深吸了一口大气，古言武闭目长叹道：“他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不惜赌上我们整个武侯府数千族人的生命？”
“是的，但还不至于威胁到武侯府，等我朋友来了，自会带他离开，他不会和武侯府再有任何关系。”古长风说道。
古言武神情肃穆，沉吟了许久，随后呼出一口大气道：“好，我儿既是真豪杰，那我这个当老子的也不能落了下乘，既然他是你儿子，那就必须得是我孙子。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一旦被我发现他的品性与你所说的不相符，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干掉他。”
古长风笑了笑，目光看向不远处古灵所在位，示意老爷子看去。
“怎么样，爷爷的话你都听到了？”古长风招了招手，让古灵到身边来。
泪流满面的古灵，几个箭步冲出，一把就扑到古长风怀里，无所顾忌的破涕大哭了起来。
“能为你做的，老子都做了，若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回月溪村去吧。”古长风苦笑着说道。
“不，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会努力修行，等我成长起来，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旧患，在此之前，我不让你死。”古灵抽泣哽咽着，死死抱住古长风不肯撒手。
古长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把将古灵从怀里拉了出来，脸上表情严肃道：“既然你都已经听到了，有些事情我就必须得再次提醒你。”
“灵魂，是异族提升修为的关键，你永远都不许碰，那对你来说就像是会上瘾的毒，一旦沾染，你将与其他异族无异。”
“我不敢保证。”古灵抬手擦了擦脸颊泪痕，这话一出，背后古言武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毕竟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异族，古言武就算再怎么信任古长风，对古灵那也必然会有所防备。
古长风笑了笑，颤抖的手在古灵脑门上敲了一记。
父子俩在沟通交流上早就形成了默契，古灵的‘不敢保证’代表着什么，古长风很清楚，这是要他活下来监督的意思。
“小心说话，你爷爷可是老顽固，乱开玩笑分分钟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小命。”古长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古言武黑着一张脸，莫名其妙反被调侃了一番，冷哼了一声装作生气便甩袖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