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
殡仪馆里有个传说,从前有一个实习入殓师在殡仪馆里落下了东西,晚上想起的时候回去拿,进入化妆间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背着自己在照镜子。她以为是师傅还没走,于是问道:“怎么啦?大黑夜不回家还在照镜子。”
那人回答说:“右边脸上的粉盖多了。”这时她走近往镜子里一看,镜中的那个人脸上有一道疤,和下午自己和师傅一起帮化妆的那具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她在殡仪馆实习已经一个月了,对那个传说一向嗤之以鼻,一来因为她天生大胆,二来她在实习期间多次深夜回家,也没遇到过奇异的事情。她觉得那些传说都是人们茶余饭后为了打发时间、调节气氛而编造出来的而已。
虽然她的性格和胆量十分适合这份工作,可是手艺却一般般,给死人化妆比真人要难,尽管她很努力转换身份把自己当做躺在台上的尸体,可是依然没法抓到要领,化出尸体应有的妆容。整整一个月,她都是跟在师傅身边,看着师傅动手,自己实操总计才两次,而且两次都被死者家属骂了个狗血淋头,要么是太浓,把尸体弄得像纸糊的娃娃,要么太淡,连伤疤腐烂的角落都没有遮盖住。
眼看实习期就要过去,要是手艺无法提高,怕就没办法转为正式工了。这年头,即使是与死人打交道的工作,也有大把人抢,并不是说想就能做,没有实力也是要被淘汰的。
她师傅是个中年女人,做这一行已经20多年,手艺是同行中公认出众的。出自她手的尸体,只要不是在水里泡过一个月,或是被硫酸毁了容,都能完美再现,甚至看不出已经死掉的痕迹。后来行内给她起了个绰号“睡美人”,意思是指她化妆后的尸体都像睡着的美人一样自然而又充满气息。
可是有件事却很奇怪,拥有这般手艺,师傅自己的妆容却完全不行,手工显得粗糙随意,异常浓艳,显得十分不协调。旁人纷纷讨论,有些人擅长给活人化妆,而有些人,只适合给死人化妆。师傅对这些评论一概不予理会,反正天天在殡仪馆里工作,能看到自己的只有死人,谁会在意她的妆容呢。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向师傅讨教给尸体化妆的要诀。师傅只说了四个字“熟能生巧”。她纳闷了,意思应该是让自己多练习吧,可是自己上哪去找那么多尸体练习去啊?她想到了殡仪馆里的尸体,心想或许可以用它们来练习,化完以后擦掉再试,就像黑板一样循环利用。对了,师傅说的一定是这个意思。她越来越坚信自己的想法。
然而事实没有她想象中顺利。她利用殡仪馆无人认领的尸体练习手艺,可是尸体皮肤没有了活性,化妆以后无法完全卸掉,更无法保持原样,稍微不小心处理,脸上就烂个窟窿掉层皮,另外馆内尸体十分有限,根本没办法让她达到纯熟的地步。
她试着向其他同事旁敲侧听,想套出师傅高超手艺的秘密,可是殡仪馆里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关键,只说师傅的手艺从来没有被超越过,也从来没有传过任何人,工作至今20多年,甚至没有一个毕业的徒弟。她想想也是,这工作没有觉悟的人很难坚持下来,而且师傅也从不把秘诀传授给实习生,单从旁边观察学习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没有人学成也是正常的。
她越想越好奇,最后下定决心要查个明白,于是入夜的时候她偷偷来到师傅的家,发现屋里没有灯,只有几盏烛火在摇晃。师傅一直在楼上房间里呆着。她注意到地窖门缝里也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心想里面会有些什么东西呢?她见楼上人影一直映在窗帘上,不知在干什么,便用发卡挑开了地窖的锁,溜了进去。
地窖里面很干净整齐,一目了然,什么也没有,除了地板中央那一副棺材。她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心想有棺材就有尸体,或许那里面就是师傅手艺的秘密。她绕着棺木走了一圈,发现它比普通棺材要大许多,她用手试着想搬开棺盖,发现棺盖沉得很,而且用挂锁关着。这时棺材里面一下呼吸声吓得她马上缩手,她毛发都竖了起来,里面装的,竟然是活物。
她缓了一下,稳定好情绪,用发卡打开了挂锁,又将手指插进棺盖和木棺的缝隙里,一咬牙,把棺盖抬开了一点,一只灰白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少。她吓得使劲一甩,把棺盖翻倒在地,也终于看清了棺材里的东西。里面塞了五个人,见棺盖打开,全都涌了出来。活尸们的脸全都伤疤累累,五官畸形,乱成一团,根本无法辨认样子,嘴唇也被针线缝在了一起,说不出话来。可是从邋遢的衣着看来,可以判断那些都是活人,被禁锢过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终于逃了出来。
几个人拉扯着她的衣裤,嘴里呜呜地叫着,她用指甲把大家嘴上的针线割开,问清情况,几个人才说出事情的真相:
原来棺材里的人们全都是师傅的实习徒弟,师傅从事入殓师工作后,神经渐渐扭曲,竟然爱上了和尸体接触,还视为尸体化妆为艺术,于是潜心钻研手艺,目的是要把尸体化妆成活人的效果。时间一长,师傅的变态心理变得更加极端,开始把自己的几届实习生关在地窖里,研究转脸术,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容貌,给尸体化妆的时候把疤痕和腐烂细胞转移到自己脸上,而把自己的活性人气与尸体互换,让尸体看起来像活着一样。后来师傅脸上的尸气越积越多,化妆再也盖不住了,于是师傅把尸气又转移到实习生脸上,同时又用实习生的脸来练习手艺,妄想研究出新的技术,所以棺材里的人脸都一塌糊涂,全是拜疯狂的师傅所赐。
几个人诉完苦,她便领着大家要逃出地窖,不料头刚伸出地窖,就被猛击一下,当场晕倒在地。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旁边都是自己师兄姐们,师傅就站在棺材边,脸上一道伤疤和下午帮化妆的尸体一模一样。之间师傅伸手按在她脸上,顿时一阵灼热感,疼痛难忍,而师傅脸上的伤疤却神奇地不见了。
完事以后,师傅伸手拉过棺盖,缓缓合上,她挣扎着被绑紧的手脚,眼睁睁看着黑暗把自己吞噬,只有自己被缝上的嘴巴发出呜呜的求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