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嘲笑你,更嘲笑我自己
“如果你愿意,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里,可为什么你没有逃?”
刘怡久久不愿说话,我终于还是首先开口了。
刘怡此时已经忙完了手中的工作,她长舒了口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手上也沾满了暗红色的淤血,她摘下了口罩,朝我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看上去纯洁无暇。
“因为我在这儿等你啊!”刘怡笑着,她的笑容犹如寒冬里的一抹夕阳,看似温暖却冰冷刺骨。
我仰着头,心中酸楚万分,“刘怡,你不该杀陈涛的,你杀了他,却逼得我无路可走,逼得我不得不跟你走上了对立面,我实在不愿意与你兵戎相见。”
我朝着解剖室周围扫了一眼,很快就发现了监控器所在的地方,我打出一道气,将监控器打成了稀巴烂。
“刘怡,现在还没有到覆水难收的地步,你现在可以选择逃,也可以选择跟我去警局自首,否则,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虽然我答应了张警官,可对于刘怡我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哪怕她杀了陈涛,杀了他女朋友,杀了他全家,可在这一刻,我终究无法对她下杀手——她终究是我的朋友,终究也是一个可怜人。
刘怡有些诧异地看向了我,我看见她的眸子间有些闪动,“你……直到现在,还偏袒着我?”
我深深地缓了口气:“我不想你就这么死去。”
“不想让我就这么死去?呵呵,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一刻,刘怡笑了,笑容是那么的孤独而又绝望,“余启明,我现在突然好想嘲笑你,也好想嘲笑我自己,我笑你太傻,笑我比你更傻!”
“余启明,你还记不记得你我初见时我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在我们家乡,感情讲究从一而终,陈涛不负我,我定不负他。我怀了他的孩子,那么他就是我一生不可割舍的男人,可他却在这个时候抛弃了我,如此决绝,他负了我,那么就注定了自己的结局。”
在刘怡说话间,血婴从她的身上钻了出来,原本只有婴儿大小的血婴,此时已经变得如八九岁孩童大小,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这血婴究竟吸食了多少人的鲜血,他在诸多解剖台上来回跳动,随着他的经过,台子上的尸体都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他说要我将孩子打掉,那一刻已经让我寒透了心,可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将我遗忘,还找了一个新的女朋友,出于对他的惩罚,我去了长春,杀了他的父母!”
“那天,陈涛并没有来得及回家,在他刚刚走出学校的刹那,就已经被我给逮到了,在那半个月里,我一次次地折磨着他,我一次次的求着他,求他能够回心转意,他不肯,所以我杀了他的新女友谭雅,他却狠狠给了我一个耳光,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他对我已经完全死心,可我不愿意他就这么离开我,所以,我将他带进了解剖室,我决定将他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说话间,刘怡解开了衣扣,洁白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暴露在我的眼前,可这一幕在我的眼里并非令人流连忘返的春色,却是一幕让人不寒而栗的画面。
在刘怡的胸口中央,我看到了陈涛的脸!他的脸,此时已经与刘怡的肌肤紧紧缝合在了一起,他的面孔带着微笑,诡异而狰狞!
“老……老余,解脱我……”
在刘怡的胸口上,陈涛说话了!他的嘴唇微微抖动,虚弱无比。
“刘怡,你是个疯子!你真的是个疯子,无药可救的疯子!”
看到这一幕,我陷入了疯狂,我怎么也没想到,刘怡竟然将陈涛的脸缝在了自己的胸上,甚至还禁锢了他的灵魂!
“当初恋爱的时候,我曾教过陈涛一些简单的控魂术,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唯一一次使用控魂术,竟然是在自己将死的时候,趁着我不注意,竟然托梦给了你!”
刘怡在笑着,也在哭着,她的柔弱的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眼泪如断线珍珠从脸庞滑落。
“余启明,你说得不错,我就是一个疯子,可你其实不知道,我这个疯子,对多么的害怕着你,我怕你因为正邪不两立而杀我,我甚至不惜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讨好你,为了提防你,我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血婴,为了提防你,我不得不跟赵付雪建立更好的关系,不得不跟着你一起拼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害怕你啊!”
“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昧,我小心翼翼的提防了你这么久,可就在我以为你我已经势不两立不共戴天的时候,你却给予了我的慈悲,到底是因为你太君子,还是我太小人呢?呵呵,我现在真的无地自容,可也已经覆水难收了!”
刘怡的头微微扬起,窗外的阳光透过乌云洒落在她的脸上,让她的泪光泛起晶莹光芒。
“余启明,如今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我的结局已经不需要你的怜悯,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后路,就请你原谅我太过小人吧,因为你现在如果不对我下手,也仅仅只是会让我更加愧疚,仅仅只是愧疚而已!所以……对不起!”
说话间,刘怡展开了双手,她胸口上的肌肤,开始一寸一寸的撕裂,缝合在她胸口的陈涛的脸,也在这一刻片片崩碎,充斥着福尔马林的空气中,我隐隐听到了陈涛的哀嚎,他的灵魂,在这一刻魂飞魄散,甚至连堕入阴间的权利都没有!
“不!”
陈涛的灵魂在我面前灰飞烟灭,让我倍感痛心,同时也成了我心中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我对刘怡的怜悯与惋惜在这一刻彻底消耗干净。
“刘怡,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我的双手因为愤怒而止不住的颤抖,亲眼看到刘怡杀死陈涛,比听到或者梦到更加的真实,令人痛苦,令人愤怒,我缓缓伸出了手,拔出了阴阳尺,可就在这时,我旁边解剖台上的一具尸体却突然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