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没完没了
张氏也松了一口气。这种报一箭之仇的感觉，真是让人痛快，但是她不打算就这么结束。见王氏提篮子要走，张氏心中一喜就想跟上去，再如法炮制。不过，她好想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二十文钱的南瓜。
老农妇见张氏要走，连忙拉住她的衣服，生怕今日的第一单生意就这么黄了，焦急地说：“既然她不要这瓜了，那妹子，这瓜就二十文卖你了，你拿好。”说话之间就已经将一个大南瓜放进了张氏的菜篮子里。张氏只觉手上提的篮子一沉，又听老农妇要二十文卖的瓜钱，心里大为不乐意，一把将瓜倒到地上，忙说道：“二十文钱一个瓜，你是抢啊！”
老农妇听到眼前这个女人说自己是在抢钱，本来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脸瞬间就阴沉起来，声音也变得急躁，斥责张氏道：“不是你的话，刚才那瓜早就卖出去了。你说要二十文钱买这个瓜的，现在又不要，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人。大家过来评评理呀！哪有这样的人嘞！”菜市场里的人听有人在哭闹，原本散去的人又重新围了上来。大家纷纷指责张氏的做法是在欺负老农妇，为老农妇鸣不平，一致声讨张氏，更有甚者说要拉张氏去见官。此时的张氏成了众矢之的，不跟老农妇好好说说，八成真要见官去。
“老婆婆，这瓜我真没想买，刚才就是不想刚才那个人把瓜买到，出出气而已，你就让我走吧！”
“你不让她买瓜，不也是搅了我的生意吗？不行，不行。”老农妇还是不肯让张氏就这么一走了之。“你就算不买我的瓜，也要赔十文钱。”
“凭什么？”张氏跟老农妇谈得不顺，火气上来，就硬要往外走，老农妇死命拉住她。
“就凭你搅了我今日第一单生意。要么赔钱，要么买瓜。”说着坐到地上，双手抱住了张氏的腿开始哭诉起来。
“我老婆子真是命苦啊！老头子死得早，儿子又被朝廷征去当兵了，是死是活都不晓得，就留下个体弱多病的媳妇和二岁的孩子。我就靠卖些自己种的瓜给儿媳妇抓药······”
众人鄙视的眼神又一次齐齐地投向张氏，像一把把利剑割得她心里好难受，人群中更是有粗壮大汉撸起了袖子，要动手打她似得，吓得张氏心里直打寒颤。
张氏终于支撑不住了，伸手入袖口掏钱。
“二十文就二十文。给你，给你。”慌乱中铜钱洒落一地，她也不管掉出来的钱是不是多余二十文，趁着老农妇放手去捡钱之际，急忙冲出人群，落荒而逃。
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张氏不想跟王氏的怄气，竟然会是这么狼狈地收场。她拐进街市里的一条小巷，收拾下自己的衣装，镇定住自己的心绪，探出头瞧瞧街上的情况，貌似没有人追着她而来，这才完全放下心。片刻之后，心里又想起可恶的王氏，让她如此不堪，还想找王氏的不痛快，可是站在巷子口望穿了整条街，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半点王氏的影子都没有。
“罢了，罢了，今天姑且放这个臭婆子一马。”嘴里这样嘀咕，安慰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再想，好歹也是亲家，权当是给二弟和弟妹面子，但是下次让我遇到，我就不客气了。张氏按辈分算是婆婆周氏的侄女，也是自己丈夫陈守礼的表妹。婆婆周氏的娘家向来女主人的话语权极大，周家女子也都是很能干的主，周氏年轻时就帮着陈家老太爷经营生意，当时也是一位女强人。不过，张氏相比较周氏而言，就有些差强人意。性格中有强悍泼辣的一面，却又有些欺软怕硬。关于张氏的性格，婆婆周氏常常骂她像张氏那个没用的爹。
在菜场里被这么闹腾以后，张氏全然没了买菜的心思。“算了，还是回家煮面，就是回去又要被婆婆数落一番。”想到这，张氏表情尽是无奈，提起身边的菜篮子，打算从隔壁的街道走路回家。
“陈家大嫂？前面的是陈家大嫂吗？”背后有妇人的呼唤声传来，张氏不知是谁在叫自己，转头瞧去，原来是李姐。张氏见是李姐，心里一喜，忙迎上去，“李姐！出来为府衙里买菜吗？”
“是呀！县令老爷说今日想吃糖醋鲫鱼，我出来的急了些，忘了买鱼。刚回府才想起，就赶紧带着小厮又出来，就怕买不到新鲜的。”说着用手指了指跟在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提着一个旧木桶，一条大鲫鱼就在这桶里，可能是不想被做成盘中餐，鲫鱼时不时用尾巴拍打水面，溅湿了小厮半条裤子。
李姐，名叫李秀珍，是县衙里的厨娘，年纪和张氏相仿，虽然年纪不大，在县衙厨房里干的时间可不短，算是县衙的“老人”，吴县令初到任时，见有这位年轻的厨娘，也敬她三分，称李姐。
“看来这条鱼还灵活的很，新鲜的鱼做出来的菜肯定不差。”张氏看着鲫鱼拍起来的水花说到。
“县令老爷就是喜欢新鲜的东西，来元和这么多年，这蒲州人的口味就是没改过。鱼不鲜就不好吃了。”李姐说着话，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似得，对跟班的小厮说：“你先送鱼回去，找小刘弄干净了，我随后就到。”小厮应了一声，提着桶就走了。
“陈大哥怎么样了？”李姐问起了陈守礼的伤情。
“嘴上的好了，屁股上的还那样，最近还在涂药呢！”张氏说起陈守礼的伤情心里一阵不痛快。
“可怜他了，那帮衙役下手也太狠了。不过，陈大哥被打，吕三娘脱不了干系。”李姐凑近了说到。
“吕三娘？怎么扯上她了？”张氏有些疑惑。
“是啊！不久前，吕三娘来府里找过夫人，说是送赶制好的衣裳。我上菜时，听老爷和夫人谈起，其实是为了陈大哥和王月英的官司。”李姐慢慢透露出其中隐情，说得张氏更加疑惑。
“吕三娘跟那个王月英交情不浅。陈大哥吃板子，王月英肯定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