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半夜三点的白衣女孩?

当原本已经绝望的任松,被陈判从阳壶里捞出来的时候,场上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阳伏阴出,这……这还是鬼吗?

“鬼仙!”刚刚看清这怂货情形的美女判官吃惊的说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才她见赵杰刚才始终找不到任松的位置,便索性隔断了阳壶的挪移机关,此时,阴壶中的东西可以挪移至阳壶,不过阳壶却不能再将其挪回去。这才算结束了任松被两个茶壶扔来扔去的尴尬处境。

不过,任松此时的状况算的上是糟糕之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堆阳气就聚集在肚脐眼那一块,炙痛无比,便如有一块火炭塞在里面,偏偏除了小腹之外,其它各处又冰寒之至,连脑袋似乎都被冻木了。此时他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看起来极为狼狈。

“啊!”当对面的孙秋红看见从那独眼龙手上的茶壶嘴里,突然喷出一个人来,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这次的声音比前两次要小的多,不过炽烈的气息却和上次一模一样。一旁的胡李二鬼及独眼龙赵杰,见此情形无不惊呼,想要上前帮助却已是不及……

眼看地上的怂货在劫难逃,一条雪白的长纱从陈判官的脑后甩出,将他包了个严严实实,如同烈焰般的阳气触碰到那纱巾的瞬间,原本的火热尽数消退,一阵轻柔的和风拂过任松的面孔。

“别对着他说话,他现在只是一个魂灵,连普通鬼物的煞气都没有,根本挡不住你口鼻所呼出的阳气。”用那白纱将那怂货裹住挡开了孙秋红的阳气之后,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轻轻一甩,任松被扔又被扔到了小屋的另一边。

看着任松如今诡异的状态,收回脑后长纱的陈判官一阵摇头,有些惋惜的叹道:“可惜……可惜!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那怂货闻言一时莫名奇妙。

他并不知道,刚才的阴阳壶往返游,让他有了修行鬼仙的顶级根骨。

自古仙分五类,天、地、神、人、鬼,修行之法均是大同小异,而仙又有真假之分,唯修成纯阳之体,方称的上是真仙。而自古真正成就纯阳真仙者,当真是寥寥无几。故大凡修仙者,第一步便是固守元阳,驱除阴魄。

而且,五仙之中,唯天仙、鬼仙修行最为不易,其中,天仙难修是因为最后一步,无大机缘、大功德,大福慧、大气运者绝难跨出最后一步,即便四大俱全,略有差池亦成空。便如那大闹天宫的孙大圣,四大俱全,只不过因为妖身,天仙却只得了个太乙散数,最后不得不改投西方,做了斗战胜佛。

而鬼仙与天仙恰恰相反,最难的却是第一步,鬼者,本为阴气所聚,最忌的便是人间阳气,如何还能聚阳修仙?即便在阴间号称第一鬼仙,被天帝封作巡天伏魔大元帅的钟魁,也因为自身的阳气不足,不得不弃了真仙之道,改修阴煞之气。

现在阴间主流的修行之法,却是学自妖魔之道,借月中真阴,锤锻自己的阴灵之体,最终成就仙道。这法儿虽然取巧,但却终非真流,更兼每千年伴有雷劫,比起那些妖精,鬼物没有肉身,更难抵抗,多数被劈的魂飞魄散,千年功果皆成画饼。

而少数鬼仙则索性弃了仙道,改投天庭做了神灵,一则借人间香火汇聚神体,二则有神职相护便无天雷之劫。

不过神道本就易成,即便普通的鬼魂,只要得了天庭的符诏,或是人间的政权的任命,便自可化为神灵。远比修仙来的快捷,自然的,阴间修仙的亡灵也就越来越少。

其实根本原因,还是纯阳难修之故,而且都是卡在了第一步,无法引阳气入体,即便是钟魁,因生前阳气鼎盛,死后有一缕元阳未散,但最终也因为纯阳难聚,不得不将那阳气化煞……

而任松这家伙,却不知交了什么好运,不过在那阴阳壶中转了一圈,体内居然多了一道纯阳之气!也难怪陈判官会说他幸运。

可让人无语的是,任松是个生魂,而且是马上就要还阳的生魂,一旦复生为人,就算不修行也比做鬼仙好的多。

自古修仙者所求的不过是长生不死,而鬼仙却是身亡之后才开始修行,死都已经死了,还求什么长生,没修行过的千年老鬼比比皆是,更何况还要随时提防那要命的雷劫,倒不如老老实实投胎做人来的方便。

所以美女判官见了这怂货的情形,不免大叫可惜。好在阳气入体,虽然做鬼时痛不欲生,复活之后,对身体却大有好处,只需传他一个收阳气的法门即可。

瞧了一眼还在地上狼哭鬼号的任松,陈判官正想训斥他几句,却听对面的孙秋红颤抖着说到道:“你们……你们真的是鬼?”

那边的李能大奇道:“这小妞可当真有趣,我们陈判刚刚不是说了么,你面前站的,除了地上趴的这个是生魂,其余的全都是鬼啊!”

“鬼……!”当小丫头看清任松的面目,只觉得脑袋轰然巨响,双腿一软,顿时坐在了地上。副人格绝不会变化其它人的样子,而且这家伙才……刚刚死。

拼命张大眼睛,女孩儿盯着地上的任松,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原来真的不是副人格,而是半夜撞鬼了,刚才还满心想着如何治好自己精神问题的她,此时倒真心盼望是人格分裂症……

“原来……真的……有鬼!”强撑了半天,小丫头最终还是双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这下连陈判官也不明白这小妞究竟是怎么了,那偏胡走上前见她一动不动,显然是真晕了,不由奇道:“这可有趣了,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若是怕鬼,刚才那会儿怎么不晕,都到这会儿功夫了,突然又晕了,这回还真不是装的!”

他伸拇指在孙秋红的人中轻轻一按,被他指尖的寒意一激,“嘤!”的一声,女孩儿悠悠醒转,揉着摔的生疼后脑从地上坐了起来,当她看到面前的任松时,突然又是一声大叫:“啊!……等等!”

话音刚落,却听楼人有人吼道:“孙家女子,都半夜了还闹!你刘哥明天还要跑车,莫再乱喊了啊!不然我真要上来找你麻烦了!”显然,小丫头的动静太大,彻底惹恼了楼下的邻居。

听到楼下的吼声,孙秋红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直到楼下没了声息,这才压低声音问道:“陈……判官,你刚才说……他,还能复活?”她说着,伸手一指地上的任松。

“这……鬼意儿女子,见了你任哥,连个称呼都没有!什么他啊你的!还不叫声哥来听听!”不知为何,每次一见到孙秋红这女子,这怂货就会忍不住想和她调笑两句。

原本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儿的女孩儿,听到此言,又气又笑的骂道:“什么‘人哥’,我不认识,没听人家判官说,你连‘鬼哥’都不是!”

她与任松说话,脸却对着李能,劈里啪啦一通言语,数道阳气如同利刃,纷纷向那二条鬼差扑了过去。那李能一楞,旁边偏胡倒看出端倪,放声笑道:“好个记仇的小姑娘!哈哈!”

李能也是哈哈一笑道:“且看看这丫头的本事如何!”当下也不躲闪,任由那暴烈的阳气尽数打在身体之上,只是那阳气一接触他的衣物便自行土崩瓦解,地上的任松看的清明,每当那阳气快至他身体的时候,那处便会飞出一道黑色的雾气,将那阳气抵消。那雾气纯黑,而且翻滚不休,却与这怂货所见的阴灵之气丝毫不象。

见李能不惧阳气,女孩一阵泄气,索性不再与他计较,回头问那陈判道:“陈大姐,刚才你说任松哥可以复活?”

“是啊!”一身婚纱的美女判官随口答道,见地上的任松还哼哼唧唧个没完,当下揣了他一脚道:“别嚎了,且盘膝坐直!”说罢,也不等这怂货答应,便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等到坐好复又道:“闭目存想,腹中阳气游走心、肝、脾、肺、肾,最后再经手脚再流入原处。如此存想九次,想要还阳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快些!快些!”

听陈判说的慎重,这怂货也不敢怠慢,当下依然任那阳气在体内游走,说来也怪,存想第一遍时还有些火烧火撩的阳气到第三遍就变的温和起来,等功行九转,那阳气好象已经不存在了……

“好厉害!”没曾想陈判传授的法门如此奥妙,任松不由连连咂舌,不过没等他开口把拍马的话说完,那美女判官一抬手,复又将他装进了那紫色的小茶壶。

“啊!”旁边的孙秋红又是一声低呼,这一次总算记得压低了音量,才没再次招惹出什么邻居。对面的陈判官瞧了这小丫头一眼,随手将那茶壶塞进了她的怀里,吩咐道:“明天一早,带着这法宝去火葬场,找到这小子的尸身,用壶嘴对着他的额头,自然死而复生……”

谁知没等她说完,女孩儿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口中还道:“不用不用,咱们现在就去,把任松哥救活!”说罢直奔楼下去了,把陈判和一众鬼差扔在了楼上。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那独眼龙赵杰瞧着她一身雪白的睡衣摇头对身旁的陈判笑道:“这丫头怎么性子比你还急?现在是半夜三点啊!”

……

半夜三点,一辆红色的的出租车正奔行在北大街。车里的司机老黄,这会已经要哭了,开了十多年夜班车,虽然身边的同事常开自己玩笑说:“久走夜路,小心撞鬼!”不过他从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是今天……老黄真的怯了。

说起也怪自己贪心,今天刚把车开到东门桥,就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娃要坐车,一进来就塞过一张百元票子,要去市北郊的立交桥,初时老黄也不曾在意,开到半途才觉得事情不对,这女子……是从东关跑出来的,现在是半夜啊!

东关那条街,是出了名的鱼龙混杂,各种闲人多如牛毛,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不那么……安全。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女娃子就这样大大方方走了出来,实在是……有些诡异。

通过后视镜,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座上的女子,看样子应该是个学生,肯定不是那种混社会的失足妇女,手里还抱着个古古怪怪的茶壶,老黄真有点疑惑了,女娃子这身打扮半夜也敢出来逛,难道最近又严打?所以东关清静了?

可惜他并不知道,并非真的清静了,女孩儿一路上至少被拦截了五、六次,只是半路骚扰女孩儿的几路混混,此时不是抱着路灯杆大跳街舞,就是正排队在大街上狂玩倒立,更有几个被倒吊在街边树上高唱情歌……

不过,开始老黄还是坚定的相信,是相关部门整顿了街道,所以最近治安好转了,要不然车里的女娃绝没有胆子穿着睡衣上街……

“睡衣!”当想到这个词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激灵,再仔细瞧了瞧后视镜,当看清后座上的女娃子确实穿着一件白色睡衣的时候,险些一脚将油门当刹车踩了。

前两天拉了一个客人,是火葬场的门卫,路上闲聊的时候,曾听他说起,东关有个女娃,晚上回家的时候被一群小混混给糟蹋了,女孩子想不开,第二天上吊死了。死的时候就穿了一件白色睡衣,脚上还套着一双红拖鞋,据那伙计说,这两样搭配起来,十个女子九个上吊什么什么的。听说这两天半夜闹鬼闹的很厉害!

白睡衣、东关、女娃子,老黄越想越怕,常听人说,不会是……真碰到那个东西了吧……虽然不知道这女孩脚上套的是不是红凉拖,不过光这几样也足够他心惊的。

车越开越慢,心越来越虚,老黄猛然想起,北郊立交桥,不正是去火葬场的路吗?这下,他险些瘫倒在座位上,不过最终还是安慰自己,这女娃只说到北郊,又没说要去火葬场,说不定是自己吓自己。

当下壮着胆子,老黄勉强开着车往北边直直去了,连个弯儿都不敢绕,只求身后的女娃到地方就下车。

“立交桥到了!”前面的司机开口道。心里却不停祈祷,“快下车吧,快下车吧,这样那一百块就肯定是真的,不会是冥币了。”

“啊?这么快就到了?可我要去的地方还在前面啊,师傅,能不能再往前开一段啊?”后面的女孩开口求恳道。声音倒颇为甜美。

“还……要往前?”老黄全身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止不住想拔腿就跑,却不知为什么只是走不了,好象被谁抓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