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往事爱恨
火车准点启程,路上没有再发生什么事,只是晚上在餐车上吃饭的时候,又遇见了那四个学生,为首的那个女学生显然哭了很长,眼睛有点红肿,脸色也有点憔悴,其他的人也是一脸的不豫。当见到徐长青后,全都是怒目而视,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要将徐长青生吞活剥了一般,毕竟将一个人以前所奉行的信念全盘否定并加以驳斥,远远比扇人耳光更伤人。
在餐桌上,徐长青由于已经进入了炼气化神的阶段,逐渐进入了这一阶段的特有特征辟谷状态,所以只是随意的点了一点素菜,并且要了一瓶法国红酒。对于法国红酒他没有什么鉴赏力,只是单纯的喜欢红酒那种醇而不辣的温和感觉,算起来只能是个酒客。
“这就是洋人喝的酒!”关正显然以前都是喝的米酒和白酒,第一次见到这种红酒显然有点感到稀奇,仔细的看了看,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都说洋人是蛮夷,果然不错!从他们酿酒就可以看出来了,你看他们装瓶的酒也不弄干净的,上面还浮着酒糟泡沫!”
徐长青笑了笑,吩咐侍应生将红酒打开,帮关正满上一杯,说道:“尝尝吧!味道和我们中华的酒截然不同。”
关正将信将疑的端起酒杯尝了一口,显然咽得太快了,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又细细的尝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头,摇头说道:“不甜不辣,比起我们中华的酒差多了,感觉就像是给娘们喝的。”说着,觉得自己有点说错话了,连忙对徐长青解释道:“大师,我可不是在说你娘们!”
徐长青没有介怀,也浅尝了一口酒后,说道:“没关系,性格决定了人的衣食住行,就像我喜欢安静,所以偏好的东西都是以平淡为主,关兄喜欢热闹,喜欢的东西自然就要比我浓烈一些。”
说着,就吩咐侍应生给关正换上一壶上好的汾酒。
关正迫不及待的将酒满上,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口气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说道:“这酒才喝得痛快!”说着,尊敬的看了看徐长青说道:“大师,你的才学真的没话说,什么事情到了你那里出来就成了一番道理,就连我家里的长辈也比不上。虽然我们年纪差不多,可是和你相比,我可就差远了。”
“各人有各人的长处,有时候知道得多未必就是好事,知道得越多,就越是害怕,相反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反而过得非常舒坦,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无知是福吗?”徐长青说着话,从侍应生手中接过从霸州报馆里买到的最新一期京城晚报,上面两条消息让他感到了现在各方正邪势力在京城斗得是何其激烈。一条是陆军部发出的宵禁令,日期一直持续到五月初五以后,另外一篇是一版杂文,内容说得就是最近夜晚京城发生的一些怪异事情,不少百姓莫明其妙的失踪,而且还有一些如大晴天突然电闪雷鸣,一转眼天空便乌云盖顶等等奇异非自然现象不时的出现在京城之中。
徐长青将手中的报纸递给关正,关正看了看,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说道:“看来他们已经动起手来了,”说着指着报纸上一副有点模糊的照片,说道:“这是凤眼山金冠道人的玄阴七杀刀,他和燕大侠的关系非常好,没想到燕大侠竟然把他也请出来了。”说着将报纸合上,想了想说道:“我想到了天津之后,就直接转火车入京,不在天津停留。”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徐长青就猜到了关正会这么说,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双方的真正实力都还没有显露出来,彼此的争斗都还只是在试探对方的实力,你这样贸然的过去,不会有什么用处的。”
关正又想了想,摇头道:“如果不知道倒也罢了,现在知道正邪之争已经在京城展开,我无论如何都是坐不住的,倒不如去京城当一个开路先锋,来得痛快!”
“也罢!我是无法劝阻你了!”徐长青叹了口气,提醒说道:“但关兄一定要记住,万事小心,千万不要逞能。”
“这个我知道。”关正呵呵一笑,低下头开始享用桌上的美食。
这时,之前被徐长青嘲讽的那个女学生起身走到了徐长青身边,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是回去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徐长青转头看了看那个女学生,叹了口气,吩咐侍应生取了一些冰,然后砸碎用餐巾包好,递给女学生,说道:“用它来敷眼,红肿很快就会消的。”
女学生愣了一愣,不由自主的接了过去,小声的说道:“谢谢!”
“年青人,热血爱国是一件好事,但是也要分清楚主次,晓明利害,否则你们这种热血青年很容易被人利用。”徐长青完全用一种长辈的与其对女学生说道:“这一点难道你嫂子没有教过你吗?”
“她教过……”女学生刚想要回答,但又立刻愣住了,她这才发觉刚才徐长青说话的语气与她那个贤惠的嫂子几乎一模一样,于是惊讶的问道:“你认识我嫂子?”
“算是旧识吧!”徐长青淡然的回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嫂子过得怎么样?”
被一个之前还是和尚的人问自己嫂子的近况,女学生有点不知所措,不晓得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才简单的说了两个字,道:“还好!”
徐长青没有再说什么,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便端起酒杯,转身朝窗外看了过去。那个女学生也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找徐长青的主要目的,拿着那包手制冰袋表情略微有些呆滞的回到了座位上,而当她的同伴提醒之时,却又再也拉不下这张脸过去搭讪。
徐长青没有再回到卧厢,也没有换掉衣服,一直待在了餐车上,静静的喝着那瓶红酒,看着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深邃,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层的回忆。关正没有打扰他,回了一趟卧厢,将行李和百宝箱取了出来,又回到餐车上,陪着徐长青喝那瓶实在不合他口味的红酒。
火车在戌时三刻便缓缓驶入了天津火车站,虽然已经到了夜间,但是天津火车站里依旧是人头攒动。来往天津和北平的直通列车一天往返四趟,不少在天津工作的北平人看了晚报之后,都有点担心家里的情况,纷纷向各自工作的商行洋行请假,准备坐车回家看望一下。由于大部分都是在下班之后才买的票,乘坐的也都是最后一班列车,从而令到天津火车站在这个时辰,显得比平时要拥挤很多。
徐长青他们并不需要去挤站台,火车站专门给每列列车的四号车厢乘客准备了一条专门的通道,直接通到火车站大厅。在火车站大厅之内,徐长青和关正抱拳拱手,道别道:“关兄此去一定要小心,如有危难,可前往琉璃厂旁羊肉胡同的安定楼躲避,安定楼的老板是个世外高人,玄罡天魔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会愿意招惹他的。”
“竟然有这等高人,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关正听后眼睛一亮,急声问道。
徐长青摇了摇头,说道:“他和玄罡天魔一样是满清皇族,只不过他已经看开了,不愿意在招惹世事,委身在一个小酒楼里。虽然他不会帮助玄罡天魔,但他也更加不会帮助我们,其实只要他保持中立,就是对我们最好的帮助了。”
关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朝徐长青抱了抱拳,说道:“今日一别,后会有期,大师保重了!”
“保重!”徐长青也抱拳还礼,然后目送关正挤入人群之中,走入了站台。对于关正的安危,他并不担心,在车上的时候,他便反复算过了关正的命格气运,发现他是有着厚福之人,这次北平的正邪之战,对于他来说只会是有惊无险,或许还能多出一番奇遇。
相比起关正,他更加担心自己,这几天他试着用各种方法驱动阴神棍和黄泉幡,但都没有用处。阴神棍还算好点,有点能够驱动的迹象,然而黄泉幡虽然已经修复好了九成因舍利爆裂时冲击产生的损伤,但依旧不死不活的滞留在心识之中,在三昧真火的协助下,缓慢的炼化着吸收的到战魂。如今两件对那些鬼修魔修最具威摄力的顶级魔器不能使用,能够用到的灵宝弥勒袈裟和渡世灵珠攻击威力又太小了,现在唯一能够起到作用的或许就只有阴神战鬼。所以徐长青在想,趁着还有几天的时间,将铜甲尸练成身外化身,这样一来也能增加一份助力。
就当徐长青想着自己的事情,火车上的那些学生陆续从过道上跑了出来,分别冲到了各自等候在这里的亲人前面,这次外出遇到的事情从他们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在所有来接车的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徐长青的目光,一身得体的瘦长旗袍,一头乌黑的头发梳理到了脑后然后编成一个个小发辫垂了下了,显得格外清新,精制的五官凑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绝美的脸。如果说胡月娘是妖艳、唐婉是美艳的话,那么她的容貌就是冷艳,让人看了为之惊叹,但却又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在这火车站的大厅里,显然已经成了一道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亮丽风景。
就是这个女子曾经差点让徐长青放弃了对金丹大道的追求,就是这个女子不惜舍弃一切也要与徐长青缘定三生,也就是这个女子在大婚之夜被徐长青抛弃之后默默的剪去了自己的头发,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个恨字。今日再次见到这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徐长青本来应该会漏*点澎湃的心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映入眼帘的女人不过是个路边随处可见的行人一般。这种冷淡的内心,让徐长青有一点不习惯,他试着回想以前那些让人无限留念的日子,然而内心虽然多了一丝温情,但是却依旧无法对那个人产生其他异样的感情。这种现象就像是一个人在看前世的一切似的,虽然能够让你感动,但却无法让你生出炙热的感情来。
虽然徐长青可以做到大道无情,但是别人却无法做到这一点,当那女人从自己小姨子口中听到了一个旧识也在这里的时候,不禁好奇的向这里看了过来。而当看到徐长青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定住了,同时定住的不单单是她的表情,还有她的身体和她的心。见到自己嫂子的表情,那女学生有点不知所措,看了看自己已经失神的嫂子,又看了看被嫂子死死盯住的那个人,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以前只能从世情小说上读到的情景。
徐长青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当年自己为了金丹大道将其抛弃之时,就从未想过再见到她,而现在见到她了以前那海誓山盟的感情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纵然他有着再好的辩才也想不出一句话来打破眼前的僵局。
就当徐长青想着是否应该就此离开的时候,对方却先行打破了僵局,在众人的目光中冲到徐长青面前,全然不顾世俗礼法,用力一把紧紧的抱住徐长青。众人全都哗然一片,各种表情都浮现在了他们的脸上,而那名女学生的下巴更是快要掉到地上了。然而在徐长青还沉浸在这一抱震惊中时,她却后退一步,出人意料的狠狠扇了徐长青一个耳光,耳光响亮的声音令到整个火车站大厅都听得到,不少人似乎感同身受一般倒吸了口凉气,所有人顿足朝这边看了过来。
以徐长青混元金身的护体力量,她的这个耳光根本就连让徐长青感觉到疼痛的能力都没有,非但如此,她还伤到了自己的手。徐长青看着握住手腕的她,叹了口气,说道:“怜心,都过去了十多年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女人看着徐长青,不知道是内心的伤痛,还是手上的疼痛,她的眼睛已经被一层泪水所笼罩,咬着牙说道:“徐长青,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让我看见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要恨你一辈子!”
说完,便转身拉着自己依旧一脸惊讶的小姨子,在众人的目光中快速走出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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