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卷宗有问

尴尬过后,葭葭便有些失望,没想到还是没什么用,将那玉简收起来还给秦雅。

秦雅接过玉简,若有所思的看了葭葭一眼,忽地开口道:“你若当真好奇的话,去问一问魏探,他可能知道。”昆仑掌控机密的手段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事无巨细,所谓活卷宗便是在此时起的作用。执法堂的人管魏探叫活卷宗便是因为魏探记忆力惊人,过目不忘,只要他看到过的事情,不管多久远,多细小,都能很快的回忆起来,而且毫无一点差错。

葭葭想着,忽地记起魏探的年纪不过比秦雅小了几十岁而已,而依着他的年纪,应当是见过这位秦止真人的。

这般一想,便四下环顾去寻魏探,魏探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葭葭不过一眼便看到了,起身行至魏探身边,魏探与莫问正说着什么,见她来了,也不避讳,将方才交待执法堂的事情继续交代了下去,而后两人才向她看来。

“可是寻我二人有事?”看懂她前来,莫问开玩笑道,“不然好好的在那里坐着,何必跑到这里与我二人为友呢!”

葭葭笑了一笑,算是默认,而后将目光转向魏探:“魏真人,葭葭有事相问。”

“哦?何事?”魏探颇有几分诧异的挑了挑眉。

“你见过秦止真人么?”

“当然。”魏探想也不想便答道,同时眼底现出了几分缅怀,“秦止真人委实是个极好的人,只是这运气不怎么样罢了。”

葭葭等着他自顾自缅怀了片刻,这才又问道:“我有事情想问您。”

“哦?”魏探扬了扬眉,“直说吧,能告诉你的我一定说。”

“秦止真人有没有与你说过将灵剑种子带回藏剑峰的事情?”葭葭问他。

魏探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只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将葭葭细微的神情举动尽数收在眼底,这才缓缓开口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若是关于灵剑种子的话,有过。年轻之时,秦止真人与伏真人去过一趟东海,便是那时候带回来的灵剑种子。伏真人得到了一块功法秘石,是他如今练的功法,听闻那次在东海还有几人,一位是化道真人,得了一本小册子,一位是修罗派的宁无缺,得了一柄剑,大抵就是这样了。”

葭葭双目一亮,果然活卷宗的名号名不虚传,不过这四人得了东西的话,那位蜀山姓田的修士便是空手无归了?葭葭心中这般想着便听魏探又道,似是有些踟蹰:“不过,我觉得,那时候理当还有一人。”看到葭葭望过来的目光,魏探也不由一哂,说了起来,“当时秦止真人说起这件事时还咬牙切齿了一句那个死丫头,虽说只有半句,我后头问他,他说我听错了,不愿再提及。但我总觉得应当还有一人,应当是个女子。”

葭葭双目大亮:化道真人说过那个姓田的修士是个小白脸、娘炮,如果是个女子假扮的男子的话,那倒也说得通。而修真界自古阳盛阴衰,那个辈分的女修士要知道是谁便容易的多了。

瞧着葭葭的表情,估摸着自己帮了大忙,魏探心情也是不错,同时也生出了几分好奇:“怎的突然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葭葭笑了笑,倒是不避讳的将从化道真人那里听说的说了出来,只道自己觉得好奇,便问上一问。

孰料她方才说罢,魏探便皱了皱眉,反问葭葭:“葭葭,你说那个女修既女扮男装,便明显有避一避的意思,那么既然如此,会不会可能连田这个姓也是假的?”

这话说罢就见方才脸上还有几许笑容的葭葭脸色一僵,魏探不说还好,这般越说,葭葭便越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委实极大,不由失了几分兴致。

魏探见她无奈的样子,不由失笑,想了想便道:“葭葭,你若是信我,此事交由我来办好了,左右是套话嘛,要从伏真人那里问来也并非不可能。”

葭葭心头一喜,刚要说话,便见一旁莫问皱了皱眉,打断了他二人:“等等,你们说一千六百多年前?我怎记得伏真人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失忆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那个时候。”

葭葭心头“咯噔”一声,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魏探明显也与她想到了一处,蹙了蹙眉:“那么巧?那他恢复记忆了没?”

“听闻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总有些忘掉了。”或许是出于高阶修士的本能,葭葭凭空生出了一种感觉:很可能伏青牛不记得的就是那些她想要问清楚的记忆。

不过也因着莫问这一句提醒,原本只是浑不在意,帮一帮葭葭的魏探也生出了几分警惕与疑惑:出自于高阶修士的本能,在场的三人不管是莫问还是葭葭还是魏探都觉得极有可能伏青牛忘却的就是那段记忆。

魏探看了眼葭葭与莫问,缓缓摇了摇头:“或许当真有如许巧合,但我相信如此多的巧合有九成可能性是人为的。不过这般一说,魏某也愈发对当年那位据称姓田的女修的身份生有些好奇了。”

一行人沉默了片刻,忽地听闻身后诸星元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看不但田这个姓可能是假的,连门派亦有可能是假的。”

他突然出声倒是令人吓了一跳,同时也对上了葭葭的疑惑:“你在后头听了多久了?”

诸星元摸了摸鼻子,答道:“总之该听的都听到了。”

说罢这话,诸星元又上前两步,低声道:“据化道真人所说的那姓田的女修与秦止、伏青牛关系好的不同寻常,两个昆仑的修士与一位蜀山的修士关系好到不同寻常?虽然昆仑、蜀山同在神州、同属正道,也并非没有那等性命之交。但是既然性别可能是假的,姓是假的,那么门派也有可能是假的,甚至连容貌易了容也未必不可能。不过不管怎么易容,既然化道真人说他举止动作娘炮了,那么此人不是个真娘炮,便是个女人,这一点没得跑了。”

对上了三人惊愕的目光,诸星元不以为意的瞥了瞥嘴:“我看那据称姓田的女修就是昆仑修士也未必不可能。”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如此的巧合之下绝对是有人插手,嗯,那人的手段倒是要叫我叹一声服了,伏青牛那里多半问不出什么来。还有秦止咬牙切齿的骂了句那个死丫头?我看啊,所谓五中取四,虽说四样法宝归属四人,但那位姓田的女修未必空手无归,甚至得到的比他们四人都要多也是有可能的。”

不想不过粗粗几句话,诸星元便有了如许多的猜测,对上了几人怔忪的脸色,诸星元撇了撇嘴,反问葭葭:“你怀疑化道真人那修补禁制的手段与名无宝殿的事情有关?”

事已至此,葭葭点了点头,道:“只是觉得这等手段未必不能做到,但是化道真人并非昆仑修士,无法自由进出名无宝殿,自然不是他。”

“这想法也未必说不通,正好叫魏探有借口去问伏青牛。”诸星元说着百无聊赖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不过我看多半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葭葭看着眼前这位昆仑的智囊团站没站相的靠着魏探站着,魏探一脸无奈的躲了躲,但是肩膀还是无法逃过一劫,就这般被他压着,脸上不由现出了几许无奈之色。

果真是这等超人一等的天才都有些奇怪的癖好吧,诸星元这幅邋遢站不稳的样子整个藏剑、太阿两峰几乎人人皆知。

此事到底不是一日之功,便是好奇的厉害也不能抓起伏青牛就是一顿瞎问,不过有诸星元魏探莫问等人的插手,以及那不同寻常的知事者失忆的失忆,陨落的陨落那等情况,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引起执法堂的注意了。

这般一等便是两日,待到诛仙大比开始前夕,诸星元寻到葭葭身边坐了下来,朝她摊了摊手,而后又用嘴努了努伏青牛的方向。葭葭当下会意,果不其然,伏青牛不记得了。

诸星元有气无力的耷拉着眼皮,口中嘟囔:这个老头子平时瞧着嫉恶如仇的样子,紧要关头掉链子,竟然连件要紧事都记不得了,要他何用?

不过方才说了一句,诛仙大比便开始了,这次诛仙大比请到了出尘期的化道真人坐镇,伴随着底下阿德欢呼声,化道真人上前头板着脸一板一眼无趣的说了一通场面话之后,诛仙大比便开始了。还是一样的规则,第一场是大比台上群修乱斗,被推离斗法台的便算是输家。

诛仙台上方,天公闭眼。葭葭抬头眯眼看向诛仙台上方那黑漆漆的一片,黑暗的云层中偶尔闪出几道紫色电光,隐隐蕴含着可怕的实力。

生死无论!这是这个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诛仙台之上唯一的规则,即便有人耍上些许心机,动了动小动作,他们这些台外的修士也不得插手,否则滚滚天劫之下不死也能落个重创,便是她的补天劫手也不敢乱来。

说话间子桥已经踏上了诛仙台,为这个诛仙台上一战扬名的机会他已经做了许久的准备,光光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便叫人有些举足不前了。长剑横空,子桥循着角落站定,目光平静的看向斗法台上厮杀的修士,周围修士,便是有靠近他三步之内的,也会为他剑气所阻,进不得身,退进两宜。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子桥的方向,提及子桥自然少不得他的师门,在外人看来如此光鲜亮丽的师门足够引得修士八卦之心雄起,从秦雅开始,到顾朗与葭葭,将他们三人曾经诛仙台上的表现说了一番,听闻耳畔不断的“秦雅”“顾朗”“连葭葭”,如此吹嘘之下便是葭葭本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些时候,自己究极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便期望着有人能够做到,如此就似是将自己的期许寄托到了他人的身上,这是一种类似于偶像的崇拜,而他们如许尊崇的“秦雅”、“顾朗”、“连葭葭”到底有几分实力,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外人所言,终究不过是些虚构的梦境罢了。

低头写的秦雅也在此时抬起了头,看向庄子桥的方向,看了片刻,微微颔首:“子桥这孩子不错。”

在这里的葭葭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评判能力,因为她到底不是剑修,而如秦雅与顾朗这等剑修才有真正的发言权,不过只看了片刻,两人便摸出了子桥修的这柄剑大致如何了。如他的人一般醇厚温和,虽不锋利,却进退自如。

正说话间,到底有人按捺不住,冲着子桥出手了,出手之人是个元婴期的魔修,使了两柄巨锤,长的颇有几分凶神恶煞,就这般直直的自子桥头顶锤下。

众人眼瞧着那巨锤直至子桥头顶上方他还不曾躲避,当下掀起了一阵哗然大波,眼看子桥就要命丧那巨锤之下,便是葭葭也心头一紧。

便在这时,听得耳边顾朗失笑:“无妨的,这一锤子下来,倒霉的只是那个魔修而已。”

葭葭不过歪头看了顾朗一眼,便听“嘭”一阵巨响,那使了两柄巨锤的元婴魔修就这般摔出了诛仙台。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

这一招因着葭葭看了眼顾朗,是以倒是未曾看到子桥的动作,耳边冷气倒抽声连连,亦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同时有跳脱的修士眉飞色舞的讲述了起来:“你们都没看清楚么?我看清楚了。方才那一击之下,那位庄真人出手一剑对上了那一锤,那锤子看起来吓人,但庄真人是何等实力?一甩手就将那个魔修摔出了诛仙台。”

葭葭听着,看了眼台上的子桥,见他原本横在胸前的长剑之上灵气环绕,倒是像方才用了剑的样子,听着解释倒是不错,于是便问顾朗:“方才我没看清楚,是他们讲的那样么?”

顾朗回头看了眼葭葭,平素不苟言笑的顾朗也难得的弯了弯唇角:“莫听他们的,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