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狂暴的云层下，寂静的天空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一个躯体强壮但显得阴鸷冰冷的翼魔正飞向黑色旷野边缘，永恒冥河岸边，男爵的法师团常年呆在那里研究他们的魔法，离男爵城堡有相当一段距离，如果不是这样话，霜巨人意志当天想要摧毁城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巴根得知卡兰多的存在时便决定找他谈谈，当然，他用的是灵魂镜像操纵的翼魔卡西博，他自己可不想以身犯险，任何情况下进入一个法师的法师塔都不是明智的行为。

好在他的灵魂天赋在进阶时被再次加强，一丝灵魂之力分化形成的镜像更加凝实，拥有更大的活动余地，持续时间更久，按照翼魔的尸体腐烂速度，这具尸体可以使用十天，十天时间，足够他做完要做的事了，或成功，或毁灭。

大地上的红色渐渐退却，前方的世界黑暗死寂，唯有灰色的冥河静静流淌，仿佛直到永恒。

巴根望着眼前这方自己诞生、成长、蜕变的天地，心中有些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多么自在，每天能吃一只怯魔或是噬魂魔就满足了呀！来不及多加感慨，法师首席卡兰多的魔法塔，到了。

那是一座纯黑色的七层魔法塔，矗立在黑色旷野的边缘，不同于男爵城堡那被万千恶魔诅咒的黑红，卡兰多的魔法塔黑暗纯净，如同那永恒冥河，看到这座魔法塔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巴根就知道卡兰多和法师团不会是自己的阻碍，甚至会是自己的助力，这感觉来的毫无道理，灵魂天赋也没有预警，不像是中了心灵类法术。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巴根也不再多考虑，向着法师塔的门走去，反正只是一个镜像，损失了不会对自己有半点影响。

7层法师塔宛如死物，只有顶端那照亮周围数十里方圆的魔法光焰明灭闪烁，巴根虽没有类法术位，却也知道那团巨大的光团是不灭明焰，一环魔法，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巨大，正常的不灭明焰只有拳头大，可以照亮一间屋子。

巴根行至门前，魔法塔的大门自动打开，一个全身罩在黑袍内的身影站在门内，伸手向巴根做出邀请的姿势。

“欢迎来到我的法师塔‘寂静之森’，统领大人。”裹着黑袍的身影说道，声音干涩坚硬，如同一具被榨干了水的干尸在说话。

巴根惊讶的看着他，要不是确实听到了声音是这家伙发出来的，他甚至以为这是一具魔像或者傀儡什么的。

“等候您多时了，巴根先生，请允许我带您参观我的法师塔。”也不等巴根回答，黑袍自顾自的向里走去。

有趣的家伙！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巴根也无惧。

低声咕哝了一句，巴根昂头挺胸，大摇大摆的跟在黑袍身后，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而前面领路的只是管家。

“法师塔‘寂静之森’全体由冥河黑岩构成，坚固持久，只要冥河不干涸，它便可以永恒存在，所以法师塔表面并未附加任何强化固化法术。法师塔第一层是材料间，各种从男爵那里得到的材料，其他恶魔贡献的材料，和我们自己扑捉采集的材料，都是放在这里。”

从一个个房间外走过，巴根看到堆积如山的恶魔器官，心核，甚至还是新鲜的，也有活着的恶魔，被关在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笼子里，怯魔，翼魔，弗洛魔，迷诱魔，战魔，刀魔，甚至还看到了一只魅魔！那只雌性被一群不同种族的雄性恶魔围住，只露出2条白玉般的修长美腿，一阵阵的呻吟怒吼，偶然从恶魔们身体缝隙间露出一张潮红的娇颜，那粉红色的眸子好似有无穷魔力，巴根只觉得血液全都涌上了大脑，这具已死的躯体都仿佛蠢蠢欲动。

甩了甩发热的脑袋，继续跟上黑袍的脚步，不仅仅是来自恶魔身上的材料，这里还有各种的矿石、标本，什么赤铜精金、星银秘银，更多巴根不认识的奇怪物事。

第二层是人面虫培育室，和异界召唤门。人面虫，恶魔们的主食，由痛苦绝望地生物灵魂在深渊的法则下自动生成，蕴含丰富的让恶魔愉悦兴奋的负面情绪，痛苦、绝望、愤怒、癫狂、各种对生灵来说无比痛苦的情绪，都是恶魔的养分，也是最喜欢的美食，实际上，深渊没有货币，也没有谁能制造出能在深渊通行的货币，那么在深渊代替货币进行交换的，就是人面虫和魂晶，但魂晶难以制造，所以人面虫才是真正的基础货币。

异界召唤门，专门为制造人面虫的召唤法阵，召唤那些蕴含丰富负面情绪的灵魂碎片，也会召唤某些弱小生物，然后用深渊的力量让他们痛苦、扭曲，这样制造出的人面虫反而更加美味，而这些原材料中，最好的便是人类，所以这些美味的、虫体上长着一张张痛苦扭曲人脸的肉虫被称作‘人面虫’。

第三层则是恶魔改造室，和魂晶制造间。恶魔，可以说是一个种族，也可以说是无数个种族，他们同样生存在无底深渊，同为恶魔，却千奇百怪，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2个恶魔是一样的，而在这上面，黑暗法师和恶魔法师们出了大力气，他们不断地改造着自己，也不断地改造着别的恶魔，以至于让他们的外形和能力变得越发诡异。魂晶制造间，只有中阶恶魔的灵魂才能被制造成魂晶，魂晶不像人面虫那样充满让恶魔欲罢不能的负面情绪，魂晶只是单纯的灵魂结晶，蕴含充分的深渊气息，对恶魔之外的生物而言，魂晶是最恶毒的毒药，因为它能将任何生物转化为纯正的恶魔。对恶魔而言，它是提升力量捷径，一颗魂晶便足以让一个初阶恶魔进阶，然而魂晶制造难度极大，几十个中阶恶魔的灵魂也不一定能成功制造出一颗魂晶。

第四第五层是法师们的实验室，巴根只看到数十名法师在里面或忙碌的实验，或安静的抄录卷轴，甚至有个黑暗法师将一只翼魔绑住放血，用一个玻璃器皿接住，一边放一边做着不知名的实验，看那翼魔的表情，显然这不是什么痛快的事，难怪翼魔们一说到魔法塔便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连统领们也不列外。

第六层是首席法师的私人实验和会客室，第七层是联通各个元素位面的能量池。

“请坐，巴根先生，我想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吧，我们坐下说。”黑袍，也就是首席黑暗法师卡兰多向巴根作了个请的手势，法师自己则坐上自己的炼金椅，拉下罩在头上的黑袍，露出一张与所有巴根见过的恶魔都不同的面容。

那是一张人类的脸。

“你好像知道我要来。”巴根思索了下，首先问了这个问题，他要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翼魔军团中有了背叛者，如果真有，他巴根大爷不介意尝尝鲜，翼魔他还真没吃过几个。

“哦，不是你想的那样。”法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杯子，杯中液体鲜红透亮，不知道是什么什么生物的鲜血，微微啜了一口，法师露出一丝陶醉神色。“预言，巴根先生，我通过魔法预言到了你的到来，并非你想得那样。”

“预言？你能预言到我的到来，想必也一定预言到了城堡的毁灭，你为什么不阻止？”巴根盯着眼前这个仿佛陶醉在杯中物的法师，不信道。

“我为什么要阻止，巴根先生。”仿佛回过神来，法师满脸笑意的看着巴根，“没错，自从城堡建成那天我就知道了结局，自从男爵跟霜巨人交易我就知道了他的命运，可这有什么关系？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应得的，我为什么要冒着被命运之力反噬的危险去救那个满脑子权力阴谋的蠢货？虽然他雇佣了我，但是让那个越来越吝啬的家伙沉入冥河不是更好？换个大方的雇主，说不定能给我带来更多的好处，你说是不是呢，巴根先生。”

巴根坐在那里，心越沉越深，这个家伙预知到了一切，却又坐视这一切发生，他就像自己以前在冥河边做的一样，静静地呆在那里，等待猎物上钩，到最后才露出自己的獠牙。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仿佛听到了什么美妙的灵魂之音，法师人类般的面孔露出由心的欣喜，“不需要付出什么，巴根先生，您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付出，甚至我可以提供卢卡斯现在的状况，包括他还剩下几个类法术，以及一些可能剩下的隐秘手段，而只要您一个誓言就够了，豪爽的巴根先生。”